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豫王府上空闪过两条黑影,雨姗在这儿住的时间不长,但因曾是长安王的王府对地形还颇是了解。二人转了一圈也没寻到宝宝的身影,现在宝宝该睡觉了,没有了她,他还能安然入睡吗?
孩子的哭声从馨怡阁里传出来,有杏子的声音,还有安嬷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烛光透出柴迅徘徊逡巡的身影,从左走到右,从东墙走到西墙,如此往复踱步。
对于面前陌生的人儿,任杏子、安嬷嬷如何哄骗,宝宝依旧是张大嘴巴伤心的哭着,明眸化成了泪泉,不停地涌出珠泪来。
“殿下,他总是哭过不停,也不肯吃东西,这该怎么办啊?”
孩子的哭声阵阵敲击在雨姗的心上,她不要再听下去,纵身一闪落在院子里,不顾一切地推开房门,“宝宝,宝宝……”快速地从杏子手里夺过孩子,柔声安慰道:“宝宝乖,宝宝不哭,娘亲来了……”
孩子看到雨姗,睁着泪眼细细地打量,确定是自己的母亲,哭得轻缓了些。
柴迅静静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她,她竟然会是玉倾城,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声音,一年多未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美了。
雨姗快速转身,柴迅身子一闪挡在门口:“你往哪走?”
“请殿下放过我们母子吧,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会有很多的孩子,可是宝宝对我无可替代。他可以没有父亲,但不能没有母亲。”
宝宝在雨姗的怀里止住了哭闹,瞪着乌黑的眸子看着周围的陌生人。
“他是本王的嫡长子,本王不会允许把他带走。”
“殿下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吗?当我怀着她,被贼人劫持,翻山越岭,严冬赤脚走在冰冷的崎岖小路上,你在哪里?当我一次又一次因为体弱难保胎儿,你又在哪儿?当我饱受委屈、痛苦、浪迹山野,当我独自面对狼群追赶,当我风餐露宿……你从来没有尽过丈夫和父亲的
责任。在你心里,我和宝宝与那些为你暖被,成为你发泄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殿下,请不要把我们最后姐弟之情都折腾掉,不要让我在对你充满怨意之后,又对你生恨。”
“我原谅你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留下。”柴迅设想过她那些漂泊日子的艰难,所以他努力劝说自己学会宽容。
雨姗笑:“我从来就没做错,并不需要你原谅什么。今日,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假设只是假设。”
安嬷嬷与杏子离了房间。
“为什么?”一个假设让他沉陷于痛苦的深渊,也让她再度离去。
她已经不屑再对他撒谎了,一点也不值:“当日我在龙泉寺被劫,其实那不是被劫,是章诲不顾自身安危入晋寻我。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你。尽管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强迫自己爱你,可时间越长,我就越痛苦,我根本……无法爱上自小视作弟弟的你。”“章诲明知我已嫁你为妇,明知我已有你的孩子,可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同样真心的爱我?”
血淋淋地撕开那个伤痕,她残忍地道出一个事实。
当他不屑于她的存在时,也是她对他的伤害。
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怀里的宝宝,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原来那就是你的爱,连一个假设的考验都经不起。当我让安嬷嬷传话,其实是想告诉你,那只是一个假设,是你不肯来。尊贵的殿下,你可知道,当我看着你拥着别的女人是什么想法?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你付出同样的代价。于是,我成了玉倾城,我刺破手指血洒罗帐,也要让柴违认为我是清白的女人,当我与他合欢交好,就觉得痛快,便已经断绝了所有的退路,上天入地,我都不要再做你的女人。”
“从来你都不需要女人,就像我的身边不乏男人一样。柴迅,你知道当我上次离开时,我心里多怨你,又有多恨你吗?”
雨姗一手抱紧宝宝,一手压下衣襟:“这蓝色蝴蝶本不是蝴蝶,而是恨,我欠了你三剑,我就自凿自己三剑,一样的位置,胸口、手臂、大腿,胸口和手臂的疤痕我令人纹成了蝴蝶,大腿的剑伤疤痕犹在。我告诉自己,如果有幸不死,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的自私,不原谅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就像不会原谅章诲一样。”
柴迅凝住,他没想到有一天,雨姗会如此怨他,怨得无路可退,怨得再无转桓。
雨姗侧身走过他的身边,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如洪水漫延,包裹着柴迅的身心,一浪一浪推赶着,他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姗儿……”
“豫王殿下,民女不敢当。”
柴迅一把夺过孩子,将孩子放在地上,就在雨姗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吻,像无情的雹子落在她的额头、脸颊。
“啪——”雨姗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雨姗的模样吓住了宝宝,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放,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即便你怨我、恨我,我也不会放……”
“柴迅!”雨姗一声厉喝,拔出柳丝软剑,如灵蛇般颤动的软剑缠绕在他的脖颈上,这是她在百花坊里最常见一招,“一切都回不去了!”
柴迅毫无惧意,步步紧移:“如果注定了要失去你,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
“是吗,你就如此求死,那我就成全你。”雨姗看到了从屋顶跃下华俊,他一手抱过宝宝,熟练而轻柔地亲吻着宝宝,另一只手快速一凿,雨姗褪开软剑。
柴迅重重跌倒在地上,他高呼一声:“来人,谁也不许王妃和嫡长子离开。”
外面响起如雷的脚步声,整齐有致,窗外掠过一支支的火把,将馨怡阁外面映照得通明。
怨雾如天幕般弥漫,很快就弥漫在她的心头:“你带宝宝马上离开,不能让宝宝落到他们手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