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沈自在连忙收油。
标志307强劲的动力让沈自在心惊不已。
罗浩这车古怪！沈自在这才知道罗浩为什么一直开这台“破”车。
别人有钱都贴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小罗不一样，开着最普通的老款标志307，其实却隐藏了很多内容。
“罗浩拍马屁专用车。”陈勇解释道，“他说老板们喜欢，年少不可得之物必将惦念终生。喏，连车窗都得摇下来，罗浩说老板们喜欢。”
“？？？”沈自在疑惑，但随即了然。
害，没想到罗浩这车竟然还有说法。
不过罗浩没说话，只是等王佳妮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儿。
猛然间，大表姐不说话了。
“夫妻两人骑摩托……你们别骑摩托啊，那玩意肉包铁，真心不安全。”
瞬间的安静让刚刚那句斥责的话很突兀，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落地。
见王佳妮的表情，表姐似乎有了判断，“说说，什么条件？要是行，就叫来让我看一眼，姐帮你把关。”
她有点发蔫。
“怎么了，你说。”罗浩温和问道。
孟良人看傻了眼，“罗教授，他们这是……打情骂俏？”
“啊？坏坏！”小护士的粉拳打在陈勇的后背上。
“你最近交男朋友了？”表姐开门见山。
“姐！”
“下次祈福什么时候？”
说完，陈勇一怔，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是散装的么？”
“上不去怎么办，只能不断值夜班。就妹有好人能抗住常年值班的，再说，值班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孤男寡女在一起，能有好事儿才怪。”
随着接触日深，孟良人也渐渐了解陈勇，但他对陈勇的三观始终无法认可。
“放心吧，我比你在意。”
大表姐的速度极快，闪电一般冲出饭店，来到307前。
“知道知道。”陈勇挥挥手，有点不耐烦，“只要安心看病，不耽误患者，我管他睡的是谁。”
“老孟，你碰到啥样的？”
罗浩动了！
“有照片么？给我看一眼。”
“喂，大妮子。”罗浩微笑，阳光、温暖、和煦。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有，至少骚扰你很久了。”
但下一秒，王佳妮怔怔的看见大表姐的腰深深的弯下去，满脸堆笑，伸出双手。
孟良人叹气，“我这条件估计也就这样了，有人找我接盘都算是给我面子。”
“他爱人联系不上他，找到医院。那天我值班，亲眼看见他爱人不断敲门，笃定主任肯定在办公室里。”
“呃……”
“是是是。”孟良人连忙应是。
“姐，他家是东莲市的，真不是男朋友。”
有几年没见大表姐了，谁能想到她竟然强势到这个地步，连句话都不让说。
“开车，跑黄腔。”罗浩司空见惯，换了衣服也准备下班。
“老孟，我就不待见你这种说话瞻前顾后的做法。”陈勇鄙夷道。
“但这么好的活为什么给我？”孟良人道，“扫黑除恶，有一段空窗期是主要原因，我和主任之间曾经有联系，还是医生出身，比较容易建立信任，这也是原因之一。”
“时间差不多了，晚上我有约会，你们忙着。”
医疗组有孟良人在，陈勇的时间余富出来很多，又开始去约会，完成kpi。
“再有呢？”
罗浩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看起来两人很熟悉，说着说着，两人笑了起来，随后那人坐回到307里。
“罗教授，真的不会影响手术么？”“手术越大就越紧张，开开车有利于缓解紧张情绪，让手术更顺利。”
王佳妮心里在祈祷着。
罗浩的307！
“前几个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机关的办公室副主任，说不嫌弃我年纪大，还是二婚。我琢磨着似乎不错，就去看了一眼。”
“但现在的年轻人，就没几个靠谱的。尤其是你的家庭条件还差，真是那种良家子，应该很难。”
“医生，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职业，但放古代那是下九流的职业。”
307！
“走走走。”
“哈哈哈哈。”陈勇捧腹大笑。
陈勇微微斜肩，但没躲，开心的笑了，“你知道就好。”
王佳妮在电话的那面已经开始呜呜喊了起来。
“大妮子，你都大学毕业了，还没点稳重劲儿。”表姐责备道。
“唉。”王佳妮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大表姐认识罗浩？
孟良人摇了摇头，“我刚说到这儿，见沈主任的表情不对，就闭嘴不说了。别人的隐私，我这种小医生知道的越少越好。”
王佳妮委屈的想哭。
“你们干嘛呢。”罗浩走进防火通道。
孟良人还是没搞懂刚才陈勇和小护士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哦。”
“不知道啊，鬼鬼祟祟的，赶紧说。”陈勇好奇。
“哦？！”
陈勇一溜小跑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知道表姐肯定是父母那面撺掇的，来看看自己找没找男朋友，隐含的催婚。
“姐？”
“赶紧的！”表姐看了一眼时间，“我今天特意请了假，来问问你的婚恋情况。”
“她要求结婚后不能住在一起，要有边界感。”
“靠，那女的练过柔术？这柔韧度可真牛！”
“哈，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别看着罗教授威风，你们也要逞强。”
“姐，你来的这么早啊。”
“工资上交，然后家务全包，孩子找保姆，还要有浪漫。”
孟良人听的一头露水。
王佳妮笑了，很开心，和98斤的孩子似的。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更不高兴，“我跟你讲，医生这个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呢，就是个工具人。真能实现跃迁的人少之又少，比我们机关里股级到科级……不，科级到处级跨越的人都要少。”
“有事，但暂时平稳。”罗浩很轻松的说道，“去做了个ct，暂时没看见脑出血的征象，反正现在看着还行，人送到icu去了。”
这就结束了？！
孟良人沉默了几秒，展颜一笑，“我就是随便说，小陈你别出去乱讲啊。”
他来了！！
陈勇和孟良人一下子傻了眼。
“当然，赶紧的。”
“我妈看见你帮我拍的视频，非说是我男朋友，让我表姐来帮着把把关。”
沈自在絮叨了一句后继续说道，“妻子怀孕已经9个多月了，坐在后面，结果摩托被大车卷了进去。夫妻两人直接被碾死，孩子被挤了出来。”
“哪家医院的？”
但王佳妮却总觉得让她催自己结婚不靠谱，表姐还没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
科室里的年轻护士见陈勇换了衣服准备下班，路过的时候询问道。
王佳妮来到一家饭店。
王佳妮想了想，心情很复杂的拿出手机，找到罗浩的照片交给表姐。
“人家给我列了一二三四五点，前面的我还行，什么身高一八零，体重160左右，有事业编，工作稳定之类的。但后面的，太离谱。”
“医大一的。”
“那人35岁，比我小点，看着是真好看，大概能打9分，身材也好，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有35，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
“今天我得见见这小子，盘盘他的底儿。”
这又是在cos哪个人物的表情动作？罗浩怔了一下。
可没等她有什么想法，大表姐像兔子一样冲了出去，完全没了从前的端庄、典雅。
啊？
王佳妮一怔。
陈勇没说话，静静的听沈自在讲故事。
“患者没事了？”
“当然没有啊。”陈勇的表情淡然，和罗浩学的十足十，“可能是我运气好，没遇到你说的那种。”
“……”
挤这个字用的特别贴切，甚至有了画面感。
啊？！
“伱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讲老孟！”陈勇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儿，他把孟良人的话头给扭回来。
罗浩看起来脾气好的很，但王佳妮始终无法忘记东莲市罗浩一脚把内镜室的门踹开那件事。
“注意身体！”
罗浩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孟良人，见孟良人是真的不懂，而不是装纯洁，无奈的笑了笑。
“患者也不用排队，主任晚下班一段时间就行，大家都有好处，的确挺好。”陈勇想了想回答道。
孟良人习惯性顿了一下，但马上在陈勇要开喷前继续说道。
“啥？”
“我……呜呜呜呜~”
“姐，医生在古代和秀才一样，属于中九流。要是能再进一步……”
等沈自在离开，陈勇拉着孟良人去了消防通道。
王佳妮一颗心砰砰砰的跳着，紧张莫名。
似乎有点不好。
“你知道是谁么？”陈勇好奇的追问。
“呃，我还有事要说。”
“挤出来？”
“我同学看他可怜，看护了几天几夜，把孩子给救活了。但后来……唉。”
脑出血了？
呸呸呸~
王佳妮连忙在心里呸了两下。
“比如说人家得了什么病，要看哪个专家比较好，花费还少，能有特需号什么的，还有些特殊的关系。”
“……”
千万别跟罗浩说——我说你就听着！
“罗……”孟良人还要说话，被陈勇一巴掌推走。
“咦？老孟你挺有自知之明啊，竟然知道自己是接盘的。”
“沈主任，你这太谨慎了。”陈勇笑道。
孟良人摇摇头，“可惜，条件太苛刻。”
王佳妮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胆怯，和罗浩记忆中贝儿贝儿乱蹦的大妮子截然不同。
罗浩捻出手机瞥了一眼，马上站稳，瞬间做了表情管理。
沈自在瞥了他一眼，刚刚心里有些唏嘘化为一片云烟。
不是哭，而是尴尬莫名的发出嚎叫。
“害……”孟良人挠挠头。
再有，就是自己被欺负后，好像东北大区都被取消，销售总监和董事长还来和自己赔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王佳妮心里有点失落。
“小陈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个梗？”陈勇更是惊讶，可惊讶后，表情严肃起来，“老孟，你该不会真遇到过散装的吧。”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怒斥道。
“害，小陈，你说的太惊悚了，别说这么吓人的事儿。”
“跟你们说的话记住了吧，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千万别热血上头。”沈自在叮嘱。
“嗯，我称呼为老师。”孟良人很坦然说道，“现在很多视频博主用短视频平台打广告，积累客户。其实呢，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熟悉，打一个信息差。真正有技术含量的，还得是科班出身的医生。”
说着，沈自在长叹一声。
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
“害，说穿了就是男男女女那些事儿。”孟良人笑道，“扫黑除恶把从前盘踞大型医院的黑恶势力给扫了，结果留下来一大片空白，这都是钱啊。”
“姐，没有男朋友，就一个走的比较近的医生。”
“老孟，你这样不行，一定是外科手术做的少。”罗浩道，“外科的那帮骚包只要一上手术，骚话就不断。这种，都是小儿科。”
王佳妮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陈勇的眼睛转了转，“你从前进修、开会认识的专家，一直有联系？”
“看着一般。”表姐道，“老家哪的？父母有工作么？医保是什么？要是结婚的话，家里能给买房子么？”
“孩子的奶奶和叔叔为了赔偿打起来，孩子好像也落了毛病。其实吧，很多时候人都是命。我年纪比你们大，说句不该说的，该走的就走吧，像从子宫里被挤出来的孩子，真心是遭罪啊。”
老家的表姐约王佳妮一起吃饭，王佳妮推了几次，但还是没拗过。
“……”孟良人结语。
“我？哈，一般情况来讲我从来不吃窝边草。”陈勇笑得贼兮兮的，“老孟你怎么不再找个？”
“罗浩，你今天的抢救是不是有点草率？”陈勇问道。
“你刚进社会，很多事情都和你在大学里接触到的不一样。”
面对表姐一连串的问题，王佳妮贝儿贝儿乱蹦的精神头彻底没了。
“哪里是黄腔？口腔溃疡？还是蛋白质？”
“散装？”
怎么了？王佳妮也顺着大表姐的目光看去。
说着，罗浩伸手拍了拍陈勇的肩膀。
“我说你就听着！”王佳妮的大表姐听到她的反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恶狠狠的斥责道。
表姐脸上浮现出哀其不幸的表情，几秒钟后责备道，“碰到渣男了？”
这要是罗浩来了大表姐还这样的话……
王佳妮有些失望，心想要是真的渣或许还好办点。
王佳妮愣住。
“姐，约的是五点半，现在才五点，是你约我早点来先说一下……”
不行，自己得出去看着点，王佳妮想要站起来。
“……”
“小陈，你在护士们中被谈起的次数好像更多。”孟良人转移话题。
走出防火通道，换衣服下班。
“陈勇，青城山旁听生，见习道长，擅长祈福。”罗浩玩笑的介绍道。
王佳妮抬起头，愕然看见大表姐看着窗外，眼睛瞪的极大，瞳孔却很小，用上学时候老师的话讲——双侧瞳孔不等大，对光反射不灵敏。
王佳妮嘿嘿一笑，吐了下舌头，坐在表姐对面。
“也没什么，真没男朋友，姐。罗浩就是帮着我拍几个视频，引流用的。”王佳妮低着头，小脑袋瓜涨得通红。
“勇哥，我最近总口腔溃疡，吃什么药？”
“哦，这样啊。”罗浩微笑，“那到底是不是啊。”
……
罗浩指了指手机，示意王佳妮看手机信息，随后摆了摆手，转身上车离去。
陈勇露出老道的微笑。
“哈哈哈哈，陪睡呗，看你矫情劲儿。”陈勇鄙夷道，“沈主任看着可不老，儒雅大叔的形象，还有超额利润，大家都有好处、男欢女爱的事儿你怎么藏着掖着。”
“我艹！这么厉害么？！”
他谨慎的缓缓踩油，慢悠悠的把车开回医大一院。
罗浩的笑容依旧温和，伸手和大表姐握了一下，随后又说了几句什么，转身来到玻璃外。
“沈主任是怎么回事？”
“不着急就明天，你没看罗浩的表情么？”
她打开手机。
“老孟，刚才有句话你说了一半，到底怎么回事？”陈勇一直惦念着这事儿。
【见过你大表姐了，不太方便，明天晚上请大妮子吃饭，一定要赏光。】
可那个男人只是看了大表姐一眼，随着大表姐的腰弯下去，男人好像摆了摆手，回车里坐着。
“不知道。”
“人家要求太高，我都不达标。”孟良人有些无奈。
“比如说呢？”陈勇追问。
“姐？”
王佳妮低头，沉默，不语。
但这一切都在不经意之间烟消云散。
孟良人怔了一下，过脑子想了想，他才明白陈勇的意思。
“其实我要是来不了医大一院，就准备去南方了。但不是当医生，而是当导诊。”
“是不是蛋白质过敏？”
“大妮子，问你话呢。”
“我啥样心里有数。”孟良人道，“话说回来，沈主任对咱们组不错，小陈你别撩拨沈主任，好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主任，和罗浩救人没关系吧。”陈勇为罗浩辩解。
回到医院，沈自在把车钥匙扔给陈勇。
孟良人微微一笑，“藏在拉杆箱里了。”
见陈勇心有不甘，孟良人嘿嘿一笑，“我还在传染病院的时候，主任和一个小护士搞到一起去了。”
“嗯，孩子几乎足月，带着胎盘飞出去2、3米，落在地上开始哭。夫妻二人死了，孩子脑积水、肋骨骨折、左臂……好像是左臂外伤，但那不重要。”
“！！！”陈勇陷入沉思，“跳楼？不应该。主任办公室的柜子翻了么？”
孟良人愣住，罗教授的表情？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过了十多分钟，主任打开门，里面就他自己。”
一向矜持的大表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盛放的鲜花，在夜色中分外打眼。
“医生们，要勇敢一点。”罗浩笑道，“再说，有你给我祈福，我怕啥！”
自家大表姐什么样王佳妮心里清楚，从前是冷艳动人，现在还占了点不讲理的蛮横。
“啊？不算吧。”王佳妮有些迟疑。
“没有。”孟良人直挠头，陈勇的思维跳跃太大，让孟良人有些无法接受。
“罗浩，有个事儿可能要麻烦你。”
“主任出专家诊，要是……比如说我，和主任熟悉，手里有患者要找主任看病，不挂号直接进，这笔特需号的钱我和主任一分，是不是挺好？”
王佳妮傻乎乎的看着窗户外的罗浩。
王佳妮愣愣的看着标志307开走。
“到底有没有？”
人和人真心不一样，自己能和陈勇比么？陈勇不戴口罩上街，走十分钟得有十个八个问他要微信的。
“姐，医院里没那么乱，而且要是乱的话机关企事业单位更乱好像。像……”
罗教授做着最科学的事儿，嘴上却说着最封建迷信的话。
他走到大表姐身边，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王佳妮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学唇语来着，要是学了的话就能看清楚罗浩在和大表姐说什么。
孟良人无可奈何的看着陈勇。
孟良人叹了口气。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人各有命。”沈自在轻声道，“从前，有一起交通事故，正好我一个同学经手抢救的。”
王佳妮一连叫了三声，大表姐像是中了魔一样整张脸贴到玻璃上。
“竟然还没到，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你相亲的时候就没人跟你谈条件？”
陈勇和孟良人一句废话都不说，静静的听着。
家里这位表姐前些年毕业就考上事业编，据说在省城混的风生水起，老家人嘴里颇有祖坟冒烟才出这么一位牛人的架势。
一只手按在王佳妮面前，王佳妮下意识的抬手，和罗浩的手对上。
“主任脑子有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天晚上没回家，就在主任办公室住的。”
王佳妮的表姐不容拒绝的说道，“既然你能说出来，这个小伙子肯定追你呢。我跟你讲，你这个年纪最容易上当受骗，上次我给你介绍的许科长你见都不见，就知道你鬼迷心窍。”
“大妮子，你男朋友什么来头？”大表姐的声音传来。
之前冷漠、蛮横的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王佳妮甚至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