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外,一辆马车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城内,李奇坐在刘云熙对面,忽然在她面前打开一张白纸来,笑眯眯的问道:“怪十娘,你识得这二字么?”
刘云熙定眼一瞧,不太确定道:“谨---慎?这字是谁写的,也忒丑了。”
暴汗!你用不着这么直接吧。李奇赶紧收回那张纸来,恨不得立刻会毁尸灭迹,脸上的表情是异常丰富,道:“这字的丑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字的含义,待会你可得记住了,万事得谨慎处理,总而言之,慎言慎行,还有,若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治好,那你也不要勉强自己。”
刘云熙淡淡道:“我是去治病的,又不是去见官的,何谓慎言慎行?还有,既然是由我来治,那便是十成的把握。”
李奇狐疑道:“真的假的?”
“既然你不信我,那你还是另找他人吧。”刘云熙作势就要下车。
李奇忙拦住她道:“等等下,我没说不信你呀,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我就放心---放心了。”心里却嘀咕了起来,真不知道找这怪女人去,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天才都是疯子,太tm有道理了,不对不对,我也是天才,为何我这么正常。
刘云熙瞥了眼李奇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闭目养神起来。
来到李师师的阁楼,宋徽宗早已经在此等候了。
“李奇见过大官人。”
宋徽宗点点头。瞥了眼刘云熙,见她这么年轻。不禁心下生出一丝怀疑,问道:“你就是怪十娘?”
刘云熙瞧了眼宋徽宗,凭她的情商哪里看得这位就是皇帝,她也没有想这些,不过心中却是十分讨厌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皱眉道:“你就是病人?”
看来我真的错了。这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李奇低下了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宋徽宗一愣,幸好李奇给他打了预防针。否则必定龙颜大怒呀,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手往内屋一指,道:“病人在里面。”
刘云熙道:“那我们站在这里作甚?”
宋徽宗原本想询问一番,可被刘云熙这两句话给堵的,连张口的欲望都没有了,暗道。这人的确十分奇怪,只望她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于是也没有再多问了,几人一同来到李师师的卧房内。
此时,封宜奴正在里面照料李师师,但见她双眼红肿,面色也是显得十分憔悴。可见她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折磨,见宋徽宗进来了,赶紧行了一礼,又见李奇跟在身后,目光稍显得有些躲闪。低头站到一旁去了,又偷偷的抬了下眼皮带有一丝期盼的打量起刘云熙。显然,她已经从宋徽宗嘴中得知详情了。
李奇原本还想打声招呼,见封宜奴这般脸色,倒也没有自讨没趣了。
刘云熙倒是没有管这么多,走到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位秀美绝伦的女人,苍白的脸色,不但无法遮盖那与生俱来的美丽,反而添加一丝凄美,更显动人,即便刘云熙身为一个女人,看得不禁一愣,暗想,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难怪有这么多人为她着急。
李师师望着刘云熙,只是轻轻一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转头,轻轻一叹,道:“大官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气若游丝,只因声音极其动听,宋徽宗他们还是听了个真切。
宋徽宗忙上前道:“师师,你且放心,这位乃是有名的神医,一定能医好你的病。”
李师师只是轻轻摇头,没有多说。
刘云熙微微皱眉,道:“你们留在这只会妨碍我治病,去外面等着吧。”
语气中带有三分命令的意味。
宋徽宗暗自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选择忍让,起身道:“师师就拜托你了,倘若你能够治好她,我一定会有厚赏,但---算了。”他又朝着李师师道:“师师,我先出去了。”
他原本还想警告怪十娘一番,但又想起李奇前面那番话,于是还是忍了下去。
李奇听得都是心惊胆战,暗想,你还真牛呀,竟敢对着当今圣上指手画脚,我算是服了。但是他对怪十娘还是不放心,毕竟这人性情太怪了,难以捉摸,于是道:“怪十娘,不如让封娘子留在这里搭把手吧。”
刘云熙望了眼封宜奴,又望了李奇,随即轻轻点了下头。
宋徽宗听罢,暗自责怪自己忒也粗心了,给李奇递去两道赞赏的目光。殊不知,李奇也是怕被这女人坑啊!
来到外面,宋徽宗赶紧问道:“李奇,这女人究竟能否治好师师的病?”
李奇道:“大官人请放心,这女人的医术,我是亲眼所见,的确十分了得,只是能否治好师师姑娘的病,那我也不敢妄下断语了。”
宋徽宗听得一怔,不禁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再责怪李奇,也无济于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一会儿,宋徽宗实在是坐不住了,开始在屋内踱来踱去。他不说话,李奇也不好开口,索性闭目养神,但脸上还是透着一丝担忧。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刘云熙终于走了出来,宋徽宗赶紧走了过去,道:“怎么样?”
刘云熙皱眉瞧了他一眼,道:“你是病人的亲人?”
宋徽宗一愣,随即点了下头。
刘云熙手一伸出,但见她手中有着一包药,道:“这药是谁给开的?”
宋徽宗大惊,道:“怎么?难道这药有问题?”
刘云熙冷笑道:“当然有问题,这药对于病人而言简直就是毒药。若再吃上十天半个月,神仙都难救。你就等着办丧事吧。”
“岂有此理。”
宋徽宗一听,勃然大怒,这些药可都是御医开的,其中若有毒药,分明就是又有人想要害李师师,这对与此时的宋徽宗而言,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李奇忙问道:“怪十娘,你有没有查清楚。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刘云熙不留半分面子道:“这用不着你教,病人是因为怒气攻心,而又久郁成疾,才导致她六脏六腑惧损,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有道是,是药三分毒。这些药的分量虽然已经很轻很轻了,但是以病人如今的情况根本承受不了。”
宋徽宗稍稍一愣,恍然大悟,脸露愧疚之色,其实这要说起来,还得怪他太过蛮横了。正是因为他逼着那些御医给李师师治病,还左一个杀头,右一个处斩,那些御医若是一点药也不开,他不非得将他们全部关起来。
李奇一听。也明白了过来,不禁瞥了眼宋徽宗。不敢再多说。
宋徽宗又问道:“那你可有办法治好师师的病?”
刘云熙不悦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若治不好,那我来这里作甚。”
大姐,你饶了我吧,我还年轻,不想死呀。李奇怒喝道:“怪十娘,你懂点礼貌行不。”这话听着像是发怒,但是更多的是恳求、哀求啊!
刘云熙道:“我自小在山里长大,从不懂这些,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
宋徽宗皱眉瞧了眼李奇,道:“李奇,你能否少说两句。”
靠!我可是在帮你呀。李奇无辜道:“大官人,我---。”
“嗯?”
宋徽宗瞪了他一眼,又朝着刘云熙道:“神医,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如今治病要紧,治病要紧。”
跟我一般见识?靠!你有木有搞错呀!我懒得说了。李奇气的是直晃脑袋,满肚子的委屈。
刘云熙见李奇气成这德行了,心中莫名一乐,咯咯笑出声来。
宋徽宗错愕道:“你笑甚么?”
刘云熙微微一怔,赶紧收起笑容,心里对宋徽宗的好感大增,她为人处事全凭一己好恶,在她看来,如今凡是能够气到李奇的人,都是她的朋友,也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语气一变,微笑道:“这位大官人请放心,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就算这病人一心寻死,没有我答允,她也死不了。”
这话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听着解气啊!霸道啊!宋徽宗听得大喜不已,心中对刘云熙是充满了信心,不惜拍马道:“神医果然就是神医,比宫里那些御医厉害多了。”说到这里,他又觉得这话有些过了,这不是自己讽刺自己么。
刘云熙不屑道:“御医?恐怕也就是跟这位金刀厨王一般德行。”
宋徽宗如今看刘云熙也忒顺眼了,自从李师师病倒后,他听到都是一些负面的话,这让他很是压抑,对宫中御医颇有意见,然而刘云熙的出现,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自信,感染力极强,仿佛在他内心注入了一针强心针,心中大悦啊,好像李师师明日就会好一般,不但不恼火,反而哈哈道:“正是,正是,神医说得对极了。”
靠!你这叫做什么皇帝啊!这要是怪十娘一人,李奇早就骂回去了,可是皇帝都说是了,他是敢怒不敢言呀,怒视着刘云熙,仿佛要杀人一般。
李奇越是生气,刘云熙就越开心,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朝着李奇眨了几下,目光中甚是得意,还带有三分天真。
李奇恨得是咬牙切齿,眼眸一划,道:“怪十娘,这话你可别说满了,既然病人不能喝药,你又如何医治呢?”
宋徽宗又是一愣,道:“对啊,神医,不知你打算如何医治?”
刘云熙微微皱眉,一本正经道:“金刀厨王这话说的不错,这可以说是治病过程中所会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难题,我可以用芒针护住病人的心脉,阻止她体内的邪气继续入侵,保她性命无忧,但是若要治愈,必须还得从膳食入手。”
宋徽宗皱眉道:“从膳食入手?”
刘云熙道:“正是。在这一个月内,我会每日给病人施针,先控制她的病情加重,同时用膳食帮助病人调理身子,待她的身体恢复到一定的程度,便可用药物医治,到那时我自有办法帮她去除病根。可问题是,病人似乎已经放弃了,所以,这就得看你们的了,不管她愿不愿意进食,哪怕是灌也要将食物灌进病人的肚内,否则拖下去,只会对病人不利,即便他日治好了,恐怕也会落下病根的。”
膳食?这女人不会是在阴我吧?李奇听得心下惴惴。
刘云熙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李奇,见他面色有异,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她虽然不谙世事,但是也瞧出来李奇比较怕面前这人,笑道:“虽然这位金刀厨王的厨艺倒也一般,但是目前似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这还真是怕甚么就来甚么,李奇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宋徽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李奇,师师的饮食可就交给你了,好好协助神医,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不对,不对,这女人说得自己跟华佗在世似得,万一真出了甚么问题,那责任不全都在我身上,这可不行。李奇脸色一变,自信道:“大官人请放心,我这金刀厨王可绝非浪得虚名,太师可就是做好的佐证,保管一个月后,师师姑娘生龙活虎。”
刘云熙淡淡道:“生龙活虎?这我可不敢保证,最多也就是能下地行走。”
暴汗!吹牛吹过了。李奇咬着牙道:“那只是你医术不精而已。”
刘云熙道:“那你就另请高人吧。”
“你---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