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的眉心立刻紧蹙,仿佛风雨前来时的狂风呼啸,整张脸陷入阴沉,语气更是森冷地说道:“不能再多!?”
“这是极限!”沈凉城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想要达到这个极限,依照目前的技术,恐怕有些难办到!”
盛世皱了皱眉,看着他,阴冷地说道:“还需要什么?!……”
沈凉城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我需要时间,去研发可替代的手筋,或许能保证七层的概率。”
说道这里,他抬眼瞄了瞄盛世的脸色,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她的手,毕竟受到过太惨烈的重创!加上山崖为救你的性命,南溪的右手承重力已经远远超过极限,导致筋骨严重受损,已无法再恢复正常的柔韧。”
盛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满脸阴沉,低低地说道:“她的手筋,是因为在云顶山上救我时二次断裂的!?”
沈凉城暗叫不妙,糟糕,不小心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瞄了一眼周围其他几位妖孽,见他们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立刻有些紧张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二……二哥!这……”
半晌听不到半点讯息,盛世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冲着他大吼道:“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沈凉城被吼得当场愣住,他看着满脸震怒的盛世微微皱了皱眉。
他明白,如果现在将这件事放大,盛世恐怕会自责许久。
于是,他清了清嗓门,鼓足勇气开始大吼道:“现在追究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除了自责,你现在更应该多费点心思,去安抚顾南溪的心情,或者去揪出当年伤害她的幕后黑手,还有当年她离开的真相!”
沈凉城的迂回绕开,并没有淡化盛世内心的纠结。
只见他捏着拳,冲着流理台,狠狠地砸落几个拳头,“该死!……”
强大的外力震得流理台不住的颤抖,右手关节被砸得鲜血四溅。
如此强大的施力,成功崩开他左肩的伤,鲜血很快便溢了出来。
旁边几位妖孽见状,立刻急呼道:“盛世!……”
“二哥!……”
言易山见失态已经有些失控,立刻起身,拽着盛世的手,厉声呵斥道:“盛世,你他ma的是不是疯了!?”
盛世的双眸含着浓浓的血色,如朱砂般耀眼灼心,冲着言易山大吼道:“放手!”
相较于他的受伤,言易山倒是很容易便控制住他,用力将他推向旁边,疾声怒道:“你现在不该是在这里作践自己,而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能够帮到她!”
盛世心里有气,只想寻找东西发泄,跟着大吼道:“滚开!”
言易山怎么可能允许他这般胡作非为不顾自己的健康,立刻下了一剂猛药,怒斥道:“别一副你总处于受伤的位置,五年前,她虽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些伤成为你们无法逾越的鸿沟。所有的怨气,你也已经全部扳了回去。她恨你的莽撞、强取豪夺,但关键时刻,她仍舍身救你一命,这一切,足够说明,你在她心中的真正位置!”
这剂梦药到底是有些作用,盛世当即被吼得愣住,一言不发,“……”
言易山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这才语气冰冷地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盛世,你现在脑袋清醒,能反应过来了!?”
盛世坐在流理台旁,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一场思考。
沈凉城见他如此,这才踱着脚步走了过来,开始一字一句地说道:“山崖的重创,如果她不再施力,也许右手还有救。但你当时身中子弹,从山崖坠落后昏迷不行,南溪为了救你,徒手将你拖到路口,手腕因为过度的施力,导致手筋全部崩断。”
这一次的盛世并未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是受到某种重击,周身泛起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沈凉城摇了摇头,接着开口说道:“手筋硬生生被拉断,其疼痛程度达到十级。南溪也是拼尽全力,将你拽到安全路口后才彻底晕过去的。”
盛世的眉紧紧地蹙着,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控制着此刻有些紊乱的心绪,“……”
沈凉城见他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这才放开胆地说出自己内心疑惑许久的问题,“二哥,这样不顾一切的女人,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当年会弃你不顾奔赴远方。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
这一次,盛世倒是真正的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从地下皇宫走出来,便开始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沉思。
脑中不断的回想起方才沈凉城的话,“山崖坠落的重创,如果她不再施力,也许右手还有救。”
“她为了救你,徒手将你拖到路口。”
“手腕以为过度用力,导致手筋全部崩断。”
“其疼痛程度达到十级。”
他以为,这所有的过程里,付出与受伤的伤害,只有他是最多的。
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关于顾南溪的付出,关于她受到的伤害,关于她的执念。
他一直认为,南溪是不爱自己的,甚至是恨着自己。
但眼前一帧帧一件件,却颠覆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他的巧取豪夺、任性妄为,捻碎她的骄傲与自尊,享受着那份征服的快感,却同时忽略掉了她的伤楚。
他努力地靠近,步步紧逼、威逼利诱,甚至装模作样的重温过去的温情,一旦得不到想要的成效,便是大发雷霆。
如此反复,他被南溪身上尖锐的刺扎伤过,却忘了她在施力胶着时,早已遍体鳞伤。
盛世站在病房外,目光怔怔地看着里面已经熟睡的顾南溪。
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可是却少了五年前的单纯温和,多了几许始终抹不去、划不掉的哀愁。
沈凉城说过,“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
对呀,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当事人都蒙在鼓里的事,让那个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摇身一变,成为满身是刺的玫瑰。
盛世这才意识到,横在他与南溪之间的,并不是感情的变质,而是兜兜转转这些年积压的疏离与漠视。
他想念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却不该勉强无法倒退的时间,以及某些她不愿回首的过去。
盛世忽然有些懊恼,这
种陌生的情绪来得太快、太猛,猛烈得让他有些心生烦躁,隔着灰蒙蒙的玻璃窗,看着顾南溪一脸的病容,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喃喃地说了声,“南溪,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盛世说不上,但他的内心就是很愧疚,愧疚得心生泛酸。
他没能道出这声“对不起”的意义,含着后悔、懊恼与各种交织在一起的小心酸。
盛世抬手,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地抚了抚南溪的轮廓。
时空的阻隔,中间隔着许多的岁月,让熟悉变得陌生,倒是让他们时间隔着些莫名的交织。
半晌,他顿了顿,薄唇抿了抿,转身就走了。
这大抵是盛世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有些生气。
为什么生气!?
或许是这些年在原地的执著,并未换得她的平安。
如果当年他固执一些,在全世界更加密布性地寻找她,是不是结果又不一样了呢!
又或者,在她每一次欲言又止时,自己能真正静下来,不计较个人的伤痛,与她真心实意的聊一聊,是不是,损痛会更少一点呢。
盛世的心百爪挠心,恨这冗长岁月,波折不堪的年长,很不能在她最疼痛难忍的五年时光陪伴,恨自己无法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更恨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
盛世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戾气,如漆黑深邃的夜幕里,匍匐的饿狼。
他要将那些五年遗忘的时光,一点点弄清楚,更要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南溪的人,一点点的凌迟。
与此同时,冷诀站在皇家医院顶楼,正为顾南溪的事一筹莫展。
珀西从外面赶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犹豫着说道:“Boss,南溪的事情现在已经查明了。”
冷诀抚了抚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冷冷地说道:“说!”
珀西皱了皱眉,小心地看了看冷诀的脸色,语气顿了顿,说道:“南溪便是当年盛世要我们在美国找的人,而且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是恋人关系!”
冷诀一听,脸色一变,立刻大吼道:“你说什么!?”
珀西被吓了一跳,肩膀耸了耸,立刻低着头,语气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Boss,这是真的。”
冷诀仍旧保持着不愿相信的表情,执拗地说道:“为什么当年媒体没有播放一丁点盛世与南溪的消息?!”
珀西往嗓子里咽了口气,顿了顿,鼓足勇气说道:“盛家老太爷对盛少周围的女人管控严格,据说当年盛少很在乎南溪,对她的保护很是严谨,外界根本没人敢轻易去触碰这条线。盛少当年,或许是在保护南溪。”
冷诀的眉心里闪过一丝冰冷,语气黑沉沉地说道:“他要是在乎南溪,当年为什么会放任她一个人流失在美国,更让南溪受到这么多痛苦!她的手,如果……”
珀西有些抑制不住,立刻开口说道:“南溪的手,如果不是因为Delcan,也不会……”
冷诀一听,脸色一变,冲着他大吼道:“你!……”
珀西自觉自己口误,立刻道歉:“Boss,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