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再惊

沈湛一边与宋弥尔朝容安居西厢旁边的柴房走去,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常服,披在宋弥尔的身上。

宋弥尔默默接过,却并没有露出十分羞涩欢喜的笑容来,她两手反向紧紧扣着衣襟两端,指节微微有些泛白,抿着唇,没有说话,似乎已经游离天外。

沈湛低垂下眼皮,伸手揽过了宋弥尔,什么也没有问,只将她揽得更紧。

柴房外两个看门的侍卫,一个目光炯炯直视着前方,一个却睡眼迷蒙摇头晃脑打着呵欠,见帝后二人来了,那睡眼惺忪的人赶紧理正头盔,慌乱地抬头挺胸,作势就要行礼。而一直目光炯炯的那人,却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只跟着前头这一人,齐齐地抱拳单膝跪下。

前头这一人起身,恬笑着小跑到沈湛与宋弥尔跟前,“陛下,娘娘,那贱婢在里头关着呢,保管跑不了!”

“贱婢?!”宋弥尔沉着脸斥责,“梅玉容还没有被废黜,即便被废黜,那也曾是宫中妃嫔,岂容你来轻蔑?!”

“是是是,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那侍卫一边后退鞠躬,一边轻轻打着自己的耳光。他站岗时打听到皇后与梅玉容之间似乎有些龃龉,而梅玉容又犯了事,眼下都被关进柴房了,他正愁着平日里身份低微,没有能巴结帝后的机会,如今见到帝后相携而来,脸色又都不太好,本以为能趁机在皇后面前卖个乖,这梅玉容本就是宫婢出身嘛!自己这侍卫身份,宫中想嫁自己的宫婢多了去了!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皇后娘娘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心中懊悔不已,脸上却堆满了笑,退到了门边,恭恭敬敬地替帝后开了门。

他笑着下意识先朝里面望了望,脸上的笑容却霎时间变成了惊愕和恐惧,脸瞬间就白了,双腿一软,扶着门,就要倒下去!

与此同时,那另一名侍卫一个箭步冲到了沈湛与宋弥尔的面前,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而沈湛也迅速伸出手,蒙上宋弥尔的眼睛。

宋弥尔眼前一花,接着就一黑,被沈湛紧紧捂住,在那之前,她好像看到了那柴房中间,有一个人仰躺在了地上······那好像,是梅玉容,而她被关押时着的那件微透小衫,上面好像已经布满了暗红色的花样······不!那不是花样!那是血迹!

宋弥尔用力想要掰开沈湛的大掌,“陛下,不要蒙着我的眼睛。”

沈湛就跟哄小孩儿似的,“弥儿,乖,听话,不要看。你先回宫,这里交给朕来处理。”

梅玉容······应当是死了吧?

短短一天之内,白日里温容华死得不明不白,夜里两个与她有关的内侍也突然暴毙,而如今,唯一留下或者说指向的线索梅玉容,也消无声息地死在了有侍卫看守的柴房之中······

湛哥哥,他应当是很疲惫吧?国事一大堆,还要处理这种家事······自己身为皇后,是不是,给他拖了后腿?他会不会怪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的源头,却又隐隐约约是自己······

宋弥尔自责,而心中那股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她声音有些颤抖,却很是坚持,“湛哥哥,我是你的皇后,后宫里面出了事,我怎能躲回宣德宫里?你不忍心让我瞧可怖的画面,夫妻一体,你又叫我怎么忍心将你一人留在此处?湛哥哥,让我同你一起解决······”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打动了沈湛,宋弥尔只听得沈湛轻轻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复现光明,沈湛已经将手放开了。可是他仍旧紧紧抓着宋弥尔的手,他面容坚定地看着她,“你说得对,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咱们一同面对。”

他转过身子,拉住宋弥尔,一同朝前看去。

挡住他们视线的那名侍卫,见帝后二人有意查验,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可仍旧警醒着,留意着周围的一切,也时不时往柴房内瞟上一眼。

没有了侍卫的遮挡,柴房内的梅玉容毫无遮掩地摆在了沈湛与宋弥尔的视线之中。

当真是死了。

就好像自己的预感成了真,宋弥尔心里头“突”地一下,却并没有松一口气,一颗心却反而悬得更高。

她与沈湛默默地走进柴房,那名偷懒的侍卫早已经瘫软在了门口,无他,实是梅玉容的死状有些可怖。

她仍旧穿着那一身被众妃嫌弃的微透的淡绿色衣裙,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淡黄色的挂脖小衣,头上的首饰七零八落,不知道是在关押时因为剧烈挣扎被碰掉了,还是被人偷偷取走了。

她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睁着,手和脚都以及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柴房地下的稻草和柴火都四处散乱,最大的一处伤口在头上,她的太阳穴与后脑勺之间被一根带着尖刺的干柴刺入,那干柴从后脑勺附近刺进,又从太阳穴附近刺出,梅玉容的脸上、脖子上和脑后的地上,全是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水。

可是,这却还不是最可怖的。

最可怖的是,那梅玉容的眼、耳、口、鼻中都流出了血水!

她双眼大睁着,头被刺穿,七窍流血,死前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涣散的瞳仁之中都好像还能看见惊恐。她的左手九十度扭转在地上,手背一面挨着地,五根手指也不自然地蜷曲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又像是因为痛苦而用力过度。她的右手朝斜上方伸出,右手的小臂却朝里折叠,可手掌却又朝着外面张开,五指伸得直直,整只手折成了三叠,右腿与左腿一样,九十度折了过来,而左腿的小腿却朝身子的方向弯曲着,上面的鞋子不见了,绫袜上透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整个人的姿势古怪扭曲,哪里是正常的死亡姿势······

宋弥尔看着梅玉容的尸首,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一股邪风从自己的尾椎窜了上来,直达后脑勺,她生生地打了个寒颤,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要来看了。

宋弥尔强忍着挺了挺背,双手紧紧地用力,一手握拳,一手握紧沈湛的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

沈湛感觉到了身边宋弥尔的轻颤和恐惧,“弥儿,你要不要先回去?”他声音既轻且柔,生怕将宋弥尔吓到了。

“不,不要!”宋弥尔牙关紧咬,脖颈青筋凸现,深深地打了个寒颤,“让我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湛叹息一声,抬手抚住宋弥尔的后背,慢慢地安抚,等宋弥尔平息下来,又才道,“她看上去像是中毒。”

“又是中毒?”鉴于沈湛经验丰富,他说是中毒,宋弥尔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可是一天之内两个中毒而死的,这后宫里面哪里来这么多毒药?

宋弥尔强忍着胸腹的不适,压下眩晕和呕吐的感觉,认真去看梅玉容的尸体:“她的死状与温晓晓的不一样,是不是她们中的就不是同一种毒?”

“极有可能。”沈湛点点头,朝着后边一直念佛的安晋,“念念有词什么呢!派人封锁这里没有?来找找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安晋大监的脸,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苦得五官都快挤成一团了,他瘪着嘴点点头,“回陛下,已经封锁了这里,外头都是咱们带来的人,和这两个侍卫。”

说着,他随手招来了一个少侍,正是安晋随时带着的徒弟高小平。高小平机灵地上前,跟着苦着脸的安晋一起,上来查看柴房和尸体。

走得近了,安晋双手合十,眼睛都快皱没了,站在梅玉容的面前,口中不住的念着“勿怪勿怪,罪过罪过”,而高小平却没这么多顾忌了,他见自己的师父站在梅玉容的尸身旁边,于是便先去柴房四周转转,见四下没什么异状,又回到了梅玉容的尸身旁边。

“师父,这她是中的什么毒啊,死得这么可怕!”高小平凑到安晋的身边小声问道。

“哎哟!你可吓死杂家了!”安晋拍了拍胸口往后头一顿,“你小声点!也不怕半夜来找你!”

“我怕什么啊!人又不是我下的毒!”高小平满不在乎,“师父,您还没告诉我,她中的是什么毒呢!上午那个温娘娘,不是也是中毒吗?是不是这她下的?难不成她自己将下给温娘娘的毒药自己给吃了?”

“胡说什么呢!”安晋拍了高小平的脑袋瓜子一下,“没眼色的东西!杂家怎么知道她中的什么毒!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毒也有千般万种,同一中毒说不定不同的人吃了也有不同的效果,赶紧干活来!”

高小平被安晋这样一打,也跟着安晋一样苦着一张脸了,他挽起袖子,就要跟着安晋一起,翻动梅玉容的尸体。

“慢着!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沈湛突然出声,真将高小平吓了个正着,他慢慢转过头,只看见沈湛盯着他说,“将你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一百零三)太后到(二十五)身死(一百一十)冰心不改(二百六十二)(二百零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二百七十)最难是人心(二百三十六)(三百四十)(九十九)生辰(一)楔子 · 初闻入宫(二百二十九)(一百二十七)母子(五十四)人心(一百八十一)真心(三百二十九)要求(五十五)太后的烦恼(四十四)一波再起(五十)前事(三百一十)美人眉空皱(二百四十四)(二百三十六)(一百二十三)善恶(二百三十二)(一百九十四)论(一百一十三)礼物(十一)赏罚(五十六)升温(一百五十五)救(一百二十七)母子(九十一)谋(二百六十七)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二百五十七)(二百八十)开缄使人嗟(一百七十八)连环(三百一十)美人眉空皱(二百三十三)(三百一十九)挑衅(九十七)安晋的心(七十六)孕(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门道(一百九十八)惊艳(三百四十五 )大结局(上)(二十四)真相(二百一十八)楼外雷,不间昏晓(六十)腊八(下)(四十七)扬兮(二百五十八)(一百六十八)月例(一百七十四)下落(二百二十)深海棠败,无处觅人间(五十五)太后的烦恼(二百一十一)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七十五)猜谜(三百二十四)第二三局(二十八)被抓住了(三百零一)心断绝?几千里(八十)护胎(一百一十四)宝石(三百四十五 )大结局(上)(一百六十九)攀诬(二百五十七)(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肠(一百九十八)惊艳(二百七十三)明玉州(六十)腊八(下)(五十四)人心(二百一十七)一尺过江山,八月北风寒(一百七十五)梅消雨散(三百一十九)挑衅(三百三十九)(一百九十九)骑装(六十六)鬼工球(一百四十二)诡谲的前夕(二百四十四)(一百二十七)母子(一百九十六)沈瑶入京(一百二十一)风雨(二百一十八)楼外雷,不间昏晓(二百)温情(七十七)心思(二百三十六)(一百四十九)夜斗(一百零二)宴会前夕(一百零二)宴会前夕(一百五十六)原来宋家(七十)又遇(十九)淑妃(二百七十一)白日无光哭声苦(一百七十六)反差(二百三十六)(一百四十五)圈套?(二百三十三)(三十八)母子(一百八十八)赠衣(二百六十二)(四十二)实力打脸(二十七)是谁(二百五十四)(一百八十五)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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