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令藩王回京不是小事,你打算以什么理由召他们回京?”项菲仪思维敏捷,立即想出问题的关键点。
如果他们没有正当理由,郑钧那边就绝对行不通。毕竟现在明面上看是皇上做主,但很多事情都得看大都督郑钧的意思。
没有正当理由,想让藩王回京非常困难。而且郑钧不是傻子,他如今春风得意,自是不可能让藩王回京压制自己。
赫连炫被她一说,也险入困境。
内殿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起来,项菲仪望着窗外,目光落在窗栏上一处雕刻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先皇突然离世,皇陵当时并没有建好。如今过了这么久,皇陵应该已经修建完毕了吧。谒皇陵之事,召藩王进京再合适不过!”项菲仪嘴角一勾,说不出的得意。
赫连炫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极好,笑着望向项菲仪,“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结果,项菲仪赏了一记白眼,“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这个皇帝能当多久吧?不对,你现在不是皇上,只是我的一个男宠罢了。”
赫连炫也不生气,狭长的眼眸尽是戏谑的笑意,“那么我这个男宠是否也得尽尽职责呢?”
“来人,送……”
结果,起身的项菲仪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赫连炫带到怀里,低沉而慵懒的声调,“我的皇后,无论是皇上,或是你的男宠,这职责总有一天,总会尽到的。”
说完还未等项菲仪说什么,赫连炫留下一阵爽朗笑意,腾空飞出了窗外,消失不见踪影。
剩下的项菲仪狠狠地瞪了一眼远方,职责?
一个男宠,该不该侍寝,也是她说的算!更何况,她可没准备让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宠服侍自己,左右还是容越够听话不是?
如果赫连炫知道的话,怕是晚上直接找容越单挑去了。
但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
太极殿。
大都督郑钧坐在太师椅,双眼微闭,看似在闭目养神,但下面跪着一个褐衣侍卫,跟他禀报着各宫的事宜。
讲到凤来殿的时候,褐衣侍卫抬眸望了一眼大都督,“我们的眼线看到安平王傍晚时分去了凤来殿,具体谈了些什么,属下就不得知了。”
郑钧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时,外面走出一个侍卫,禀报道:“安平王求见。”
得!说曹操,曹操就到。
“都下去吧。”
容越走进太极殿的正殿,就留意到大都督郑钧的脸色不太对,暗想项菲仪果然猜得没错,郑钧在宫里的眼线遍布,自己去见她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于是,容越按照项菲仪说的那些话跟大都督郑钧禀报起来。
郑钧似乎没有怀疑,反而更加信任他,脸上尽是笑意,说:“卫冠一事,我左思右想,交给你办最好。”
容越愣了一下,没料到陷害卫冠的人选会是自己。但对上郑钧细小而尖锐的眼神,他除了应承下来,别无他法。
走出太极殿,容越回首看着这个宫里最为繁华的宫殿,曾经是皇上才可以居住的地方,如今却成了郑钧的私人住宅一般,朝中大多数官员出入此处,他如同隐形的皇上一样,这样的人,再不除掉,怕是项菲仪他们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只是卫冠……
他得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既保住他,又可以交差。
……
另一边,赫连炫回到天龙商团的内阁后,就开始修书一封,让青岩飞鸽传书去了南楚王那边。
同时,赫连炫也让青岩带信去给明德。
明德虽是他的替身,但现在明面上的事情都是他在下旨,赫连炫带给他的消息,就是皇陵已经建好,需请藩王进京。
……
自不说明德收到这消息后,如何胡缠蛮打的跟大都督郑钧绕圈子,最终还是将这事给办成了。
另一边,南楚王容炅收到赫连炫的信件后,就让弟弟——怀江王容情过府议事。
容情今年才十五,虽跟着哥哥容炅各路征战,极为早熟,但事事还是以哥哥为首,一听说容炅有事找自己,二话不说就进府来了。
挥去正殿的下人们,只留下两兄弟大眼对小眼。
“哥,你是怎么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纠结的模样?”容情挑起剑眉,嘻嘻哈哈的语气,一副大男孩的模样。
容炅却没有他这么无忧无虑,直接将赫连炫写给自己的信递了过去。
容情接过一看,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将信件放在一边时,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信上看来,皇上可不傻啊?”
容炅拧眉,当今圣上赫连炫并不是痴傻的事,也只有他跟扶风王容义知晓。
知道这事实属阴错阳差,有次他有事去找扶风王,结果就遇到在那疗伤的赫连炫,如此之下,扶风王以及赫连炫才将实情告之,当场因为志趣投和,千杯之下,一时醉语,约下日后有事相助的口头之约。
谁曾想,这有事相助的口头之约来得如此之快?
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如今真要帮的话,可是至关重要的大事,这让身为南楚王的容炅如何不谨慎考虑。
“能当上皇上的人,能会是傻子吗?”
单是一句,容情就明白里面的兜兜圈圈了,“那你的意思是帮还是不帮?”
“我们虽在连境,朝中局势你应当也十分清楚,如今大都督大权在握,又有文武百官拥护,还有太后在后宫帮衬着,单说皇上表面还得应付大都督,也只有皇后以及背后的大司空而已,哪一方占着优势,一目了然。”
南楚王容炅分析着朝中局势,怀江王容情却是按捺不住性子,脱口而出,“那郑钧个老匹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在宫中时就常常欺负我们,我不喜欢他!”
容炅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盯着容情,道:“说了你多少遍,你这冲动的性格要改改,去了皇城,别老给我惹祸!”
闻言,容情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他的性格还不是跟这个当哥哥的学得!
谁不知道被称为‘战神’的南楚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生性凶暴乖戾,但在容情看来,同胞哥哥还是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
“好好好,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容情只能听话,但语气还是透着一抹孩子气。
容炅也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俊眸微沉,审视着整个局势,皇后这一边的确处于弱势,属于保皇党。
他若为保全之法,自是当作没收到这一封信,置身之外。
可身为男子总有些血性,明明是容氏江山,偏偏被一个外姓的郑家想霸为已有,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哪怕赫连炫没有资格,坐不稳这江山,这江山也只能姓容,而不是姓郑!!
“与我一同进京!”
“有好多年没进京了,这一次去得好好玩玩。”容情咧着嘴说着,似乎并不知道此去是做什么,真是过去游乐而已。
“少给我惹事,特别是大都督,没有我的指示,不要跟他碰上!”容炅交待道。
容情一听这话,顿时焉了,就知道走到哪,这哥哥都会管着他,他又不是小孩子,真是的!
……
三日后,当今圣上下旨,传令各地藩王进京谒皇陵。
大都督郑钧极力反对,奈何这事是规矩,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阻止的。更何况先皇一事,郑钧心中本就有理亏,这谒皇陵之事,若是再反对,倒让天下都看出他郑钧藏着的心事。
如此一来,他只能在这旨意上做文章了。
先是将扶风王容义留了下来,他可是知道这扶风王是属于保皇党。再就是秦广王容玖,前不久刚想谋反,虽然最后又退兵,但这事还是让郑钧记住了,自是不会让他叫来京城给自己添堵。
安平王容越,琅琊王世子容炜,琅琊王二世子容安等人一直在京城,青灵王以及都邑王都属于保皇党,郑钧也压住,没叫他们。
剩下的也只有乐安王容亮,以及南楚王容炅,以及他的弟弟怀江王容情。
原本郑钧连南楚王都不想叫来,但如此一来,只有乐安王,未免显得太过明显,只能容许三王进京。
三王进京,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帝都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更何况民间早就耳闻丰神俊貌的‘战神’南楚王容炅也会进京,朱雀大街瞬间变得万人空巷,男女老少争先目睹各路藩王真面。
朝臣以及在京的藩王集体出动,在大都督郑钧的率领下,前往城门迎接三王,路边的无数百姓将街道围成了人墙,热闹非凡。
天子自是不必出城迎接藩王,由大都督郑钧代为迎接以示圣恩。
说是这样,但这也是郑钧的小心思。
他不担心乐安王容亮,却担心少年战神的南楚王性桀骜不驯,难以臣服,故此要亲自会会,并且查看下他有没有带兵过来。
如果带兵,他更有理由先发制人。
结果,郑钧带领着文武百官,众位藩王前往城门时,见到的就是一身玄色蟒袍,衣袖边用金丝绣着祥云图案,腰间挂着墨玉,一身傲骨逼人的南楚王容炅,手执一柄古扇,与战场上戾气十足,万夫莫当的豪气模样,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后面还跟着少年郎——怀江王容情。
容情的衣着更是随性,一身骑装,墨衣飘飘,衬着稚嫩的俊郎模样,手里握着一条鞭子,眉角之间藏不出的倔性,像匹野心未驯的骏马。
相比之下,乐安王容亮倒是像极了藩王姿态,年过四十的他保养的不错,只是常年浸于美色,眼角有些垂拉,透着一抹气虚的气息,但穿着藩王才有的腾龙朝服,食指上的翡翠大板指显得格外耀眼,配着笑眯眯的一张脸,一脸无害的模样。
“有劳大都督亲自率领百官来迎接我们,真是皇恩浩荡。”乐安王容亮双手抱拳,上前就跟着郑钧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