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祁夏喜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她从学长学姐口中得知,学校的制度是差一学分就要补交一百元钱,虽然禁止了复修,可以选修,但是选修也有严格的制度,所以如果学分差的太多,也就意味着毕不了业。

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她面前,可是她却并不知道还怎么去决定。

校长早就在这个岗位上磨练出超出常人的眼力,他叫祁夏喜不说话,就知道他的话已经说进她耳朵里去了,于是又补充道:“但是如果你成功获得了美洲那边的录取通知书,不仅是你的学分会恢复到满分,你班上所有的同学,都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加三十分。”

三十分,也就是三千块钱,三千块钱对于祁夏喜这样的家庭来说虽然算不上负担,但是凡事能用的上前的地方,就必定会将得到这笔钱的辛苦劳作付诸流水。

更何况,还是花在了买学分上,并不是花在了有意义的事情上,这就好比用一元钱买了一粒泥沙一样。

再有,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祁夏喜这样毫不顾忌,班上有将近十分之一的同学在享受着困难补助金,这样的家庭,三千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

“学校的通报已经下达到广播站去了,你要是决定不下来,我可以给你一周的考虑时间,一周以后,我希望能得到你同意申请的答复。”

校长又将那份申请的报告递了过去,祁夏喜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收了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只有罗怡站在走廊里等着她,班长被罗怡催去上课了。

祁夏喜看着罗怡朝她手机的申请表看去,立马卷起来,对罗怡礼貌的行了一个礼,说道:“谢谢老师。”

罗怡也没有追问,知道那是她的隐私,她只是担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在这里等着的,因为太多的学校传出过师生关系不检点的传闻了,祁夏喜是一个好学生,她不希望这样的学生遇到这种事情。

应该说是每次只要她知道有男性老师将学生单独留在办公室或者其他地方,她要么会直接冲进去查看,要么就会像刚才那样等在外面。

她不奢求祁夏喜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当是她承诺等在这里而收到的感谢。

“走吧,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班长已经将惩罚的告示交到广播站了,我跟你说一下具体的内容,好让你心里有一个底……”

罗怡侧头看着祁夏喜心不在焉的样子,皱起了眉毛,祁夏喜眼里无神,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摔倒,罗怡手快扶住了她:“当心点!”

祁夏喜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有些窘迫的道谢:“谢谢老师。”

罗怡松开她的手,等走下楼梯的时候才说道:“对于你们的惩罚,最重的应该是扣五十的学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严重的处分,最多也就三十。这个是第一条,第二条,是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在一周之内向教导处交一万字的承诺书。第三条,这件事会通知到你们家长,如果反响不够好,还会专门开设座谈会。第四条,下周星期一重新考试,试卷由校长亲自出题,成绩不合格的同学,期末考试直接划分不及格。第五条,全班所有的同学负责各自系院公共厕所的清洁卫生,直到本学期结束。”

罗怡一一说明,祁夏喜原本以为只会扣五十的学分,但是后面的几条中,第四条也牵扯到了学分,并且不及格直接就决定了期末的成绩,也就是说,差多少分就会扣多少的学分,一旦学分扣完,面临的就不是不能毕业,而是无条件退学。

一时之间,祁夏喜觉得手中的申请表越发沉重了,怪不得校长那么信心满满的样子,原来他还有后手,他已经差不多快要帮祁夏喜将最终的决定敲定了,就等着祁夏喜点头。

而且,祁夏喜似乎只能点头。

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祁夏喜恍惚的问身边的罗怡:“老师,如果人的选择被束缚,我们应该怎么做?”

罗怡惊然她能问出这样沉重的一个问题,恍然想起来,她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人生阅历比祁夏喜丰富得多,遇到的事遇到的人也比祁夏喜多,记忆中好像自己也曾经遇到过祁夏喜问的这种问题,当时她是怎么选择的,现在也已经忘记了。

因为阅历让她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东西,想太多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只有自己第一的感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应该去走的路,做的选择。

“看你自己怎么样吧。”罗怡的语气中带了些落叶归根的惆怅感,她不再多言,催促着祁夏喜赶紧去上课的地方点到,否则又会丢失掉一分珍贵的学分。

祁夏喜没有去上课,她给韩诗语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不舒服,让她帮忙请假,便回了寝室。

所有人都去上课了,整层楼只听得见祁夏喜一个人的脚步声,沉闷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也回响在她那迷茫的心底。

进了寝室,看着寝室内熟悉的布置,她忽然蹲了下去,抱着头无声的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不是委屈,也不是因为痛苦,而是迷茫,像是被无数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生拉硬拽的要把她拖到一个她并不熟悉的环境里,她抗拒,可是她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就这样不知道哭了多久,当学校的广播里传来对他们的通报批评的时候,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去广播,而是将自己关在洗漱间里,将水龙头放到最大,然后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骂,直到她骂累了,嗓子干的快要裂开,她才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感受考虑过,从小到大,为了取悦父母,为了保住他们的面子,她努力学习。

后来为了苏然,她又忍受了很多的不公和委屈。

再后来,她又要为了全班的学分,去打破和韩诗语之间的承诺。

一切的一切,她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决定,甚至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优秀虽然带给她诸多的方便,可是同样的,也让她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当中。

她走出洗漱间,趴在桌上发呆,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苏然打来的电话。祁夏喜看了一会儿才接听,有气无力的说:“喂。”

苏然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忽然紧张了起来:“夏夏,诗语说你不舒服,我给你带了鸡肉粥,要不我请宿管阿姨帮你送上来吧?”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还不……”

忽然,祁夏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坐了起来,跑到阳台上朝外一看,苏然穿着白衬衫,背着吉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正跟她打这电话。

“你在哪儿呢?”祁夏喜有点不敢相信,确认般的问道。

苏然答:“我怕你因为昨天的事而生我的气,所以我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好让你放心,所以我请了两天假,现在在你宿舍楼底下……”

他话没有说完,故意停住了,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不过三秒之后,他又转口说道:“不过你要是不舒服那就不要下来了,我待会儿拜托宿管阿姨帮你把粥提上来,你吃一点……夏夏?”

“你等我。”

他在说话的时候祁夏喜已经关门冲了出去,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苏然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一直提心吊胆的看着她从大厅里跑出来,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两人每天都会视频聊天,可是时隔半学期,再次见到祁夏喜,他觉得她好像消瘦了许多,而且脸上的阳光被蒙在了忧愁的阴影当中,看的苏然的心一阵绞痛。

祁夏喜一路跑出去,直接冲进了苏然的怀里,她紧紧的抱着苏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被解脱的感觉。

苏然担心袋子里的粥弄脏了她的衣服,只用一只手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我很好,反而是你,怎么这么瘦了?”

祁夏喜摇头,不停的摇头,苏然知道了,她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感到愁苦,而是因为别的事情。

“夏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祁夏喜点头,从苏然的怀里离开,苏然拉着她走到爬满紫藤花的小亭子里坐着,打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肉粥,说道:“先吃一点吧,吃饱了咱们慢慢说。”

刚才发泄过后,祁夏喜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接过了那碗粥,吃了一半,随后将碗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苏然递给她一张纸,她擦了擦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旁边的苏然。

他确确实实的来了,只因为怕她担心,就连耽误学业这种事情也可以不顾,就为了让她能够放心。

她很庆幸,在辗转这么久以来,自己还能够跟苏然走到现在,这种运气,谁都求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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