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解惑

吕禄甫语速缓慢,颇为沉稳,反观欧阳亮与陈刀两人,年纪大他许多不说,久经沙场,也见识过许多,怎现在连一位公子都不如了呢。

两人羞愧地低下头,同时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大敌当前,如今之计,当是攻打携地城方为关键,而不是因为主将一位,就在这里争论不休,不仅浪费时间,还对此事毫无帮助。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还是陈刀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道:“欧阳将军,还是您来当主将比较好,毕竟您能与荀将军不分胜负,还有与乱臣贼子对战的丰富经验,若是您来,定能让贼寇闻风丧胆。”

听到这话,欧阳亮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忙推脱道:“陈将军,相比较我而言,还是您更需要此次机会。”

本来还为主将之位争论不休的两人,此时此刻倒是变得尤为客气,吕禄甫笑着说道:“两位皆是世间之名将,主将之位,还是由晋侯来决定吧,无论谁作为先锋主将,都定能力挫贼寇。”

“多谢大公子信任。”两人闻言,异口同声地答道。

“二位将军配合的这么默契,此次攻打携地,定然能取得大捷。”吕禄甫笑着说道,语罢,他便离开大殿。

...

“师服先生,您说,此次攻打携地,孤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回到府内的姬仇,坐在位置上,扶着额头,颇为忧虑地问道。

奉命跟随来的师服先生立在一侧,道:“君上,您这个决定,并无问题。”

“可孤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这股违和感究竟来自于哪里,姬仇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君上,依臣之见,定是荀将军受伤一事,让您心里对此次攻打携地一事,心存疑惑了。”

师服很清楚,晋国之所以能立足于天下,晋侯之所以能被封为方伯的原因,便在于此,贤臣良将俱在,又因为勤王之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姬仇才能一举登上方伯之位,晋国方能称霸天下。

“师服,然明一直说,你之才华不亚于他,孤倒是想听听看您对此有何看法,之前孤与然明讨论何时是攻打携地的最好时机时,他一直都说要做好完全准备,如今,荀成身受重伤,贼寇猖狂,孤之名声又因为还儿而受到影响,如此情形下,

孤实在想不出攻打携地,能给孤带来除了名望以外的什么,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只怕会以为孤不念与荀成的兄弟之情...”

“君上之虑,臣很清楚,可如今之情形,便是然明先生所说的最佳时机,若然明先生在此地,臣相信,他也定然会劝君上您发兵攻打携地,一旦错过,等下次机会来临时,就不知道要到何时了,而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是重中之重的任务,君上,不可因小失大。”

话虽如此,可姬仇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君上,担忧攻不下携地,并不是您真正的心结。”

姬仇闻言,稍稍一愣,眉头微皱,显然,师服先生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师服,你此话何意。”他压低声音,喝道。

师服一拂手,拱手一揖,朗声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姬仇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他唠叨。

“君上若让臣讲,臣便讲,若不想让臣讲,臣便不讲。”

弯弯绕绕一大堆,姬仇听得云里雾里,他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师服,然明可是说过,你之能力不亚于他,照孤看来,你与然明相比,可差的太远了。”

“君上,臣仅有一句话,您是听还是不听。”师服颇为自负地说道。

“哼。”姬仇冷哼一声,就算让师服猜,他也绝对猜不到姬仇心中所虑究竟为何,可同时,他也想知道,师服是否真的如同然明所说的那样,能力不亚于他,若真是如此,此次攻打携地,或许真有可能。

“说吧,孤听着。”姬仇摆摆手,道。

师服再拱手一揖,道:“君上所虑,并不是担心攻不下携地城,而是在为世子殿下愁心。”

听到此言,姬仇只觉得无语,还以为师服当真有些本事,可没想到,他之实力也不过如此:“世子铸下大错,孤怎会不生气,这不用你讲,天下人都知道。”

“可君上真正忧虑的,并不在于此,而在于世子殿下的名望。”

闻言,姬仇心里咯噔了下,的确,师服说到了点子上,他虽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可至于立谁为世子,他仍然没有确定下来,却见他盯着师服,命令道:“继续讲。”

“君上,发现您的心事并不难,您虽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可您未曾立大公子为世子,众人碍于此,也并未称呼其为世子,反倒还是以大公子相称,而真正原因,便在于有了前车之鉴,君上对此忧心不已。”

“那你倒是说说,孤究竟为何事而担心呢?”

“君上,您在担心,经此一战,大公子声名鹊起,您必定会立其为世子,而九年前,大公子曾因为一点小事,便负气擅自离开晋国,您不得已,只得以一个将其逐出晋国的借口来瞒住天下人,可实际上,真相却不是这样。”

“师服!你还真敢说!”倏然,姬仇厉声一喝,颇有责备之意。

“君上,您这番举动,便证明臣言之有理。”师服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说实话,师服现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这么顶撞君上,等回到晋国,姬仇定会治他一个责君之罪,可若要解开心结,唯有此方是最好的办法。

“哈哈哈。”姬仇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抿后,笑着对师服说道:“然明先生说的没错,你之本事,果真不弱于他,能猜到孤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有些能力,孤服了。”

“君上,臣诚惶诚恐,当不起您的赞扬。”师服拱手一揖,道,随即他便跪拜道:“君上,臣出言不逊,顶撞了您,还请您责罚。”

姬仇摆摆手,道:“师服你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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