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深吸一口气,道:“我既然答应了您,自然会跟沈家琪保持距离,在您眼中我不是儿媳的好人选,同样,在我眼中,沈家琪也不是适合我的丈夫。”
陈鸿错愕地看向她,显然没料到会从杜悦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杜悦莞尔:“不是吗?就像您说的,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不同,我不了解他的世界,他也不清楚我真正想要的,因此,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说着,杜悦朝陈鸿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客厅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杜悦闻声回头,就看到沈家琪大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他的气息有点紊乱,好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陈鸿跟着站起身:“沈家琪,你给我站住!”
沈家琪站定,紧紧地扣住杜悦的手,回头看着陈鸿:“我没想到第一个出来反对我的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
“既然知道我是你亲生母亲,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忤逆我的事?”
“昨天我在屈氏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杜悦是我想娶的妻子。”
陈鸿脸色难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沈家琪堵死。
“都到这个地步了,妈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逼走她吗,就可以力挽狂澜吗?妈,有些事我们就明白地说清楚,要是你儿子这次没办法跟杜悦结婚,以后镇南也没什么世家小姐愿意给我做老婆,如果你不介意找个贪图你儿子钱财的,倒是有一大堆。”
陈鸿气得憋红了脸。
杜悦看着嚣张跋扈的两母子,刚想开口,沈家琪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盯着陈鸿道:“因此,不管您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会娶她进沈家。”
下一刻,客厅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把掌声。
杜悦错愕地抬头,就看到沈家琪左边得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出现一个五指印。
陈鸿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咳的,她一字一顿道:“沈家琪,是不是以前太纵容你了,因此你真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做决定之前,难道不该多为沈家考虑考虑吗?”
若是以往,就算是再生气,陈鸿也不会打沈家琪耳光,但是今天她身体本来就不舒服,沈家琪还当着杜悦的面顶撞她,她才气急攻心,扬起手就一把巴掌过去。
陈鸿转而看向杜悦:“杜小姐,我儿子头脑发昏,你总该是清醒的吧?既然你也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现在你把你刚才说的话讲给他听,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虽然体谅她生着病,但杜悦也不喜欢此刻咄咄逼人的陈鸿。
她微微蹙眉,而沈家琪已经开口:“从头到尾都是你儿子缠着她,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儿子犯贱,大可以给她一个喇叭,让她去大门口喊一喊。”
“你!”陈鸿恼羞成怒地指着沈家琪:“你想气死我吗?”
杜悦看着激烈争吵得母子,想到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即便她也因陈鸿的话而感到不悦,但是也知道孰轻孰重,她从沈家琪身后出来,看着陈鸿:“伯母,其实我……”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保姆在餐厅里布菜,一股鱼腥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杜悦闻到后脸色一变,随机捂着嘴反胃地干呕了一声。
她动作不大,可干呕得声音却刚好传到陈鸿的耳朵里。
陈鸿看着捂嘴脸色不太好的杜悦,低头看着杜悦平坦的肚子,神色一变。
杜悦最近肠胃不太好,经常出现反胃的情况,可是看在陈鸿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看了杜悦的一系列反应,再想到杜悦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顿时觉得头大。
沈家琪看了眼自己母亲的脸色,立即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也没解释,拉着杜悦就出了客厅,不顾保留的挽留,直接将她拉上车,载着她走了。
陈鸿追出来时,沈家琪跟杜悦早就走得没影了。
“大校,少爷怎么了?喊他吃饭也不答应?”保姆好奇地看着外面空荡荡得林荫道。
陈鸿揉着太阳穴往里走,坐在餐桌边,过了会儿又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然后索性上了楼,回到卧室关紧门,拿了手机给沈勇毅打电话。
沈勇毅此时在单位里,刚好也看到当天的报纸,说不上来的恨铁不成钢,这个混小子,又是网上曝光的婚外情,又是报纸上的求婚,就不能稍微消停点?就因着他的这些花边新闻,害得他一天都躲在办公室里不见人。
沈勇毅越想越窝火,端了杯茶在喝,结果手机就响起了。
是陈鸿打过来的。
他随即想到他们夫妻两人昨晚躺在床上商量的事情。
陈鸿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估计是已经跟那个孩子谈过,想到那个孩子单薄的身影,沈勇毅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就嘱咐道:“小鸿,对那个孩子客气点,别太为难她知道不?”
说完,他用茶杯盖拂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下一刻,全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一口水呛得他咳嗽不止,错愕另他从椅子上蹿起。
陈鸿叹口气道:“那个杜悦好像怀了家琪的孩子。”
“胡闹!简直无法无天!”沈勇毅一掌拍在桌子上,额际有青筋突起,但很快,他想起电话还没挂,立即对陈鸿道:“对了,孩子是男还是女的?”
陈鸿不吭声,很快,夫妻俩就很默契地叹了口气。
“勇毅,你说现在怎么办?”
沈勇毅跌坐回椅子上,揉着肿胀的太阳穴:“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我又没生过孩子。”
“你还有脸说!沈勇毅,这招是不是你私下教他的?”陈鸿突然恼羞成怒地质问。
当年,沈勇毅就是以一招未婚先孕彻底打败情敌,将美人娶回家的。
听到陈鸿翻旧账,沈勇毅老脸一红:“咳,都多少年了,还提它干嘛?”
陈鸿也头疼:“难道要让杜悦去流产吗?”
夫妻俩又很默契地陷入沉默之中。
……
路边,沈家琪坐在木凳上,回头看着在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杜悦。
手机在裤袋里一直响个不停。
沈家琪收回视线,刚接通,就听到高雄八卦兴奋的声音:“三哥,三哥,我家佣人说看到你家来了个姑娘,是不是悦悦啊?”
“嗯。”沈家琪优哉游哉地应了声,又看着已经从便利店出来的杜悦。
“不会是陈阿姨等不及要看未来儿媳妇了吧?”
沈家琪:“估计是吧,不然也不会生着病把人家请到大家,告诉逸阳?可以啊,要是我没记错,金吟今天部队里应该有个表彰大会,他应该在那里。”
“好嘞!”高雄乐颠乐颠:“我刚好在他部队附近,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眼看着杜悦就过来了,沈家琪不着痕迹地挂了电话。
杜悦买了一瓶冰水和两张创口贴,陈鸿的指甲不短,一个耳光盖下来,在沈家琪脸上留下一些破皮,她挨着沈家琪坐下,将冰水贴在他的脸颊上:“好点了没?”
沈家琪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杜悦被他看得不自在,别开脸:“你自己拿着。”刚想收手,却率先被他紧紧握住。
“是不是因为我家人的缘故,你才一直拒绝我?”
杜悦黑眸扫了他一眼,稍微挣扎了下,发现也是徒劳,她望着马路上来往不绝的车辆,桃花眼微微眯起,状似无意道:“你妈妈说得也没错,我们确实不合适。”
“还没尝试过,你怎么就能下这样的论断呢?”
“有些事一眼就能看透,何必非要亲身尝试,到时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沈家琪握住她白皙的手腕,缓慢地收紧,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坐在长凳上,谁也没打破这沉默。
许久,杜悦回头,视线落在他脸上的五指印上,她动了动被他抓得牢牢的手,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腾出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纸巾去擦他脸上的汗水。
阳光透过路边梧桐树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沈家琪看着杜悦轻抬下巴小心翼翼帮他擦拭破皮的样子,阳光倾泻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片可爱的阴影,两人挨得很近,他甚至看到她眉角处沁出的细密汗渍,她带着浅淡馨香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上,酥麻的,暖和的。
杜悦觉察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脸颊不知怎地就烫烫的,她低头撕开了创口贴,然后轻轻地贴在伤口上,又用指尖抚平,确定贴严实了才放手。
沈家琪垂眸看着被自己握着的杜悦的手,纤纤玉指,形态柔美,手背肌肤白皙,不过指腹处有些许薄薄的茧,他摊开手心,裹住她的小手:“真的不愿意到我身边来吗?”
杜悦别过脸,不去看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没有出声回应他。
他突然一扯,杜悦不及防备,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放在他的大腿上,她脸上更灼热,想站起身,他的手臂却像铁箍般,紧紧的地扣住她的腰。
杜悦的纤背靠在他胸膛上,隔着西装衬衫能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快放开……”附近不时有行人经过,杜悦低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