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幻想都离不开天真、蠢笨、不切实际、异想天开这样的字眼,就好像我们每个人的青春一样,充满了无所畏惧的荒唐。(
可如果我们都不见了,我们都变成了没有情感的木头人,那我们曾经誓死捍卫的那些情感,又该何去何从呢?难道要像是那些曾经让我们心疼的精心的养育的我们的宠物猫狗一样,把它们狠狠的舍弃掉,然后让那些只懂得愤世嫉俗靠杀戮动物来毁灭一切美好的混蛋挥动着他们手中的刀,她们脚下那肮脏的鞋跟,去残忍的虐杀吗?去毁灭吗?去狂欢般的践踏着吗?那些我们脆弱执拗的情感,我们的美好。
该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童姚一个人坐在食堂的小餐桌前,一手遮阳一样的放在额头前,阻挡着人们的视线。(
童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所以惊慌失措,所以完全想不出该可以用怎样的方式处理这样尴尬的局面,最后,只好鸵鸟一样的幻想把脑袋塞进了沙地里,然后,任天地都崩塌好了。
“黄姐,我们真的要收拾童姚那丫头吗?可是陈少……”在盯着童姚的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中,藏着这样一对目光,她们的心里隐藏着更加歹毒的坏主意。
黄庭娟用力的一拍桌子,显出一副大姐大的气势,“你怕陈少,难道就不怕周姐找你算账吗?记住了!得罪陈少,最多日后躲着他走就好了,但要是得罪了周姐,那整个华光美术学院里,都不会再有你我两个人的容身之处!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过去恨揍她一顿!”壮硕太妹站起来就要去找童姚的麻烦。(
“你这个蠢货!”黄庭娟怒起,瘦小的手十分费力的扯住了太妹的衣袖,耳听着刺啦一声,竟是扯破了。壮硕太妹的力气,可见一斑。
“你去打她不是摆明了在扇陈少的脸面?就算你不想活了,拜托也别拉上我好吗!”黄庭娟揉着因为拉扯变得通红的手指,眼神里一副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个蠢货的嫌弃眼神,她往桌子上还放在托盘里没有挪动的饭菜一指,恶狠狠说道,“你把这盘饭菜端起来。”
壮硕太妹见黄庭娟一脸的嫌弃,眼圈微红,不敢多说话了,依言将盛着饭菜的托盘拿了起来,然后直勾勾的盯着黄庭娟,像是个机器人一样的呆滞的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黄庭娟本就有气,这时看她傻样,越看越怒,站起来照着她脑袋就是一下子,“你这个蠢货,你就像丢铁饼一样把托盘丢过去不就行了吗!现在这么多人,到时候一乱,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哦。(
哗啦。饭、菜、汤和着器具全部在抛物线的动力中砸出来,顷刻间将人的头脸都变了一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被一盘活过来的菜给惨虐了一样,真是闻者喷饭,见者吐槽。
许多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散乱的嘲笑声此起彼伏。但童姚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因为被淋湿的本就不是她。
黄庭娟一双躲在面条后面的眼睛此刻正在澎湃的汹涌着怒火,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面条菜叶,“你故意的?!”
“不!黄姐,我怎么敢这样对你!我,我就是在撇铁饼啊,可谁知道我蓄力后甩的动作会,会把饭菜都倒在了你的身上。”壮硕太妹自己也惊了,一脸的害怕模样。
黄庭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对这里毫无知觉的童姚,咬牙切齿的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就跟她练过玉女心经似的。
“我那盘饭菜还没动,你给我拿过去,这次不用你甩了,你就直接走过去,然后给我狠狠倒到她脑袋上去!”黄庭娟躲在太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动作,发誓再不会让这个蠢货给祸害到。(
太妹早已经听什么做什么了,完全不敢有任何一丁点的自主意见。她就这样拿起托盘,看着黄庭娟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跟着她亦步亦趋,然后心里也跟着一起心惊胆战着走向童姚,她这时端着托盘的双手都是抖的,脑海里胡思乱想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后会被怎样收拾。
三步,两步,一步,童姚近在眼前。壮硕太妹将托盘缓缓举起,直到高举过顶。
“啊!”童姚正神思不属的不知道究竟自己此刻是在恼白小疯多一点还是想陈逝水多一点,就忽然的莫名感觉透过窗户照射来的阳光变暗了,就像是天空突然飘来一片阴云,遮挡住了阳光。
变天了么?童姚这么想着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壮硕太妹高举起的托盘,她被吓坏了,瞬间发出一声惊声尖叫。
哗啦。饭菜又一次的淋下来了。同样,没有淋在童姚的身上……
黄庭娟浑身都在哆嗦着,菜汤淅沥沥的从她头顶落下来,像是一场微酸的雨。那个壮硕太妹则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掐着自己的耳垂,不停嘟囔着,“姐,我错了。”
黄庭娟深呼吸,继续深呼吸,用力深呼吸……许多人看到她扶起腰,因为深呼吸过猛,岔气了……
童姚惊叫之后也看到了这一幕,尽管惊魂未定,但她还是随着众人噗嗤一声,笑了。
“童姚!很好笑是吗?“黄庭娟恶狠狠的盯着童姚,“以为傍上了陈少就可以在学院里为所欲为了吗?得罪周姐,这就是给你的教训!”黄庭娟从餐桌上抓起童姚的一碗牛丸汤,下一秒就要狠狠甩到童姚的脸上!
然而,今天注定是童姚的幸运日,所以,她对一切伤害,免疫了。
“住手!”一个很少被人听到却又无法被磨灭于记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这一刻都极其八卦的看着那个裤线永远笔挺的男生,陈逝水来了。
“是我误会了么?你,在挑衅我的话、我的尊严,是吗?”陈逝水没有用任何动作去制止黄庭娟,只是站到童姚的身边,挨着童姚的身体,问她。
黄庭娟脸上恶狠狠的怒火滔天瞬间卡住了,就和老式影碟播放时会出现的卡屏一样,尽管还是那副凶恶的样子,可却再没了任何气势、杀气,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具蜡像。
接着,这蜡像在陈逝水始终平静的目光下动了,她把那碗牛丸汤缓缓倾泻下来,倒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那里,已经彻底的成了满汉全席。
什么话都不敢再多说,黄庭娟和那个壮硕太妹灰溜溜的离开了食堂,留给了在餐厅吃饭的同学们一场欢愉的午餐时光。
陈逝水摇摇头,对这种事,不置一词。他微笑着低下头,看着不知所措的童姚,柔声问道,“会画圆吗?”
艺术系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画圆呢?这似乎是一个很笨的问题。但其实并不是,因为圆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画的一种结构,需要真正的天分。
碰巧,童姚拥有这样的天赋,她的圆,从来都很漂亮。
默默点头,童姚在陈逝水充满绅士礼仪的邀请下,在万众瞩目下,离开了餐厅,留给了众人更多想象的空间,还有一颗,她越发蹦跳的厉害,不知所措的心。
就和许多灰姑娘遇见白马王子的情景一样,那种心悸中的心动,妙不可言。
缘,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