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儿顿了一下,道:“将军,你说阿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傅介子突然想到什么,道:“巧儿,你跟我去看看那个抓来的女子。”苏巧儿有些不愿,使性子道:“要去将军你自己去,这大半夜的我去可不太好。”傅介子发现这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吃醋,哈哈笑道:“巧儿你想哪儿去了,倒是你阿爹可能在那儿。”
阿里西斯道:“苏小姐,将军说得对,我也觉得苏火者老早就想见那个极美丽的女子了。”苏巧儿哼了一声,对阿里西斯说潘幼云漂亮极为不满。
傅介子不管苏巧儿去不去,自己径直向潘幼云的营帐走去,此时已经的天气已经接近昏暗,但是众人都不在沉睡,苏巧儿跟在傅介子后面,一路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潘幼云的营帐,她心里面一阵乱跳,不知阿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傅介子来到营外,立时便知道自己所想的事情出现了。
里面有苏老爹的声音。
潘幼云的声音突然之间大了起来,像是在拼命地呼救却被人捂住了口。
傅介子突然间大怒起来,直冲进营去喝道:“畜生!你在干什么?”贾老头也在一边,见傅介子突然间闯进来一下子全慌了神,大叫道:“老苏,将军来了……”
傅介子见苏老爹赤条条的,似发狂一般压在潘幼云的身上,潘幼云身上的血迹斑斑,正在大声地呼救,而贾老头则在一边上面把风,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喝道:“还不滚开!”
苏老爹此时如同发疯一般,竟然丝毫没有听见傅介子的喝声,仍是如同发情的野猫一般扑在潘幼云的身上,潘幼云的衣服已经被他撕成了碎片,变了一条条的烂布,散落一地,春光裸露。
傅介子叫了一声,苏老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当下怒不可止,他对这种无耻勾当非常反感,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自己也干过,再看看潘幼云求救的眼神,当下大马金刀地过去,一把将苏老爹提了起来。
苏老爹破口大骂,眼睛里面腥红一片,潘幼云无力地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都破了,也还不知道有没有救。
苏巧儿也看到了阿爹的表现,当下又羞愤又尴尬,一下子哭了起来,恨恨道:“阿爹你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傅介子见苏老爹还在大骂,也明白了苏老爹此时神志不清,但怒气头上,也顾不得这些,当下转身出去,提拧着苏老爹便往岸边上走,顺手一捞,也将贾老头提了起来,没有走出几步便来到了河边,左右一手一个将两个丢下河去,让他们清醒一下,也没有去想会不会淹死人。
苏巧儿和阿里西斯跟在傅介子的后面,对苏老爹的行为十分不满,正在怒火之中却见傅介子将两个丢下河去,立时都慌了神,苏巧儿想也不想便一个猛子扎进河水之中,她是会水的,但也只是会,仅此而已,要求两个一百多斤的人上岸实所不能。苏巧儿下去了就没影,傅介子这一下慌了神,他的水性并不好,此时也顾不得了,同样是一个猛子扎下去。
他们的吵闹声很快便把汉军吵醒了,周围的将军纷纷起身出来,见到了这尴尬的一幕。
傅介子进了水中才发现河水比想象的要深,他此时只顾着救苏巧儿,至于苏老爹和贾老头,生死就看天了。
…………
元通正在营里和霍仪说话,霍仪刚才的失态元通也都看到了,他也发现了今天的异常,所以对霍仪并没有怎么责备,只是在问一些他的感受,霍仪仍是沉浸在对苏巧儿的情感之中,对元通的话像没有听见一般,时而还把元通当成了苏巧儿,说出一些话来让元通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地掉。过得一会儿,霍仪的神情稍微恢复了一些,也还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时羞得如同大姑娘,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来。
苏维在一边看得忧心忡忡,她是火教的圣女,此时一眼就瞧出了霍仪的不正常,而且,她也从今天下午就发了傅介子和元通的怪异,这一切都说明有一团邪云疑云笼罩在汉使团之中,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出问题的。
就在这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霍仪趁此打破僵局,道:“怎么回事?”
元通道:“好像是那个小姑娘。”
霍仪尴尬不已,但还是赶紧跑了出去,来到岸边,此时的天色还是看不清,只发现了阿里西斯在岸上一个劲儿地呼喊。霍仪见到阿里西斯,心神一下子又变了,拳头一紧,又要打架。
阿里西斯急道:“霍仪,苏小姐跳水里去了,你快救救她。”
霍仪如同着了魔一般,冷冷地道:“你不是要保护他吗?为什么不去救?”阿里西斯苦着脸,道:“可是我不会水。”
霍仪也同样不怎么会水,他是贵介公子,平时很少有机会下水去,此时见阿里西斯不能下水去,自己心中的表现欲竟似洪水一般不可抑制,衣服也不脱便横扑着往水里面跳了去。
傅介子的水性一般,好不容易摸黑将苏巧儿抓到,使劲向上游去,苏巧儿喝了几口水,还在拼命地呼喊着苏老爹,这里的岸边是一个笔直的一人高的崖,傅介子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上去,只求这个姑奶奶不再添乱了,自己返身下去救苏老爹,毕竟人命关天。
此时在水中浇了一会儿,他的神志恢复了不少,也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而就在这时,霍仪似惊乍的青蛙一般摔到水中,伴着一些惨叫,只差没有被巨大的水压给拍死。
傅介子和霍仪是师徒,古时师徒如父子,他对霍仪的身影再是熟悉不过,惊呼一声,忙也跑了下去。苏老爹和贾老头自己是个会水的,他们在西域道上走了一辈子,这点儿本事老早就有了,此时神志稍微一恢复便向岸上游了过来,苏老爹知道是傅介子将他扔下河的,一边游还一边大骂,端的没有当他是个将军。
霍仪在水中这一摔便有些不听使劲了,被水冲走了一段距离,傅介子好不容易将他拉住,向岸边游去,但是此时力气早已经衰竭,他奋勇将霍仪推到岸边,自己却陡然间身子一沉,眼见要沉下去,霍仪突然反手将他抓住,眼睛里面现出无边的空洞,顿了好一会儿,才使劲儿向上拉,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师傅。”
傅介子听了莫名其妙,过得一会儿,元通在上面帮忙,很快便将众人拉了上来。
苏老爹已经不知哪儿去了,苏巧儿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傅介子上来,阿里西斯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苏巧儿批上,霍仪像是中了邪一般静坐在地上,不去看任何人。
傅介子想到潘幼云还生死未卜,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径直赶了过去,元通也跟了上,苏维帮苏巧儿擦了擦身上的水,拉她去换衣服,苏巧儿死活不去,要去看看潘幼云,她也知道了阿爹对这个女子所做的事情,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所以苏老爹上了岸之后她本来去问了一下的,但想到阿爹的行为太让人伤心了,也就使性子不跟去。
来到营帐之中,潘幼云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人去营帐之中,傅介子见了突然感觉到心里面一阵生疼,他虽然对潘幼云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神志清楚的时候,但是现在潘幼云的遭遇太无情了,他的心也痛了。
潘幼云此时的身子很不雅,不仅没有衣服挡在私处,更是连那些伤口都破了,血水胸脯和肩头的几处伤口向四处流去,显得腥红可怖。
元通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怒道:“是哪个畜生干的!给我站出来!”苏巧儿听了眼圈儿一红,顿时哭了起来。
元通见苏巧儿骂了,还道是傅介子干的,但想想傅介子不是那样的人,也只是疑惑地看了一下傅介子。
傅介子叹息一声,道:“师叔,求你救救她。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元通让所有的人都出去,留下傅介子来帮忙,也好问问他一些事情。
苏维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潘幼云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帮着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在外面候着,苏巧儿一身湿漉漉的,一个人哭得如同泪人儿,突然听见里面傅介子道:“巧儿,你去拿件干的衣服来给她。对了,自己去换一件吧,别病了。”
苏巧儿听了心头一暖,嗯了一声,和苏维一起去了。元通脱下外衣帮潘幼云擦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整理好伤口,用银针稳住心脉,再冷峻地看着傅介子,道:“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介子将事情说了一下,他此时也十分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元通顿了好大一会儿,道:“小傅,我们怕是中了邪术了。今天真是邪门儿了!”说完又顿了一下,道:“会不会是与精绝女王的话有关?”
傅介子心头一动,自从见过女王之后,怪事接连发生,别人他说不准,自己却是真的变了,他变得心志不坚,意志力极弱,并且时而有空洞之感,像是活在虚幻之中。
元通道:“那个精绝女王活了一把年纪还这么年轻,本来就有些邪门,我们道家虽然会养颜驻生,但也不曾到过那种境界,她的话好像应验了一些。小傅,我们还进不进龟兹?”
傅介子哼了一声,道:“当然要进了。生死在天,如果师叔不敢进,那就折道走吧,等过了龟兹,我们再汇合。”
元通见傅介子现在说话有些冲,知道他也不对劲了,所以并没有太过计较,道:“我只是想,我们在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怪事?”
傅介子一时也说不上,两人说冷了场,都愣了下来。这时苏巧儿取来一套自己的衣服,她也换了一套,傅介子让她帮着给潘幼云穿上,潘幼云此时已经晕死了过去,但是脸上的面容还是显得极为阴狠。
这时,营帐外面苏老爹的嗓子传来了。
“巧儿,快出来跟阿爹走,这里我们待不下去了。”
苏巧儿听是阿爹,又使起性子,不与理会。
苏老爹不敢进帐,只是在外面喊,傅介子铁青着脸,他也看出来了苏老爹的神志有些不清楚,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哪里消得下气来。
出去一看,苏老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驼队,看样子是要分道扬镳了。
苏巧儿跟着傅介子出来,见了苏老爹堵气地将头偏在一边。苏老爹来拉女儿,扯着嗓子道:“巧儿,跟阿爹走,这里我们没脸呆下去了。”
苏巧儿死拽着不肯走,气道:“阿爹,你怎么能那么做?太丢人了。”苏老爹拿不下脸面来,喝道:“你嫌你老子是吧,没我这个丢人的老子,你从哪儿来的!跟我走,这里跟我们没关系了。”
苏巧儿不肯走,这是她少有的几次不乖的时候,气道:“我不走。”苏老爹喝道:“你不走是想留着让傅将军杀了我才肯甘心是吧?跟我走!”苏巧儿一个人眼泪汪汪的,就是不走,苏老爹伸手欲打,却被傅介子拦住。
苏老爹冷笑道:“我打我的女儿,关我屁事。走!”傅介子冷声道:“她是我的姑娘。”
苏巧儿听了心头一暖,垂下头去把头埋在傅介子的怀里,不知该说什么好。苏老爹道:“好啊,这个女儿是白生了。你要跟着他也没关系,老贾,我们走。就当这姑娘是埋在大漠里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后面的驼队慢慢来拔,贾老头老着脸过来,道:“对不起了,傅将军。是我们几个老糊涂坏事了。巧丫头,跟我们走吧,他是好是歹都是你的阿爹。”
这离别来得太匆忙了,苏巧儿显然没有这个准备。傅介子有些伤感,道:“巧儿,你走吧,他是你爹。”苏巧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怎么说也不听,傅介子心里面乱成了一团麻,特别是怪事太多,留在自己身边往往会更危险,他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情爱之事,心一横,喝道:“叫你走就走,我发过誓的,不会再娶。你缠着我干什么!”
苏巧儿听了心头苦楚,喃喃道:“是啊,将军不会娶巧儿的。将军说话不算数。将军说如果有一天你侥幸不死,就会娶巧儿的,可是巧儿盼了很久将军都没有提过,巧儿知道,将军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早已经忘记了。巧儿不会怪将军的,总之,是巧儿不够好,巧儿什么也不会,更是远不能和殷茵姐相比。带着巧儿只会是个累赘,巧儿不会期许将军什么,只盼着将军能平平安安的,巧儿就放心了。”
傅介子听了不由喟然,苏巧儿道:“将军,巧儿就走了,长老说过,离别的人应该笑着走,这样送别的人才不会伤心,可是巧儿笑不出来,就是觉得心里苦……”
远远看着苏巧儿和贾老头离开,傅介子久久没有说出话来,他一直不曾觉得这个姑娘在他心中有多么重要的地位,现在走了,心里面竟是那么的失落。
走的人已经走了,他们的事情还在继续,傅介子迫使自己回过神来,精绝女王的话像咒语一般印在他脑海中,他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杀死?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会是谁呢?傅介子突然想到霍仪刚才说的一句话:对不起,师傅。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