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题事件虽然皇帝已经下了结论,是厉鬼作祟。大家表面上也接受了这个理由。但暗地里,各方还是会有调查的。
这之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不多言。
二月初八,草长茑飞,重开会试。
京城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会试上了,一些相关的人那人的心也免不得又揪了起来,生怕会试再出个什么纰漏。
好在,三天会试,平安结束。
这次恩科总算顺利完成,只等最后开榜。相关人等都不免长松了一口气。
十日后,开榜。
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夫人,大喜,安爷高中了头名。”
一大早的,王家那边的下人就一脸喜笑颜开的报喜。
开榜之时的头名还不是状元,得等到金殿之上由皇帝亲点。
虽然早有预料,但阿黛还是挺高兴的,折腾来折腾去的,总算没有把安修之这个状元给折腾掉,于是让人赏了红包,报喜的人喜滋滋的回去了。
当然,赵珽的落榜也在意料之中,虽有些遗憾,但也没什么太多的在意。
章氏也把家里一干事物交给了赵珽,然后带着人马去了钱塘。
三日后,安修之在金殿上被点了状元,宁采臣和颜生也在二甲里面,这一次会试,钱塘县可谓出足的风头。
而随着安修之被点状元,宁采臣和颜生等一干钱塘士子上榜,渐渐的朝中便有了风声,为于老先生谋复起。
今日是王成为安修之贺状元之喜,阿黛同赵昱自也要到场相贺,只是席间。阿黛不止一次的听自家二姐问起于老先生起复之事。
阿黛不免的皱了眉头,总觉得时机未到。
“在想什么?”吃过酒后,阿黛同赵昱并肩走在京城古朴的大街上。赵昱看着阿黛有些失神,便好奇的问道
“真的要为于老先生谋复起吗?”天机飞扬之间,阿黛总觉得这背后有些问题。
听着阿黛问起这个,赵昱的神色便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有怀念有不屑。
“老先生半生谋计。一手造就了永兴盛世。但也把他自己推上了风头浪尖,虽然在外人看来,老先生当年辞官是因为月华夫人的事情。但也未尝不是急流勇退。”赵昱道。
阿黛第一次知道,原来于老先生当年辞官背后还有这样一些隐情。
这时赵昱看着远处的天边,轻笑一声继续道:“一个个都是好谋算,如今明摆着是靖王和康王在打擂台了。只是靖王身边有着高家和国师撑腰,而康王这边却没什么力量。朝中一些人显然不想明的跟高家和国师做对,便想借此抬出于老先生,这打的是坐山观虎,最后渔翁得利的主意。”
听得赵昱这般说。阿黛自也明白了其中的纠葛,想了一下笑咪咪的道:“老先生如今在家里,含饴弄孙的。我爹没事也常去陪老先生下棋,这日子轻松惬意。可未必会在意这朝堂的权利了。再说了,老先生半生弄计,朝中一些人的想法在老先生面前大概也就是班门弄斧了吧?”
“可不正是。”赵昱同阿黛相视一笑。
随后赵昱却又道:“不过,于老先生复起的消息也是有人故意顺水推舟弄的这么纷纷扬扬的。”
阿黛正要问谁,突然的脑中念头一闪,便一脸惊讶问道:“皇帝?”
厉鬼作祟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荒诞,而且在三天之内就定了下来,实在是太快了。
阿黛总觉得皇帝应该是察觉出了什么,而今再结合于老先生复起的传言。突然,阿黛有些明白,皇帝大概有些怀疑到靖王等人的头上了,是要借于老先生复起的消息敲打靖王这边的人。
听得阿黛说出皇帝两字,赵昱朗声的笑了,重重点头。
两人一直很享受这种默契。
阿黛也笑了,微风声拂,道不尽的春意。
不过,说到泄题事件,阿黛又问道:“对了,刀疤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刀疤的事情虽然明面上不好查,但赵昱身在大理寺,暗里还是要查一查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着这个。
“牵涉的人员太多,事情又太敏感,再加上前段时间又大赦了一批死囚,这查起来头绪太多,一时还没查到什么。”赵昱沉着脸道。
如此,万事胶着,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午后,赵昱去了大理寺上差。
阿黛在府里看着账册。恭王府算是简单的,但方方面面的花消也不少。
“夫人,锦衣坊的东家莫娘子带着裁缝来了。”这时,胡二嫂进来通报王黛道。
“请她们进来吧。”听到二嫂通报,阿黛才想起前段时间,她跟自家大嫂聊起过要做四季衣裳之事。那锦衣坊的莫娘子是个精道人,不晓得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便找上了王成,今天一早,王成把锦衣坊的事情跟阿黛说过。自家大哥介绍的,阿黛也信得过,便让大哥跟那莫娘子传了话,让莫娘子带着样品上门来让她看看。
没想到上午才说的,这才过午后,莫娘子带着人就来了,倒是好快的手脚。
胡二嫂应声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莫娘子和一个妇人进来。
“见过夫人。”一进门,莫娘子同那妇人便连忙行礼。
“不须多礼,把样式和花色等等都给我看看。”阿黛冲着那莫娘子道。
莫娘子便立刻打开锦盒,拿出样式和花色样策,随后那莫娘子又冲着那妇人道:“林娘子,快把我们先前做的几套衣裳也拿出来给夫人看看。”
这林娘子正是锦衣坊的裁缝。
此时,那林娘子似乎很紧张,紧紧的抱着一个大包裹。
一般的民间妇人见到世子夫人,多少有些紧张,阿黛倒没太在意。只是冲着杏儿道:“给莫东家和林娘子上茶,先喝杯茶润润喉。”
“不……不用。”那林娘子连连挥手,只是那神情却越发的紧张了,甚至脸色也更苍白了。
这等神色已经不仅仅是紧张了,这时不仅是阿黛,便是那莫娘子也有些狐疑了起来。
“林娘子,怎么了?”莫娘子问道。
林娘子听到莫娘子的话。慌张的抬头看了看莫娘子。然后又看了看阿黛,随后却是一咬牙,卟嗵一声就跪了下来:“求世子夫人为民妇做主啊……”
边上的莫娘子听林娘子的话。也吓坏了,她平日里常行走于大户人家之间,自晓得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这等莫名其妙上门喊冤的,这林娘子手艺极好。平日里也是个老实人,怎么今日竟是干出这等事情。真是被她给害死了。
“夫人莫怪,林娘子怕是有些失心疯,我这立刻就带她走。”莫娘子当机立断,生意也顾不着了。先处理好这事再来请罪。
阿黛不动声色,京中之事,往往一件小事都牵连甚广。她这里又不是衙门,自不会无端的去为他人做主。
“夫人。夫人,我家夫君是边城军中的将士,我家公公当年也是恭王手下的侍卫,如今我夫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求夫人怜悯。”林娘子被拉扯之即,又是大声的哭喊道。
“等等。”阿黛开口了,边城军曾经又叫赵家军,跟恭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既然是牵涉到边城军,这林娘子又找上门来,那她就不能不闻不问了。
“唉。”听得阿黛开口了,那莫娘子悻悻的放了手。
林娘子又卟嗵一声跪在阿黛面前。
“杏儿,扶她起来,坐下回话。”阿黛冲着一边的杏儿道,然后淡淡的看着林娘子。
杏儿上前扶了林娘子起来坐下。
林娘子坐下,这才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了说。
却原来林娘子的夫君林小虎是边城军中的一名百户,因受阮家牵连被抓入了天牢,判的是死刑,定的是第二年的秋后,也就是今年的秋后处斩。
年前,皇帝大赦天下,林娘子一直在打听夫君在不在大赦之例,结果各衙门没有一丝毫的消息,再加上阮家并不在大赦之例,林娘子以为夫君不能赦免,也只能悲伤却无可奈何。
只未曾想,前不久有人突然跟她说,林小虎在年前已经大赦了。
这一下子林娘子急了,夫君若是大赦了,那人呢,并未回家呀。
最终林娘子一咬牙,借了银钱,终于找通的路子想要去天牢探监。
可未曾想,天牢那边同样也传出消息,天牢里没有林小虎此人,林小虎已经大赦回家了。而等她再打听,天牢那边的消息又变了,说是她夫君林小虎已经在年前病死在牢中,丢到乱葬岗了。
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信息,是个死人也觉得里面有问题啊,只是凭林娘子这边再打听,却是再也打听不出任何东西了。
无计可施之下,林娘子才想到公公在世时说过,边城军归恭王府管,于是林娘子便借着这次做衣服之便上门来喊冤了。
阿黛一听林娘子说这些,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刀疤。
“说说你夫君的样貌。”阿黛冲着那林娘子道。
林娘子一一描述了林小虎的样貌,从身高和体形来看跟刀疤极为相似,当然了,林小虎脸上是没有刀疤的。
但这时代想把脸上的刀疤去掉不容易,但要往脸上添个刀疤就不要太轻松。
“好,这事我会查,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你回去后只当没有这回事,明白吗?”阿黛冲着林娘子道。
“明白,一切听夫人的。”林娘子已经求告无门了,此时听阿黛说会过问,会给自己一个交待,对于阿黛的吩咐自是满口答应。
阿黛这时又看了看那莫娘子。
莫娘子是成了精的人,这会儿自然也是满口的道:“夫人放心,今日我们只是来为王府做夏衫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阿黛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