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臻打电话给赵绵绵,说她已回城。
赵绵绵在电话那头格外兴奋:“苏臻,想死你了!找个时间聚聚啊,我把钟煜介绍给你认识!”
钟煜……多半就是秦楚说的那个人了。
“我说你啊,把秦楚的心伤透了,昨天他跑到我这儿借酒消愁……”
话还没说完,被赵绵绵打断:“苏臻,我找到真命天子了。我对秦楚没有那种感觉,说清楚反而好,长痛不如短痛。你多开解一下他吧,谢谢啦。”
“敢情我是专替你治疗被你伤了心的人了?”苏臻无奈,谁叫她摊上这么个朋友。
和赵绵绵通完电话,苏臻拿着已经整理好的广告策划去公司开会。
“不错,你这次的策划很有新意,能够以男性独特的内心视觉来考量,就按这个策划来操作。希望这次可以让客户满意,一举拿下。”上司胡总监听完苏臻的策划讲解,给予肯定。
苏臻这一组的伙伴,个个如释重负地展露笑颜。
要知道,以往的策划,不知道被这个号称灭绝师太的胡总监,灭多少次才能过关。
这次可以轻松过关,大家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不用再受灭绝之苦。
而黎丽那一组则忿然不平:“那我们这一组的策划呢?”黎丽尖声厉问胡师太。
“你这组全力配合苏臻那组。你也该好好检讨,如此艳俗的策划,和市场上做滥的内衣广告有何区别?散会!”
黎丽顿时无语,狠狠瞪了苏臻一眼,起身快速走出会议室。
开完会,胡师太将苏臻叫到办公室。
“苏臻,我将调往A市总部。”苏臻暗暗惊诧,师太升职了?为什么和我说?
正琢磨着,胡总监又说,“ 我这个位子迟早有人顶替,我向上面推荐你来坐。”
“可是,我年资不够……”
胡总监打断了苏臻的忐忑,“年资不是问题,策划总监需要的是创意和热情。
“而你除此之外也足够严谨,我相信你能够胜任。
“你在我手下这几年,我看得很明白。
“公司需要的不是靠着关系而没有创意的管理派,相信有我的推荐,总部会破格提拔你。”
胡总监说的是黎丽,黎丽来公司比苏臻早,论年资已够,而且她和总经理还有暧昧关系,这次这个总监位置,对她来讲也是势在必得。
但胡师太这一招,很可能将她的如意算盘打乱。
看来自己和黎丽这个梁子是结定了,苏臻暗叹。
自从来公司,黎丽处处打压她,她无意与其相争,处处避其锋芒。
“苏蓁,该争的就要争。
“我知道你心性淡泊,但这个社会,你不争,也有人一心想把你踩在脚底。
“既然避无可避,何不掌握主动权先发制人?”
苏臻很感激胡师太对自己说这番话,这些日子在她手下学到不少东西,她一直有意栽培自己,原来是想让自己接手她的位置。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她心情很复杂。
从前以为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就会很开心,可现实不是这样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心计。
胡师太说得对,既然进入社会,我不与人争,人亦要踩我,那我只有奋起反击了。
想到这,她就觉得头痛,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啊。
下班后,苏臻那一组的同事都很高兴,相约着一起去吃饭庆祝,她欣然答应,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走到门口,飘来一个语气并不友好的声音,“现在就庆祝,未免太早了吧?”
不用看,也知道是黎丽。
苏臻当做没有听见,默然走出公司。
饭桌上,同事们纷纷向苏臻敬酒,感谢她把他们从水火中解救出来。
“苏臻,你不知道,你出差后黎丽可把我们这组人害惨了,仗着有总经理的关照,老把他们那组的活扔给我们做。”
“可不是嘛,要是这次的策划案输给他们,不知道她又会怎么折磨我们。”
“有苏臻在,怎么会输。”
听着他们的话,喝着他们敬的啤酒,她想:为了这帮好同事,往后更要加倍努力。
“谢谢大家的抬举,我们是一个团队,往后的工作还要大家的鼎力合作……”她可不想被戴高帽子。
对于名利即便很在乎,也要尽可能表现得低调。
散伙后,大家各自回家。
她却并不想那么早回家,也不想轻易找一个人陪伴,小小的蜗居可以永远忠诚地在那等你,可是人不行。
G市的夜晚灯火斑斓,不由想起书上看来的一个句子:
看一个城市的繁华,不应该看他的夜景;看一个姑娘的美貌,不应该看她的晚妆。
可是人们偏偏喜欢修饰过的假象,就像现在,她喜欢这夜里斑斓的灯光。
漫无目的地走进一间画廊,空荡,清寂,浓郁的艺术氛围迎面而来。
店内画作几乎皆是油画,抽象的占了一大半,大概抽象手法更能表达画家的情绪,亦让观赏者更能无限想象。
她被一副搁在墙角边的画吸引,一幅抽象的油画。
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仿佛在云里,那女人的神情和气质,有她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喜欢这幅油画吗?”
听到这话苏臻猛然一惊,也许是看得太入神,不知何时身后已站了一个人。
“我不太懂抽象画。”她微笑着转过身来看向他。
眼前站着的男子,竟是飞机上给她灵感的邻座。
他亦微笑着看着她,眼里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
她突然发觉自己晚餐时似乎喝多了酒,醉意缓缓上涌,脸上渐渐发烫。
“世界真小,我俩又见面了。”
他穿着一件黑线蓝格子白衬衫,格子很细小,让她想起记账簿里的小格子。
“是。”她看向他的眼睛,她打心眼里喜欢这双眼睛,黑亮深邃。
一时间,他们皆默契地沉默。
画廊很静,只有他俩,面对面站立,凝视彼此的眼眸,仿佛要看进对方心里。
“想不到在这碰见你,太意外了。”她避开他深邃的眼眸,尴尬地低下头。
“是。”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也似有意回避,背过身去,“你有空可以常来这里,这间画廊是我与朋友合开的,烦恼时在画廊里转一转,便好得多。”
没想到他是个和艺术打交道的人,想起第一次在飞机上碰见他的情景,她说:“还真要谢谢你,我的那个内衣广告的策划案通过了,多亏你在飞机上给我灵感。”
“是吗,那你岂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了?不如这样,下次你来画廊时,如果遇见我,就请我吃一顿饭,如何?”他狡黠笑讲。
起先还以为他不居功,现在居然邀功行赏了。
她正想婉拒他,这时却有客人进来看画。
她有些局促,便说:“好吧,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在,那,我先走了。”向他挥挥手,转身走出画廊。
重新走在街上,这才想起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想,告别得有点急,他不会以为自己怕请他吃饭吧。
她没想到昨天分别后,今天能再遇见他,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回头望了望画廊,觉得那里的灯光特别温暖。
之后的一段时间,尽管工作很忙,她却总是想起那间画廊,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
也许,下次她可以去买一幅画,那个在云里的女人的抽象画让她印象深刻。
等这次案子做完,就去。
时常这样想着,便开始期待那一天。
月底的一天,广告案终于在客户那里通过,胡师太也宣布调往总部,由苏臻接任她的总监职位。
同事们觉得她实至名归,都替她高兴,而黎丽自觉大势已去,始终用怨恨的眼光看着她。
而她却不再在意,她心里有更在意的事情等着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