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初战河谷

时间已经过午,一支由金铁吾亲自率领警卫连一排组成的特战分队在向导树根的带领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穿梭,终于潜伏到了河谷空地对面的山林里。两支捷克式轻机枪分别被配置在战线的两侧,对准了留守在河谷里的日军。

从树丛中望去,距离他们三百多米的河谷里,二十来个日军士兵或坐或站正在吃午饭,两个哨兵端着步枪面朝公路和山林的方向警戒着,两挺歪把子(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机枪斜放在地上,机枪手正端着饭盒和旁边的士兵们聊着什么。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几个八九式掷弹筒堆放在中间的位置,旁边还停着四辆日军卡车。

日军士兵们边吃,还边大声地和同伴开着玩笑,不时哈哈大笑,这不像是在敌国的战场上,而像是在老家和同学进行一次惬意的郊游。

金铁吾举起手中的毛瑟步枪,瞄准了一个正面对着自己的日军哨兵,随着“叭”一声清脆的枪响,日军哨兵应声倒地。紧接着响起暴风骤雨般的枪声,一阵密集的弹雨向日军泻去,七八个站着的日军士兵来不及反应身上就绽开了一朵朵血红的花朵,倒在地上。

日军不愧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剩下的士兵全都迅速趴在了地上,抄起步枪就开始朝子弹射来的山坡上还击。一名机枪手冒着弹雨匍匐前进,朝他的歪把子机枪爬去,被流弹击中腿部后仍然毫不停留,拖着一道血印继续前行,直到抓到机枪准备射击时被金铁吾一枪击中头部才倒在机枪旁。

由于特战分队全部隐蔽在山坡上的树丛中射击,日军步枪的还击失去准确性并不奏效,虽然有九二式重机枪,却因为机枪手被叫去抬滤波电台了,竟然没有人会操作而变成废铁一堆。

但八九式掷弹筒就不同了,几乎每个日军士兵都会使用,但缺点是需要半蹲操作,在如飞蝗般的弹雨下付出两条生命的代价后,日军的掷弹筒终于响了。一枚九一式榴弹准确地落在山坡上,造成一名特战队员阵亡,三名特战队员受伤。

特战队的两挺机枪和几乎全部的步枪都指向了那名操作掷弹筒的日军军曹,瞬间他就被打得血肉模糊。

剩下的还有约六七个士兵看到对方火力太强,在另一名军曹的带领下艰难地爬到了卡车后面。在看到一名同伴刚一探身就被射倒后,便狡猾地利用卡车做隐蔽,不再露头,只是操起两个掷弹筒不断地利用曲射弹道向对面的山坡抛射榴弹。

日军盲目射击的榴弹虽然命中率不高,但毁伤面积大,炸断的树枝,抛起的石屑,不断砸落到特战队们的头上,又有几个士兵受了轻伤。不能再等了,再等附近日军的骑兵巡逻队和封锁部队就要赶到了。

“一排长汪国栋带着机枪班和一班留下,压制火力,照顾伤员。二班,三班,跟我来!”说完,金铁吾挥起手枪,带人冲下了山坡。

刚迈过公路,就被汽车后的日军发现了,一阵排枪射来,二班一名士兵捂着胸口倒在了公路上。

此刻跟随金铁吾冲下公路的士兵面前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鼓足勇气,顶着子弹,闭着眼睛往前冲了。幸好有身后的两挺机枪不间断地提供火力掩护,日军士兵射击时有所顾虑,没有时间瞄准,否则伤亡可就大了。

还有一百米,还有八十米……六十米……,金铁吾猫着腰冲在第一的位置,子弹不断在耳边呼啸而过,通过汽车底盘的缝隙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汽车下的黑色掷弹筒和日军士兵来回挪动的腿了。

身后又有一名士兵中弹倒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在地上不住地打滚,金铁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尽快冲到卡车前干掉那些****的小鬼子。负责掩护的机枪已经停止了射击,距离太近,怕误伤到自己人。

突然,“咚”一声闷响,卡车后腾起一团火光,几条身影伴着碎玻璃一起飞向两侧,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然后整个战场一片沉静。

卡车左侧一名浑身发黑辨不清面目的日军士兵趴在地上艰难地挪行,恐惧得连叫喊都忘了,金铁吾收住身子,停下脚步,随手一枪,把他送回了姥姥那儿。

卡车后又响起了连串的MP18冲锋枪的叫声,那是已经冲到卡车后的****士兵在为没有断气的日军送行。

金铁吾扶了一下头上的钢盔,向身后望去,一定是树根干的,只有他的手榴弹才能扔的那么准。树根没有冲过来,而是扔了两颗手榴弹后蹲在那名倒在冲锋路上的士兵边,抱起不住往外吐血的兄弟,在听他说些什么。

金铁吾走到树根身边时,他怀里的士兵已经断气了,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军装。

“是三班的铁蛋吧,河南人,这小子爱唱豫剧,说跟他娘学的,他娘最喜欢听他唱了。”金铁吾低声说。

“他刚才还在唱,唱呀!怎么不唱了?你怎么不唱了?呜呜……”摇晃了一阵铁蛋后,树根撒开手捂着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金铁吾一把揪住了树根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冲他吼道:“哭什么哭!背上他!撤!”

“弟兄们,把能炸掉的都炸掉,撤!”金铁吾站在熊熊燃烧的卡车前高声喊道。

十多分钟后,几队日军骑兵飞驰而来,看到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一堆还冒着烟的废铜烂铁。

一名少佐军官下马沿路看了看地上滴落的血迹,朝马队挥挥手,“他们朝东边跑了,追!”跃马而上,往东边追去。

孙烟袋、赵兴邦、屁猴和负责采购的总务科少尉办事员孔博组成的采购小组,穿着和当地老百姓一样的粗布衣衫,埋藏好背篓里的武器,伏在路边的树丛后,大气都不敢出。鬼子的骑兵巡逻队已经在他们眼前溜达了两趟了,孙烟袋他们曾亲眼见过鬼子的骑兵巡逻队遇到过路的村民,村民由于听不懂日语的命令,心里害怕撒腿就跑被鬼子骑兵追上当场用马刀砍掉了头。

孔博是刚从陆军军需学校毕业不久的学生官,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学生气还没褪净。身为山东富商的父亲花了不少钱才让他留在了军需署,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宝贝独生儿子会被分到这深山老林的071。

在下山的路上难免磕磕绊绊,孔博不小心扭到了脚,疼得哇哇大哭,脸色苍白。孙烟袋忙脱下他的袜子仔细检查,发现除了脚踝有一点点红肿之外,没有任何问题。赵博赖着不肯走,说是从小就特别怕疼,一疼就会脸发白,大汗淋漓,无奈三人只能轮流背了他一阵,他才算勉强愿意下地自己行走。由于孔博和赵兴邦同是山东人,虽然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小乞丐,但一路上聊得还是蛮投机。

河谷里传来一阵枪声,树丛里的鸟受到惊吓,奋力向上飞去,孙烟袋知道金铁吾他们打响了。没过多久,鬼子的巡逻马队和路口设卡的骑兵小队,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匆匆向东而去。

看他们走远,孙烟袋挥了一下手,四个人背着背篓,蹿上公路,向东边不远的庙寺镇走去。路上又碰到了一支三四十人的骑兵小队,他们顾不得盘问眼前这几个当地人打扮的山民,急匆匆向河谷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老远就能看见普济寺里旗杆上飘扬的膏药旗,一直走进镇里竟然没有碰到一个鬼子的哨卡,想必都去增援河谷方向了。

街上空无一人,镇上的集市从日本人来的那天就散了,路边没有一个卖菜的,前面左手边就是镇上唯一的一间杂货铺,大敞着店门。孙烟袋领着几人走到门口正要进去买些急需的盐和咸菜,顺便买些所剩无几的烟叶,柜台后站着的穿长袍戴瓜皮帽的杂货铺老板却冲着他们挤眉弄眼,像是很不乐意客人进店的样子。

孙烟袋刚跨进了半只脚,正在迟疑,却被身后的屁猴推了一下,“进呀,想个屁呀!”,一下迈进了店门,随后赵兴邦和赵博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踏进店门,迎接他们的不是老板热情的招呼,而是四支黑洞洞的枪口,其中两名鬼子端着枪抢先一步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什么的干活?”一个日军宪兵中尉持手枪指着孙烟袋的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留守庙寺的宪兵是从海城来的,与中国人没少打交道,自然也懂得几句汉语。

“我们是老百姓,山上的干活。”孙烟袋迅速镇定了下来,点头哈腰回答道。

孙烟袋破旧的布衫,黝黑的脸庞,消瘦而邋遢的形象像极了附近的山民,让鬼子军官稍微放松了警惕。

“他呢?”日军中尉手中的枪指向了白白净净的孔博,眼神里满是疑惑。

孔博是第一次真正地被枪口指着,何况指着他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日军军官。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似筛糠,面如白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