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绝望之陵,扇瑶宫)
离开古墓密室后,狞灭天子带着那只象牙盒,独自沿墓道回到绝望之陵,进入了扇瑶宫。
所有服侍的宫女或内侍,包括殿阶下的守卫,都给他一个不剩地驱赶出去,这样还嫌不够,他又下令,距宫门百丈范围内,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凡有违令者,当擅闯罪论处。
闹腾一番,诺大的殿堂里,终于只剩了他一人。他把象牙盒放置案头,不言不语地静坐一夜。
天将明时,远处云钟清亮的钟声传来,他这才从沉思里惊醒,肩头一耸,意识到自己整晚没换过姿势,以至全身骨头僵硬,连关节也不灵活了。
他扶着桌沿起身,等麻木的两腿恢复知觉,就摇晃着走到屏风背后,一个面盆架边,从架上扯下洁白的面巾,用柔荑般的玉指握着,没入水中,心不在焉地搓揉。
忽然,他憔悴的面容现出惊惧,手也停下来,怔忡地看向面巾。那面巾在他手里,正一点点由纯白变红,很快红色加深,深成了乌黑,又在盆中沁散开去。当一盆水已浓如墨汁,他就连没进去的手与面巾也找不到了。
他使劲甩头,又瞪大双眼,想看清生何事,却骤然爆撕裂般的的尖叫,同时两手猛向外抽,整个人都如见了鬼似的向后遁去。
“血!是血!是大哥的血!”他凄厉地呼号,因惊吓过度,铜盆被撩起来,连盆带水地扣在了玉石地上,踩到水后他又脚下一滑,重重跌了下去。
“一盆清水,怎会无端端变成大哥的乌血?是老天在斥责我,一定是这样的!老天斥责我不该使用那样卑劣的手段,我不该在忏悔五百年后,又生出歹念,为达目的不惜狠毒地爆开一个人的伤口!我怎下得了手……我怎就能对我最敬最爱的人,下这样的毒手……”
伏在水渍里,他放声痛哭,积郁整晚的悔恨与自责,就这样在瞬间爆。
痛哭之后,压在心头的千钧重石,似略有减轻,他怯怯地举起两手,张开朦胧的泪眼再看,可手上除去清水,哪看得出半点血迹?更别说浓墨般的乌血。
他这才明白,因为内心过于愧悔,刚才产生了幻觉。
呆坐在地上,他无意起身,明知江南君不在近前,也神经质地向幻想中的他倾诉:“大哥,我不该伤你,也不该骗你。其实在芙蓉园里,我是真心与你惺惺相惜,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要逼你来继任我的妖王王位。甚至当你下定决心,要与我共迎六界之战,在东陵门外的冰天雪地里坐足两个时辰,我也还没产生过这个想法。一切都生在誓师大典上,当你和宣洛商量如何对付南宫向时,我躲在将台一侧,望见你的背影,鬼使神差就冒出了这怪异的念头。得了这念头,我欣喜若狂,怎么看你都将是大战结束后,妖王的最佳人选。如果妖族兵权能由你来掌管,吏治也能由你来打理,我妖族子民不仅不用再担心兵难,还将获得的万世之福。所以大典结束后,我才借用鬼叔叔的名义,骗你入古墓。我生怕哀求的方式不奏效,情急之下,又诱你的妖龙毒。我如此邪恶,你为何就不恨我?你那一剑,为何就落不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