第39章 乞丐?川军?

岳明伦满足地仰面朝天,气喘吁吁,脸上挂着难以言状的幸福。虞美玲紧紧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满面潮红,香汗淋漓,秀发凌乱。

“美玲,从今以后你就完全是我的了,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岳明伦紧紧握着虞美玲的玉手望着她的双眸满怀深情地说。

“别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快把衣服穿起来,被接班的哨兵发现我们就丢死人了。”虞美玲避开他的眼神娇羞地攥起粉拳捶了岳明伦几下,忙坐起来整理衣服,扣上扣子,梳理头发。

岳明伦刚整理好衣装,就听到通风口井盖处传来一阵声响,惊得他一身冷汗,“口令!”岳明伦慌乱地问道,边问边向通风口走过去。

“谷雨!”随着回答声,一个戴着钢盔的脑袋露了出来。

“连副,我俩在餐厅遇到汪排长了,他说虞主任罚你站岗,我和小六子就着急忙慌赶过来了。”一排二班班长陶宝喘着粗气从通风洞里钻了出来,看样子一路累的够呛。

岳明伦暗自庆幸,多亏虞美玲及时提醒,否则被自己的士兵撞见实在难堪。心里骂着这俩小子跑这么快干嘛,嘴里却说:“没事儿,替弟兄们站会岗有什么呀,全当出来放放风。”

“咦,虞主任呢?”陶宝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四周,没看到虞美玲的影子。这小子还真操心,岳明伦心中暗说。

“这山上的风还真大,头发都给吹乱了。”就在这时草丛里翩翩走出了虞美玲,边走边用双手梳理凌乱的秀发。

陶宝的脸猛地红了,他还以为这个虞主任在草丛中方便呢,这下弄不好得罪这个冷面煞星了,不禁强烈自责中。

“多嘴!多嘴!”岳明伦照陶宝头上拍了几巴掌,陶宝尴尬地嘿嘿傻笑。“我们回去了,你俩一定要站好哨,不准睡觉!有情况及时打电话汇报。”

“是!”陶宝和小六子两人立正齐声答道。

看着岳明伦和虞主任钻进通风口盖上盖子,小六子才放心地凑过来低声对陶宝说:“我们村的老人都说看到女人撒尿,能晦气一天,今晚班长你可要小心点呀。”

“我可没看到,再说咱俩一个班儿,我晦气,你小子也跑不掉!”陶宝懊恼地说。

把虞美玲送回督查室,岳明伦春风满面走在回警卫连驻地的路上。上大学时他曾偷偷在同学枕头下私藏的禁书中看过那些描写**的美好,没想到亲身体验带来的愉悦要百倍于此。

岳明伦脚步轻快,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走着走着大老远就看见昏暗的转运场里有一个身影在不断地来回跑动。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在中央大厅的二十四小时钟表,已经二十二点多了,这是谁呀,还在这儿练跑步呢?

带着疑惑走到近前,原来是树根一个人在加班练习投弹。这小子听了岳明伦的夸赞,得知自己还可能有投弹的专长,就去厨房找来了两个装菜的破箩筐,在距离为五十米的转运场两端各放一个,把教练弹投过去,再跑过去投回来,如此来回循环。树根在步兵连的时候投弹就练过两次,根本没找到感觉,这回连续投了十多次后,对手榴弹的重量心中有了把握,也找到了感觉和自信,又连续投了几次,每次手榴弹都会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箩筐之中。

在旁边观看的岳明伦不禁连声叫好,看到连副树根满身大汗跑过来喊报告。岳明伦微笑着拍了拍树根的肩膀说:“是个好苗子!不过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强度太大反而适得其反。走,回去冲澡睡觉!”两人并肩向驻地走去。

海城战事已进行一月有余,随着中日双方不断调兵遣将,战事进入相持阶段。

海城战场汇集了中央军的几乎所有精锐和桂军、粤军、川军、湘军、西北军等地方部队的总共75个师70余万人,占当时陆军全部兵力的五分之三。

日军则出动了陆军9个师团2个旅团和海军陆战队将近30万人。双方上百万军队在海城这个国际都市进行殊死拼杀,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战略决战。

这日傍晚,随着电台的滴滴作响,铁掌山深处的071仓库又接到上级命令,为激战中驻守海城电报大楼的中央军68师201团补充枪支弹药和药品。

五百支中正式步枪、一百支MP18冲锋枪、一百箱手榴弹、十挺捷克式轻机枪、五挺马克沁重机枪、两门德制PAK37战防炮,五万发子弹及若干急救药品、压缩干粮、牛肉罐头被装入新补充的十辆卡车上,借着夜幕的掩护钻出071仓库的山门。

“连长,下雨了。”一出山门司机边说边打开吉普车的雨刮器。

金铁吾把头探出车外,除了正前方吉普车的小灯发出一团昏暗的黄光,依稀可以辨识道路,外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崇山峻岭、日月星辰仿佛都掉进了一个可以淹没一切的墨水池里。

一阵秋风裹着密集的雨滴扑面而来,打在金铁吾的脸上,凉凉的,他连忙缩回了头,“下的好,下的好呀!下雨了,小鬼子的飞机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弟兄们的雨衣都带了吧?”

“带了,雨衣是咱德械师的标准单兵装备,防雨防风,弟兄们出来都会带上。”后座上的一排汪排长坐直了说。

“打开大灯,加速前进。趁着没有飞机骚扰,争取午夜前把这些弹药和药品送到电报大楼,早一分钟送到说不定就能挽回一条生命。”岳明伦命令道。

吉普车亮起了雪白的大灯,加速向前驶去。秋风参杂着雨水从吉普车门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只穿着夏装军衬的金铁吾打了一个寒颤,后悔没有多穿件衣服出来。

电报大楼是整个街区的制高点,****与日军在此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十天时间里已经三易其手。

白天日军靠着飞机大炮的火力优势狂轰滥炸,坦克掩护着一波又一波步兵发起冲锋,好不容易拿下的阵地,夜间又被****用人海战术,靠大刀片和血肉之躯夺回来。

阵地上满目苍夷,横尸遍野,变成了一片废墟,附近的街区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房子。

68师201团已经在电报大楼坚守一个昼夜了,全团伤亡四分之三,弹药将尽。团长拒绝了军官们撤出阵地的建议,命令部队坚守待援,并向上级发出了要求增援和补充弹药的电文。

就在补充车队出发后,日军再一次集结兵力发起了猛烈攻击,左右两翼的阵地相继失守,电报大楼陷入重重包围,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炮火之下,血肉横飞。

剩余的士兵抱起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徒劳地冲向日军装甲车,装甲车上的机枪突突着火舌,将一个还没来得及引爆的士兵拦腰打断,又残忍地碾压过去……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汽车大灯刺破深夜的雨幕,车队在废墟间艰难前行。午夜时分,车队到达一个街口停了下来,前方的马路被几个木桩和简易铁丝网拦住。

金铁吾在车里手拿地图,指着街口旁一个三层水泥大楼被炸掉的大招牌对司机说:“我们快到了,你看这是百丽歌剧院,前面应该就是电报大楼了。”

“奶奶的小鬼子,把好好一个城市都炸烂了,地图上标的商店、游乐场、医院全没有了,不是这个百丽剧院的招牌还真不认得路了。”后面打着手电的汪排长骂骂咧咧地说。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安静?”金铁吾歪着头仔细分辨,除了风声、雨声和汽车引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他穿上司机的雨衣,和汪排长一起走下车去,查看并准备命令士兵清理前方的路障。

“站到!哪个部分的?”刚一下车一口浓重的四川官话传来。

这时,一道闪电撕破夜空,吓了金铁吾一跳。他不是被闪电吓到的,是被车队周围一群站在风雨之中,破衣烂衫,戴着斗笠,光着脚丫,穿着草鞋,手拿破旧老套筒、汉阳造步枪,貌似乞丐的人惊到了。

甚至还有一个小个子端着可能是他爷爷的爷爷传给他的土枪指着他,枪身缠了几道铁丝用来固定,一开枪就会立刻散架的样子。

好在有三两个没有戴斗笠的,破旧蓝色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章,能证明他们的身份,要不金铁吾还真以为他们是丐帮海城分舵弟子或者下山打劫的土匪呢。

“我们是后勤仓库警卫连的,前来给驻守在电报大楼的68师201团送给养。你们是哪部分的?谁负责?”金铁吾镇定下来,边说边用手电筒向眼前这群人领章上的军衔扫去,以图找到一个了解情况的长官。

“送给养?啥子是给养?”拿土枪的小个子用稚嫩的声音问。

“憨包,给养都不晓得,就是圈圈里头养的鸡撒。”旁边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兵逗他玩儿。

“老子连个馍馍都没得吃,中央军还有鸡养,巴适地很哪。”一个新兵当了真,酸溜溜地说。

“大家都让让,郭团长来喽。”队伍里一阵**,士兵们纷纷侧身让出道路。

一个戴着斗笠,黑脸膛,国字脸,扎腰带,四十多岁的上校走了过来,蓝色军装虽旧却洗得很干净,头上的斗笠遮不住双肩,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

“报告长官!我是后勤仓库警卫连的金铁吾连长,我们奉命前来为驻守电报大楼的68师201团送给养,还请长官放行。”金铁吾看到过来的是一个上校团长,连忙立正敬礼。

“鄙人姓郭,是川军144师685团团长,奉命来此增援201团。我们虽是用最快的速度跑步过来的,但还是晚了一步,电报大楼天黑前已经被日军占领,我派出一个小分队前去侦察接应,发现201团已经全部壮烈殉国了。”雨幕中郭团长的脸上写满痛惜,边还礼边说。

金铁吾听到这个消息,似乎还不太信,拿起望远镜朝电报大楼的方向望去。借助偶尔划过的闪电,从望远镜里能清楚地看到电报大楼最顶端的通讯塔上一面白色的膏药旗在风雨中摇曳。

金铁吾默默放下望远镜,他知道201团如果还有一个热血男儿在,就不会允许电报大楼升起小鬼子的膏药旗,经过惨烈的战斗他们肯定已经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