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说吃饭,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吃饭而已。
李胤答应了他提出的那个‘交’易后,好半晌居然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
鬼是不用吃饭的,加上大白天,餐桌上就只有李胤跟珈蓝两个人。
明明不算是朋友,也不算有多熟悉,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样的场面,还着实有些怪异……
珈蓝给李胤盛了一碗饭递给李胤,李胤这时候倒是拘谨起来了,谢过了珈蓝,而后问他,“不用管萌萌吗?”
那只大‘肉’蝴蝶此时此刻还被绑在‘床’脚跟个粽子一样呢。
“不用管她,她‘肉’那么多饿半个月也没事,况且她也该减减‘肥’了。”
珈蓝说着,直接就坐到了李胤的对面开始吃饭。
李胤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说了,扒拉着饭,在脑中思考珈蓝究竟会让她帮什么忙。
相比李胤,珈蓝倒是显得自在得多了,偶尔还会夹个菜到李胤的碗里,惊得李胤差点都忘了吃饭了。
好多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就算是跟白秀一起出任务她们两个人也经常是各吃各的心绪不宁。这么平静地坐在一张桌子上跟人一起吃顿饭,对李胤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就跟一家人一样。
脑子里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李胤有些被自己给吓到,急忙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专心埋头吃饭。这顿饭吃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当然,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主要也归功于一直在挑刺的珈蓝。这人吃个饭就吃个饭,偏偏坐在一张高低不平的老式木桌上还要装成优雅矜贵的贵公子,得先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直到把鱼的整个骨架都剔除才开始吃饭。光是剔鱼刺,就足足‘花’了二十来分钟。
李胤看着他,心里头忍不住又在想,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搭配着这样的桌子这样的烟熏火燎的厨房,可他吃饭的动作看起来却一点不违和。像是人天生骨子里就有的那份矜贵。
可看看他身上穿的老头背心和大‘花’‘裤’衩,李胤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脑中冒出来的“矜贵”二字。
吃过饭后,珈蓝换了身稍微正常点的衣服,扶着李胤坐上车,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李胤问他他也不说。李胤再三确认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这才忐忑地跟着他走了。
大概是因为吃的‘药’里头有安眠的成分,李胤坐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真是“斜阳照山林,山林映斜阳”啊!
最后这两句话是珈蓝说的。
李胤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在念叨着这两句话。
这么文绉绉的话从珈蓝这个扒皮嘴里说出来,李胤觉得一定是她还没睡醒。
珈蓝见她醒了,拔了车钥匙打开车‘门’对她说,“到了,下车吧。”
李胤也没有耽搁,直接就下了车,一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傻了。
这不是她跟萌萌昨晚上来的那个村子吗?!他带她来这里干嘛?
下意识的,李胤的右脚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珈蓝背着她,指着其中的一座山问她:“你跟萌萌昨天来的就是这座山吧?”
李胤站在他身后迟迟没有上前,问他:“珈蓝,你想做什么?”
珈蓝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应该就是那座了吧,你走得上去吗?要不我背你吧。”
“诶,你说了不会威胁到我命的啊。要万一出事了的话,怎么办?”
李胤还是不敢就这么上去。昨晚上的惊吓难道还没被吓够吗还要再上去一次?
珈蓝回头看了她一眼,调侃地说道:“不会要你命的。要是你真的死了,你就来百鬼客栈找我,我养你这个鬼一辈子怎么样?”
丫的谁要做鬼啊?!
李胤瞪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那山的高度,果断爬上了珈蓝的背。
看似瘦削的人,后背却比想象中要宽大不少。李胤嫌他的长发垂在脑后碍得慌,果断把他的头发往前甩,哪知珈蓝不乐意了,他出了汗,头发粘在脖子很不舒服,一路上的抱怨就没消停过。李胤也烦啊,索‘性’一手挽着他的脖子一手扯着他的头发当绳子甩。珈蓝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也懒得理李胤。
两个人好不容易折腾了一路上了山。
珈蓝果然是要去找尔‘玉’的坟墓。李胤心里头虽然害怕,但现在天还没全黑,加上身旁还有个不知道实力有多大的珈蓝在旁,心里头的惧意也没那么强烈。
她问珈蓝,“我们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都到了这了我又跑不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珈蓝放下李胤,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放下她的位置刚刚好正对着尔‘玉’的墓碑。他指了指尔‘玉’的墓碑,对李胤说道:“你有没有看过尔‘玉’墓碑上刻的字?”
“什么?”
李胤听了珈蓝的话,疑‘惑’地看过去,尔‘玉’的墓碑上刻的字跟寻常的碑文没什么两样。那个时候,‘女’子出嫁要被冠以夫姓,连名字也被剥夺掉。要不是之前知道了,李胤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头埋着的就是尔‘玉’。
墓碑上刻着两行字,“洛阳周‘门’第十代长媳尔氏”,再旁边是一行小一些的字,刻着生卒年,还有夫家的籍贯,以及丈夫的名字。
李胤傻眼了。
这样的巧合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李胤的原名叫做周意,姓周,祖上曾经在洛阳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不过后来在乾隆年间的时候就已经败落了,到现在李胤这一代,家里头当年保存的御赐金匾都被拿过去当柴烧了,可见‘混’得是有多差。
他们家,最辉煌的时候,出过一名正一品的太师,是在康熙末年乾隆初年。那位老祖宗的名字,跟尔‘玉’墓碑上刻着的那个丈夫的名字一模一样。李胤小时候翻过族谱看到过这几个字,当时因为这位老祖宗的名字太难认了她问了好多个人才知道怎么读,因而记得特别清楚。就是他,就是这个名字。
他们的族谱里,最有名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要不要那么巧,同名同姓,还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让我看墓碑上的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胤装傻充愣地问珈蓝。
珈蓝冷哼了一声,问她,“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李小姐?哦对了,或许我该换个叫法,周小姐,你又不是跟萌萌一样蠢的生物,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李胤坐在地上,被珈蓝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势上就感觉比人矮了一筹。
“墓碑上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你说呢?”
珈蓝看了一眼李胤,现在的她样子傻傻的,就跟平日里的萌萌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姓周的?”
“你血的味道告诉我的。就算你不是周家人,也是尔‘玉’那一脉的。”
“尔‘玉’那一脉?尔‘玉’不是没有孩子吗?”
她呆呆地盯着地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啊,昨天那个老鬼明明就说尔‘玉’去了夫家之后,一直怀不上孩子,丈夫娶小,她最后一人孤单地回了这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凭空就多了个孩子出来延续血脉了呢?珈蓝这‘混’蛋该不会是在逗她吧?!
果然,李胤短暂的脑袋短路之后,很快就回过味来不对劲,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珈蓝戏谑的表情。
丫的这‘混’蛋又在骗她!!!
珈蓝见李胤反应过来了怒瞪着他,急忙摆摆手说道:“诶,不就开个玩笑嘛你别这样看我啊!我又没有全在说谎。这墓碑上刻的周蕲,真的是你们周家的先祖。尔‘玉’当年,也确实是嫁给了周蕲,哦,也就是你老祖宗。”
珈蓝简直就是在正经和逗比之间穿梭自如,转眼就又是一副正经脸对李胤说道:“当年尔‘玉’远嫁,就是嫁到了洛阳。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姓周的,我救过你那么多回,把你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你的根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会儿对我来说你就是个鬼,我看鬼通常就只用看一眼就知道她的来历的好不好?!”
珈蓝这么解释了一番,李胤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绪不宁。脑中浮现出阿珏的身影。当初她第一次听到阿珏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耳熟,现在想想,肯定不是一个巧合。究竟她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呢……
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到了现在反而才开始复杂了起来。
珈蓝站在一旁远眺了一下夕阳,然后蹲下来拉开带来的大包,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组装好。
李胤坐在地上看到他拿出来的那东西那是一把铁铲。
她不禁惊疑道:“老板,你想做什么?”
“没看出来啊?挖坟啊!”
“挖坟干嘛?”
“这都不懂?毁尸灭迹啊!”
毁尸灭迹这四个字,说得也真是响当当透心凉啊!
李胤还在想自家老祖宗跟尔‘玉’之间的关系,被珈蓝这么一打岔,不禁问他,“你要毁了尔‘玉’的尸体?”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嘛?学老鼠打地‘洞’呢?!”
珈蓝看白痴一样看了李胤一眼。
李胤语塞。
问题不是在于你是不是在学老鼠打地‘洞’好吗?!
“老板,你带我来到底要干嘛?你干嘛一直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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