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狼烟灭

“我想看清你,到底是善还是恶。”

涑雪从睡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穿过雪白的纸窗,明亮的晃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具躯壳里越来越感觉疲惫,昨晚她居然还在一君眼皮底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涑雪拍打自己的脸,把未尽的困意都打散,或许她真的该问问安灵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间狭小的和屋里还有一个人。他环抱双臂倚在推拉门旁,他的目光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塑。他们都没有说话,秉着呼吸彼此隔离。

“吃早饭。”良久,冲田总司走过来,他端来的米粥已经凉了,应该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涑雪在这沉寂的气氛中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总司给她披上羽织,要将她的双手缚了去面临审判。

涑雪躲开他伸来的手,指指水井的方向,“我要洗脸。”

他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的跟在她后面走向水井的方向。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跑,还是那样懒散的却很沉默的样子。

涑雪打了一盆水,双手撷取一捧倾倒在脸上,清凉的触感流淌过她的脸颊,洗去她的疲惫安抚她的不安。

这样安定的力量是她的亲人赐予她的,她的姐姐——这世上她最爱的亲人。

每每想到这,她就会告诉自己,她会活着,直到完成她们的心愿。

她微微笑了笑,用袖子擦去脸上潋滟的水珠。她是夜久涑雪,她会用这个母亲和姐姐赋予爱的名字无怨无悔的走下去。

在走进侧厅前,涑雪终于还是回头看了总司一眼,她得告诉他:“总司,忘了花水吧,她不会回来了。”

他浑身一颤,退后一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就像是隔了千重山万重山,远离了彼此。

涑雪转身走进侧厅,里面似乎有不少人,她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背对自己,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局长和副长的前方。

仿佛故友久别重逢,她轻轻地跪坐在她的身边,轻声说:“安,你回来了。”

她回头微笑,这个躯体还没有很好的融合她的相貌,可涑雪知道是她,不再是冷漠透明的鬼魂,而是真真实实的在她身旁。她们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

她用唇语对她说:“我会帮你。”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咳咳。”土方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说吧,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涑雪看了安灵一眼,坐直了身体回答道:“名字,夜久涑雪。目的,没有。”

土方岁三拍案而起,俊逸的眉宇间有怒火跳动。而在他的面前,是两个临危不惧的女子。

安灵向他鞠了一躬,“武士大人,小雪在浪士组多日,如有莽撞的地方还请您谅解。她是我故友的妹妹,从小就没有父亲,年幼的时候母亲又病逝了。这次来到和国,不过是想找回失散的哥哥而已,武士大人又何必为难呢?”

安灵的一番话突然让土方正反派逆转,土方一时都反驳不出话来。

“她盗取浪士组的机密,我们怎么发难了?”

“那是因为浪士组的机密和小雪的哥哥有关。”安灵对答如流。

涑雪看看神情自若的安灵,再看看脸色变化无常的土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安灵已经占了上风。

“土方先生就没有想过,那些可以把人变成怪物的药水是从哪里来的吗?”安灵反问他,“那是非人类的力量,土方先生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个……”土方无言以对。

“那个叫做雪村纲道的家伙一定知道哥哥的下落。”涑雪冷酷的说道,“只要把他抓来审问……”

“……那你偷变若水有什么用?”土方在节节败退的情况下还是抓住了重点。

“那是因为雪村家与小雪的哥哥有一点远亲关系。”安灵顿了顿,给了涑雪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不是人类,人类是无法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的,见过罗刹的你们应该知道。”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不语。

“那些称为罗刹的不人不鬼的怪物,就是喝了鬼族的血才会如此,变若水其实就是鬼族稀释下来的血液。雪村纲道不仅利用了你们也利用了幕府,他应该有更大的阴谋。”

涑雪扫视过他们惊疑不定的面孔,冷笑道:“新见先生回来了么?还是畏罪潜逃了?”

“……他没有回来。”一君默默说道。

安灵微微一笑,“土方先生不相信我的话也没事,不过我得保证小雪的安全,毕竟这是故友对我的托付。”

“等等等,你刚刚说他们不是人类,是什么鬼族,那阿或她不也是……”反应迟缓的新八突然打断了双方的谈判,对于涑雪恐怖的大力,他应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吧。

“是的。”安灵再次回答,继而对土方说,“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让小雪喝下变若水试试。”

涑雪倒是不在乎,但是其他人可是很忌惮的。变若水的力量所有人都见过,除了即将处死的囚犯,谁敢喝变若水?而罗刹几乎个个都是破坏大王,留下一地废墟后被榨干了生命。

土方拧着剑眉,久久不语,“山南君,麻烦去拿变若水来。”

“副长!”藤堂几人都诧异土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慌什么?!”土方呵斥了一声,“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是最好。如果是假的……那按照队规,就地处决。”

对这样的决定,所有人都缄口不言,因为纪律就是纪律,不可为私情所撼动。

在近藤勇的默许下,山南敬助去取变若水。

“土方副长,我还有一个请求。”涑雪淡然道,只有她绞紧的十指透露出她此刻的焦虑,“如果我们所言非虚,我希望能和雪村纲道见上一面。”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土方副长冷厉地看了她一眼。在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前,他不可能让她自由行动。

听到土方果断的拒绝,涑雪的脸黑了下来,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奈何她不知道雪村这只老狐狸的藏身之处,实在无可奈何。

山南拿来了变若水,若不是有安灵在一旁安抚,以涑雪现在暴躁的脾气很可能会把玻璃瓶捏碎了呼他们一脸。

涑雪咕噜一声将变若水一饮而尽,她抿了抿嘴,这改良过后的变若水更加稀薄。且不是在特殊时期,对她几乎毫无作用。

土方和山南早已拔刀出鞘,但是迟迟没有发生变故。

“如何土方先生?”安灵微微一笑,“情况如你所见……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也对其他事不感兴趣。只是对于雪村纲道一事,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怎么个商量法?”此时此刻,土方竟也有三分信了。

“浪士组没办法反抗幕府命令,就只能继续为研究变若水作牺牲,我想这不是你们的初衷。”涑雪接过话,脸色有些阴沉,“我可以帮你制服罗刹,但你必须让我见到雪村。”

“不。”安灵打断了她,“你需要每个月三瓶高纯度的变若水。”

“她要变若水干什么?”土方神情动摇。

“不瞒您说,小雪有先天的遗传病,如果你不给她变若水的话,她可能会发狂的。”安灵掩面轻叹,神情都是十分逼真的惋惜,“这个交易对浪士组而言绝对是百利无一害,小雪可是很优秀的,想来你也亲眼见识过了。”

土方和近藤陷入了严肃的讨论,但涑雪的请求还是被拒绝了,她被囚禁在浪士组内部,不能出门一步。

“你左手臂上的肌腱受伤了,虽然是暂时的躯体,现在也要好好保养才是。”安灵帮她细心的处理了伤口,叮嘱她每天换药。

“嗯。”涑雪还是忍不住问她,“最近我的身体很不对劲,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还记得我让你取冲田总司性命的原因吗?”她认真地盯着涑雪,“这是你命格里的劫数,用金花瞳你应该看的很清楚了吧?”

她眯起眼睛回想那时候的情景,她和总司之间好像有好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牵扯着,用金色的瞳孔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无形的、像烟雾般缭绕的线大多呈黑色,少部分是红色,只有唯一的一根白线正在渐渐变红……

她不知道那些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甚至还没完全搞清楚这双眼瞳的力量。但是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潜意识里她想要逃离那些千丝万缕、天罗地网的束缚。

“我看到的那些……你知道是什么吗,安?”

“金花瞳为长夜一族代代相传的秘辛,传言拥有完整金花瞳的人可以参透命运,但也会召来厄运……你看到的那些,估计就是你和冲田总司的孽缘吧。”安灵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嘱咐涑雪好好休息就去找土方再次商榷了。

命运?涑雪伸手触摸空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紧紧包裹着她……

涑雪似乎睡了很久,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惊醒她的。

听声音似乎是从五条那边传来的……绵绵不绝的枪击和炮弹,不断地震动着这片土地。

她推开门,迎面扑来不是久违的新鲜空气,而是浓浓的硝烟和战意。

“啊?黑雪你醒了?”坐在门口打瞌睡的龙之介被我惊醒了。

“其他人呢?”涑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都去堺町御门了,据说是长洲藩等尊王攘夷派要威胁天皇……唉,黑雪你不能出去!”龙之介一把拉住转身离开的涑雪,但意识到她已经是女子后又迅速的收手。

“是斋藤让我在这里看着你,你还没得到释放,还是别乱跑了……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龙之介抓着后脑勺苦恼的说。

其实,她并不是想去参和他们的战争,只是有一股浓浓的恶意围绕在那里,让她忐忑不安,又迫使自己去探寻。

“他说的对,小雪。”安灵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你不能去。”

“安,我不是要去帮他们,只是我自己有预感……”安灵向来不是一个强硬的人,涑雪觉得自己可以说服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可以离开这里。”她淡红色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涑雪,仿佛要把她看穿,她总是这样深究的看着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为什么?”涑雪低垂下视线,不经意看见安灵露在宽袖外的手指。

“小雪,你昨天醒来过吗?”安灵的声音缥缈,似乎和她隔得很远。

“……没有,我一直都在昏睡。”涑雪看着那双明灭不定的,如同孤灯摇曳的眼眸,“安……你在害怕什么?”

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冰冷发白,她可以感觉到强烈的忌惮不安在她的灵魂里翻涌,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八月十八政变,浪士组帮助会津藩取得了丰功伟绩,赐名新选组。

“重新被选中的人们”是一种武士的荣誉,又是一种时间的牢笼。

这是涑雪来到幕末最安静的一个月,外面的一切纷争似乎都与她无关,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从新选组中剥离出来。安灵一直以她需要休息的理由让涑雪远离任何人,包括她,包括十涑。

她有意在回避涑雪,那一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恐惧的事。但是她不开口,涑雪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安灵一直都害怕着她身上的某一部分吧……

涑雪开始很好的把自己焦躁的情绪掩藏起来,现在她需要冷静,她一直以来修炼的都是古井无波的情感境界。但是哥哥的事,终于快把她弄疯了。

那是一场壮观的大火,夜空里出现了一天里的第二次夕阳。

“雪村纲道失踪了。”是一君告诉她的消息,刹那间她觉得五雷轰顶。新选组解除了她的禁足,但不允许涑雪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屯所。

可她几乎丧失了理智,她大力地摆脱一君,穿过离大门最近的道路。涑雪赤足跑过四条街,所有的人影在她眼前像是飞快流逝的浮云。

那片废墟里,土方岁三、山南敬助、冲田总司、藤堂平助都还在,他们一无所获。

“你怎么在这里?”土方看见蓬头垢面的涑雪,命人架起她的手臂要把她带走。

忧伤让她变得虚弱,执念让她变得疯狂,涑雪粗鲁地推开他们,扑向那一片焦烟缭绕的木堆。入手的还是余热未散的焦炭,她扒开它们,用尽最有效又最野兽的方式,热量把她的皮肤烫伤了,刺刺的痛。砖瓦的碎片扎破了她的手,满手鲜血又被热气捂干。

他们试图来阻拦她,都失败了。只有安灵在后面安静的看着她,示意所有人离开,现在的涑雪或许是很危险的,她的理智和狂暴在相互倾扎。

涑雪在废墟中挖了一个坑,地下是烧穿了的榻榻米和地板。她跪下去,拨开那些阻扰视线的黝黑刺鼻的碳灰,最下面露出一块明亮光泽的物什,照亮了她仅存的希望,扑灭了她唯一的平静。

那是哥哥非常重要的东西,一块血丝凝结的玉佩,上面全是哥哥的气息,被埋在火的废墟里。

她揣紧那仅存的希望,心中那朵纯洁的小花在天昏地暗的世界里,无声地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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