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上飞,是北疆草原上的马贼。
郑开还在北疆的时候,为了镇压这些马贼,就付出了巨大代价,每年死于剿匪的卫军不下百人,而且郑开麾下的卫军还多是骑军。
草上飞来去如风,等闲步军根本追不上他们,就更不要说剿灭了。
林岗跟谢凝云这次统带的卫军,大半都是步军,少量骑军也是充作斥候探马在用,凭借步军长枪阵,正面击溃马匪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衔尾诛杀,那就力有未逮了。
有这些马匪在外,再加上城内马匪携裹群众,短时间内攻不下并州,倒也正常。
“传我的军令,命令陆战向并州靠拢,从属林岗指挥,谢凝云向宣府靠拢,不要管那些马匪,务必在短时间内攻克并州城。”
李清担忧的问着:
“陆战本就在距离并州不远,对高大宝的援助不够,若是再向并州靠拢,怕是无法兼顾高大宝,若是高大宝被四大匪围了,半数禁卫营怕是……”
苏路笑着说了:
“诸将之中,若说临机决断,千里奔袭,高大宝若是认了地第二,我认为没人能当第一。”
“放心吧,洞庭四大匪虽然厉害,但是已经被剿灭了飞鲤帮,余下的三处匪寨,被高大宝破掉是迟早的事情。”
“陆战这儿,是要给他些底气了。”
苏路随手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交给长宁折好。
“封入锦囊,八百里加急传给陆战,就说让他按着心中所讲。”
长宁领命去了。
李清疑惑的问着苏路:
“几句勉励的话,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李清是真的疑惑,都知道苏路麾下的将军能打仗,中兴四将,文武双神,都是他带出来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以林岗为首的讲武十六校尉,个顶个的能打仗。
自己一直都很好奇,苏路是怎么带兵的,虽然是枕边人,但一直没能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连给麾下将官的鼓励信,都写的这么敷衍。
怎么偏偏他麾下的众将,就这么厉害了呢。
苏路笑了起来:
“你等着瞧好就是了。”
……
洞庭湖边上的一处农庄内,临着村尾的一处土墙农家院子外,一个粗布短打的汉子大踏步的进了院子。
“都尉,喜事,飞鲤帮被破了。”
说话的汉子进了土坯垒就的屋子,兴奋的说着。
屋子的墙颇矮,芦苇泥巴糊就的屋顶也不高,这汉子堪堪能够站直了身体。
屋子里的汉子们闻言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高兴的看着传信的汉子,七嘴八舌的说着:
“太好了,飞鲤帮的王八蛋终于被打杀了。”
“嘿,不知哪路卫军弟兄,给咱们报仇了,可是北路雕阴郡过来的卫军。”
“雕阴郡可过不来,北地王现在被漠北苦寒之地的冰雪异族给拖住了,根本没法派军南下。”
最内里的墙角上,阴暗中,一个坐在床上的人影坐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问着:
“谭四,可知是哪路卫军?”
送信的汉子兴奋的说着:
“好叫都尉高兴,这次击溃飞鲤帮的不是别的军,就是王爷麾下的禁卫营,都尉二弟亲自统带禁卫营的弟兄们,击溃了唐斩,斩杀了黄世荣,给都尉报了一刀之仇。”
“大宝来了”
人影蹒跚着,走了出来,站在了光亮里,这才让人看清楚了面容,正是高大宝的同胞哥哥,高大山,新任的洞庭湖水师都尉高大山。
高大山两颊凹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随着他的走动,步履略显蹒跚,左侧的袖管空荡荡的。
上次一战,洞庭水师被四大湖匪偷袭,水师大营被烧,战船折损殆尽,水师弟兄们更是死伤惨重,活着的,就只有散落在这个村子里的百十号人。
高大宝谨慎的看了一眼院子里,见没有盯梢,这才小声问了:
“可跟定骧卫、可有定骧卫的消息,自杨毅都尉调任京城,这宣府的定骧卫是一日不如一日,连基本的情报收拢都做不好。”
谭四笑呵呵的说了:
“接头上了,定骧卫这次重临,领头的正是杨毅都尉,我见着都尉了,这次定骧卫靠谱多了。”
“杨毅都尉说了,现在水师大营还不安稳,一俟高统领击溃其余三处湖匪,咱们就能重回水师大营。”
高大山嘿嘿笑了笑,消瘦脸颊上浮现一抹笑容,不过这笑容随即就消失了。
“水师大营,水师大营,我还能不能回到水师大营啊。”
谭四一脸疑惑,大人这是怎么了,虽则是断了胳膊,但是有高统领那样勇猛的弟弟,凭着以往的功勋,做个水师都尉还不是绰绰有余。
高大山随即吩咐着说了:
“传令下去,让身体将养的差不多的弟兄们,活动筋骨,不出几日,咱们就该回返大营,给朝廷效力,找那帮子湖匪报仇雪恨了。”
高大山咬牙切齿的说着。
屋子里,一众水军站直了身体,大声应诺了。
十日后,高大山不再等待,直接统带身体将养的差不多的水军,返回了水师大营。
不过水师大营已经被烧做白地,跟定骧卫接上头之后,杨毅提出把湖心岛的飞鲤帮水寨,移交给水师做为新的洞庭水师大营。
高大山答应了,移防湖心岛,很快就把水师大营的守备整了起来。
有半月之后,高大宝终于剿匪归来,见到了哥哥高大山。
兄弟二人把酒言欢,说着剿匪的事,讲着各地的军情。
酒至半酣,高大宝看了一眼大哥的胳膊,沉声问着:
“大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胳膊断了,自然不能再统军了,高大山要么退到卫府,要么接受兵部安排,回乡。
高大山闻言情绪有些低落,虽然自己开口,弟弟肯定会帮自己筹措,但是现在朝廷还没有平定各地匪乱,自己就不给朝廷拖后腿了。
“我准备退伍回家,把咱们村子里的老宅重新立起来。”
高大宝声音嘶哑的说着。
“咱们兄弟离家数年,爹娘都去了,家里老宅也都荒废了,你长年陪伴王爷左右,不得离开,说不得,我这个长门长子,回家去撑起门面去。”
高大宝闻言低下了头,捏着酒杯,嘶哑着说了:
“我去找王爷,你去讲武堂吧,大哥?”
高大宝摇了摇头:
“不了,国朝初创,各地匪乱尚未平定,我高大山不能给朝廷效力,就回家去,不白占朝廷的俸禄。”
高大宝不满的说着:
“你胳膊都断了,回家怎么撑起门面,再说了,你为了朝廷,胳膊都断了,朝廷又岂会寒了你的心,几十万将士可都看着呢。”
高大山把酒杯墩在了桌子上,义正言辞的说着:
“大宝,这话就不要说了,我高大山堂堂七尺男儿,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若不是王爷呕心沥血,汉国岂会有今日这样的平静,咱们穷苦人又岂能吃上饱饭,每年都能穿上新衣。”
“我高大山感激王爷,感激陛下,感激汉国朝廷,我绝不会成为朝廷的累赘,我要回乡去,为朝廷、为汉国,献我最后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