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难办了!虽然天香书社的倒闭并不是蔡京一手造成的,可是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毕老先生又去世了,是雪上加霜。到底能不能请毕家出面来帮助自己,蔡攸心中也没有底,不过事在人为,他仍旧要赌上一赌。
蔡攸试探道:“毕大哥,在下想去祭奠一下毕老先生,不知可否?”
毕天行似乎有些错愕,不过很恢复了正常,说道:“公有所不知,家父刚刚过了头七,实在是有些为难。”
这可是唯一的办法,蔡攸只得厚着脸皮说道:“毕大哥,所谓无者为大,哪怕让小弟奉上几柱香也行,您就通融则个吧。”
毕天行看到蔡攸一脸真诚,也颇为感动,想当初,天香书社何等鼎盛,父亲的弟遍布天下,朋友是不计其数,可是当父亲有危难时,却一个个像躲瘟神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而蔡攸仅仅是一个外人,能对老父如此敬重,实属不易,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强。
想到此处,毕天行点点头,说道:“好吧,家父的灵位设在内堂,请蔡公谁我来。”
见到毕天行同意了,蔡攸大喜,可就在这时,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可笑的是,那个程咬金是个女的。
小女孩双手一伸,拦住两人去路,两只大眼晴死死盯住蔡攸,委屈的说道:“爹爹,你怎么能让这个坏人去见爷爷呢,就是这些坏蛋把爷爷害死的,姓蔡的没有一个好人!”
蔡攸尴尬地看着毕天行,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天行眉头一皱,厉声说道:“圆圆,不得放肆!回屋练字去,不然的话,看我怎么罚你。”
“圆圆?”蔡攸心中一笑:“真是人如其名。”
圆圆是家里地宝贝疙瘩。哪里见过毕天行如此严厉地对自己说话。大眼晴里顿时布满了水珠。一副泫然欲泣地样。
黄氏赶紧出来打个圆场。一手抱住圆圆。溺爱地说道:“我地乖宝贝。跟娘亲回屋练字吧。”
“娘亲!”圆圆搂住黄氏地脖。开始撒起娇来。
毕天行说道:“让公见笑了。咱们走吧!”说完。变先行进去了。
蔡攸微微一笑。看到圆圆还在瞪着自己。于是恶狠狠地朝着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跟了进去。
内堂中摆着张八仙桌。上面搁着块朱漆牌。“先考毕远之灵位”七个大字赫然在上。
蔡攸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然后点起三炷香,朝着灵位行了个大礼。
“毕老先生,在下蔡攸,原本是慕名前来受教,不想天妒英,老先生已然仙去,实在是平生一大憾事啊!”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只不过这次是毕天行出的。
蔡攸面色一整,说道:“毕大哥请节哀顺变!”
毕天行点点头,回道:“多谢蔡公。”
蔡攸又道:“不知毕大哥日后作何打算?”
毕天行自嘲地笑笑:“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在这里了此余生罢了!”
蔡攸道:“毕大哥不想东山再起么?!”
毕天行眼中精光一闪,盯着蔡攸,却没有说话。
蔡攸道:“以毕大哥的华,如果能出山,想必日后的前程不在令尊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马匹先拍上再说。
过了许久,毕天行开口说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蔡公。”
蔡攸的心里和明镜似的,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微微笑道:“毕大哥请说。”
毕天行掏出那张纸条,问道:“蔡公,你在纸条上写道你有办法改进‘活字印刷’,不知道你所谓的办法是什么?难道蔡公你也精通‘活字印刷’?”话到后边,语气已经渐渐凝重起来。
蔡攸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懂活字印刷,此乃你们毕家的不传之秘,我怎么会知道呢?”
毕天行似乎松了口气,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蔡攸神秘一笑:“我可以制作一台装置,保证印刷度比手工五到六倍。”
“装置?五到六倍?”
蔡攸看到毕天行一脸惊愕,心中暗道:五到六倍算什么,如果有电的话,我起码能让印刷度提升几十倍。
蔡攸看到毕天行是有些不相信,于是说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不一会,毕天行取来了纸笔,放在蔡攸面前。
蔡攸把纸张展开,拿起笔迅画了起来,约莫过了半刻钟,一副装置草图已经完成。只不过现在用的是毛笔,画得自然有一些模糊,不过轮廓倒是清晰。
蔡攸满足的看了眼手中的草图,现毕天行也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张图纸,还不时的点点头,这回轮到蔡攸吃惊了,难道他能看得懂?
毕天行道:“蔡公,图上画得可是你说的那个装置?”
“嗯。”蔡攸解释道:“这个装置的主要有一系列杠杆和轮轴构成,”随后,他指了指图中的手柄处,说道:“这是这套装置的手柄,只要用手转动这个手柄,就会带动杠杆运动,而杠杆再推动轮轴,在轮轴上是一个大的滚筒,滚筒下是安放模具的模槽,只要滚筒一转,就可以印刷了。”
其实连蔡攸也觉得这很荒唐。自己堂堂一个工学博士,竟然在给一个古人讲杠杆和轮轴。
毕天行虽不懂杠杆和轮轴,但是听蔡攸讲过之后,也渐渐明白了这套装置的原理。
“妙,妙!真是妙极了!”毕天行眼中大放异彩,不禁感叹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我毕某人可真是开了眼了!蔡公真乃神人也!”
蔡攸谦虚道:“毕大哥过誉了,其实小弟也是借鉴别人的东西。”
毕天行思索了片刻,面色郑重的说:“嗯,如果有了这个装置,的确要比手工的五到六倍。”
蔡攸乘机说道:“毕大哥何不来助小弟一臂之力呢?你的活字印刷术,再加上我的这套装置,我相信必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哼,这恐怕是你今日前来的真正用意吧。”毕天行深深看了蔡攸一眼,叹道:“我也想啊!可是天下之大,哪有我毕某人的容身之所啊!”
“真是只老狐狸!”蔡攸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自然知道毕天行还在试探自己,于是索性亮出了后的底牌:“我已经买下了天香书社!”
毕天行动容了,真的动容了!他紧紧盯着蔡攸,沉声说道:“你到底是何人?”天香书社是被官府查封的,如果想买下来,必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就是蔡攸!”蔡攸淡淡一笑:“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当朝太师之!”
“你,你就是蔡衙内?”毕天行吃的惊已经够多了,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蔡攸,可是蔡攸早已经名声在外,他自然有所耳闻,可传入他耳中的是一个劣迹斑斑,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公,怎么也不像眼前的这位,风度翩翩,从容淡定,还有些许神秘感。
蔡攸颔道:“对,我就是蔡衙内,如假包换!不过我不喜欢衙内这个词,以后还是称呼我蔡公,或者蔡老弟也行。”
看到毕天行还有一些犹豫,知道他在还对‘反书’那件事耿耿于怀,于是又添了一把柴火:“天香书社被查封,的确令人遗憾,虽说不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但是也有一定责任。事后,他也很后悔。所以今日前来,不仅是我的意思,当然也有我父亲的授意。”蔡攸也是迫不得已把蔡京搬了出来,希望可以打消掉毕天行心中的顾虑。
毕天行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坐到椅上,两只眼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灵位………
夜幕已经降临,此刻的宣武街上,很是冷清,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平添了一份静谧,也多了一份神秘。想当初,它的繁华是不分昼夜的,可是至从盛极一时的天香书社关闭后,它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蔡攸慢慢的走在街上,他今日虽然没有能请到毕天行,但是蔡攸知道,毕天行一定会来找他的,因为蔡攸在毕天行眼中看到了一种自信,看到了一份野心,一个人只要有野心,那么他必定不会甘于默默无闻。
突然,一条黑影朝着蔡攸这个方向射来,度极,犹如鬼魅一般。那条黑影显然没有料到前面有个人,只见她方向陡变,如燕一般掠过蔡攸,落入蔡攸左边的一座院落中。
蔡攸只觉地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而自己的脸上却多了几滴凉凉的东西。蔡攸用手一抹,感觉黏黏的,抽到鼻前一闻,感觉腥腥的。
蔡攸心中一紧,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了,除了血以外,想必也没有好的解释了。就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喊叫声。
蔡攸奇怪道:“真是怪事,这条街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只见一队官兵模样的人,举着火把迅朝着蔡攸围过来,领头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的络腮胡,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蔡攸赶紧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如果被他们看到,估计又得浪费一番口舌了。
为的大汉,看到蔡攸,先是一怔,然后赶紧唱个诺,说道:“这不是蔡少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他认识我。嘿嘿,那就好办多了。”蔡攸干咳一声,答道:“此刻月明星稀,正是散心的好时候。所以我出来走走。”
回答虽然荒诞,可是杨钧却不敢多问,只得应了一声。蔡攸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蔡太师的儿,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蔡攸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杨钧答道:“蔡少有所不知,我们正在追捕一个女飞贼。”
“女飞贼?”蔡攸顿时来了兴趣。
杨钧道:“这个女飞贼号称‘飞燕’,一手燕标有鬼神莫测之功,手上功夫也很是了得,在东京城里已经做了好几个大案。本来今晚我们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却不想还是被她逃脱了。”
蔡攸追问道:“她都做了什么大案?要如此兴师动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女飞贼有如此兴趣。
杨钧回道“她每次作案,对象都是男人。而且都要割去那人的一只左耳,来作为惩罚。这不,前日李员外的大公就被她割去了一只耳朵。”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朝着蔡攸的左耳上瞧了瞧。
蔡攸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啊,那就有劳各位了!一定要把这个恶贼绳之以法。”
杨钧道:“蔡少放心,小人必定会将她捉拿归案。不知道您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蔡攸故意‘哎呀’一声,指着右边说道:“我说刚刚怎么见个黑影朝那边走去,想必就是那个飞贼了,对了!那黑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应该是有伤在身,此时不追,待何时。”
杨钧本来还将信将疑,但是听到蔡攸说那人受了伤,便完全相信了蔡攸的话,因为杨钧并没有对蔡攸说过关于那女贼受伤之类的话。
“小的们!给我朝着那边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杨钧谢了蔡攸之后,也不敢怠慢,领着官兵,向右边跑了过去。
当官兵走远之后,蔡攸顿时舒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救我?”幽幽地声音在蔡攸身后响起,却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