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却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手心一阵濡湿。
李潇潇笑了笑,说:“你不回答,那就是默认咯?”
“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争辩道,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我才是那个面对正室胡搅蛮缠争辩的小三一样,我忽然在心底里感到无比的羞耻。
语气渐渐平淡了下来,我淡漠地说:“那个男人,我恶心他还来不及,所以你根本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如果发生了什么让你怀疑的事情的话,那么我也只能告诉你,那都是意外,你知道吗李潇潇,我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和那个男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打算转身离开,可是没想到她却再一次扯住我的胳膊,说:“陈桐,凭什么由你来叫停?你算什么东西?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受害者姿态,你知道其实你也很恶心吗?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宋凯承一辈子都会对你心存念想,陈桐,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我回过头,看到她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面色一阵阵发白,看起来有些狰狞,抓着我的手手背甚至暴起几根清晰可见的青筋,仿佛非常用力一般。
正当我一头雾水,大脑迅速反应处理着她咬牙切齿说的这番话的时候,她忽然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并且用力一推,于是她整个人就那样忽然失去重心,尖声惊叫着滚下了二十几级的台阶,声音听起来那么凄厉。
我差一点就抓住了她的手,可是还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一节一节地滚落下去,最后落在一片平地上。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连衣裙,洁白纤长的大腿露在外面,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肆意开放的花朵一样,绽放在反射着暖黄色灯光的地板上,紧接着,一股嫣红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缓缓流出,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朵泣血的玫瑰,又像是一朵黑色的大丽花。
这正是上午,小花园里都是刚刚送孙子孙女儿去幼儿园回来的大爷大妈,他们似乎也像我一样惊呆了,过了几十秒,才有几个稍微年
轻一点的妇人围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扶着她打急救电话。
其中还有几个朝我投来嫌恶的眼神,好像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站在台阶上吓傻的我一样。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呼啸着闯进了我的视线中,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李潇潇抬上救护车,我动了动身子,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全身僵硬,就连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一个大妈走到我身边,满脸肃然和正义,仿佛她对这整件事情都了如指掌一般,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有些粗暴地把我也塞进了救护车。
在医院的急救室外,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大门顶上那个“手术中”的红灯,就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明明这整件事情并不是我的错,我知道是李潇潇有意嫁祸给我,可是我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慌。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一脸严肃地问:“家属是谁?流产的孕妇家属是谁?”
此时那些“好心人”已经如数散去了,只剩下我和那个拉我上救护车的大妈,她仿佛是为了留下来看住我主持正义一般,双眼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推搡着我,对医生说:“是她,就是她。”
那个医生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我失神的面庞,问:“你是病人的什么?”
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内心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还有对我自己的嘲讽。是啊,我是她的什么啊?现在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定义,也许,是上辈子就纠缠不清的冤孽吧。
“你要是再犹豫,产妇就没命了。”他的音量提高了几个度,焦急而不耐烦地冲我吼道,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我……我是她朋友。”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医生听完之后,侧着脑袋想了几秒,然后从手中的文件夹里刷拉抽出一张纸,连同一支笔塞进我的手里,说:“产妇失血过多,现在只有进行引产才能保住产妇生命,需要家属签字。”
我这才忽然发现,我的双手抖得厉害,不敢接过那只笔,我忽然伸出双手捂住脸,大声哭喊着,说:“不要让我签……不要……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再拖延时间,产妇的性命恐怕就真的不保了!”医生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但是此刻的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拼命地摇着头,不想面对这一切,同时,内心有一个来自黑暗深处的声音低沉地在我耳边说道:“这很好啊!你不是早就想要她死吗?现在不是正好如你所愿,而且你根本不用承担任何代价……”
“哦哟,小姑娘,做人不能太狠心哦,以后死了要下地狱的呀,刚刚的那一切我都看到了……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是都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的呀对伐?”那个大妈忽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从医生手里接过纸笔然后塞进我的手里。
“我来签!”就在我踌躇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了宋凯承满脸焦急地朝我们这边奔过来。
“你是?”医生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低头沉吟,搓着手说:“我是她未婚夫。”
那个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把纸笔交给了宋凯承,我看到他复杂的神情,仿佛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一个三角恋的狗血故事。
他接过纸笔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看起来那么陌生,仇恨,不屑,轻蔑,讽刺一系列的情绪全都通过一个眼神一股脑地朝我涌过来。
在他的眼神之下,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到了空无一人的南极大陆一般。
“你……你怎么会来?”我看着他站在急救室前的背影,问道,可是话刚刚问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我有些心虚了。
只见他低下头来,仿佛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用一种陌生的口吻,说:“陈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这么狠毒的人,就算是我跟潇潇有错,我们都对不起你,我们欠你的,可是孩子有什么错?你犯得着下这种毒手吗?你就不怕夜里睡不着觉吗?他是那么小的孩子啊,多大的恨才能让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他的口气平静而冷漠,目光如同两道强烈的射线一样审视着此刻在他眼中就像是罪犯一样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