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地处南城半山腰,因极尽奢华而举世闻名。唐北臣和乔乔的婚宴便设在这里。
墙壁金碧辉煌,从大门到宴会厅由一条曲折回廊相连。回廊两边都是包厢,云深不知处。
光鲜亮丽的男女翩翩起舞,灯光璀璨夺目,一身白色礼服的郁可燃走进大厅,被强光照射,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落地窗旁站着一个枣红色西装的男人。
身材修长,懒懒地斜站在窗前。那英俊中透着几分阴柔的五官,微挑的眉梢,斜斜的站姿,透出十足的骄纵之气。
男人单手插在裤兜,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在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的叉,那模样既悠闲,又似乎掌控着一切。
郁可燃内心发出一声冷笑。这便是华东区鼎鼎大名的十七少上官非池了,在电视中看过他无数次。竟然应邀参加唐北臣的婚礼。不过他凝神在窗玻璃上划指甲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孩子气!
想到刚解决了他的兄弟上官非墨,郁可燃不免心虚,正想悄悄地离开,突然一个侍从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目光发直,嘴角还流着口水。
天,郁可燃一阵慌乱。那个轮椅上的傻子,正是被她一枪打中太阳穴的上官非墨。
他竟然没死,倒像是痴呆了。
上官非池从侍从手里接过轮椅。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郁可燃,眼锋立刻变得冷冽,如同淬了寒毒的刀片。
触碰到他的眼神,郁可燃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凌厉,看的她心虚。
下一刻转身便走。短短的几步路,郁可燃像是在滚烫的油水里煎熬。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淡然的样子,一步一步,优雅十足地,慢慢地走出了大厅。
如果让上官非池看到自己的心慌,一定会怀疑自己。
突然,上官非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郁xiaojie,听说你跟我十四哥很熟。这会儿怎么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明星是唐家的养女,去华东区演出的时候跟十四哥传了不少绯闻,这会儿看到十四哥出了事,再没利用价值,竟然装作没有看到他,女人天性凉薄,莫过于此。
听到男人的话,郁可燃身子顿了顿。既然他叫她,她怎能装作没有听见?深呼吸一口气,郁可燃回眸一笑。
灯光从天花板上射下,笼罩住她的小脸,容颜越发璀璨。上官非池眸子划过一抹亮光。呵!真是个漂亮的女人。怪不得十四哥为了追求这个女人,花了不少心思。
他不知道,当时在东京的名媛聚会上,郁可燃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上官非墨的求爱,可是暗地里却答应了他的约会,然后在那次约会中刺伤了他。
郁可燃走到两兄弟面前,满脸都是伪装的同情:“才几天不见,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听说是被人刺杀?找到凶手了么?”
看着女人全然不懂,上官非池淡淡道:“如果唐家可以帮忙找到凶手,我将不胜感激。”
说话间,只听头顶轰地一声,大地剧烈震动,然后天花板的大吊灯竟然从房顶跌落下来,郁可燃反应灵敏,迅速躲开了去,刚躲开,灯盏碎片就崩落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吊灯的坠落让大厅漆黑一片,尖叫声,哭泣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忽然听到轻微的笑声。抬眼,上官非池也稳稳地推着上官非墨的轮椅,躲开了吊灯碎片。此刻只露出一双明亮桀骜的眸。
“想不到,你动作倒是灵敏,唐家没少栽培你吧。”语气阴阳怪气的,听得郁可燃心里发毛。干脆不理睬他。
大厅角落,零零散散响起几声枪声。郁可燃心紧紧揪了起来,是谁在唐婚宴上捣乱?唐现在处境怎么样?
几分钟后,大厅重新亮了起来。两队防暴警察将宾客疏散。郁可燃跟上官非池推着上官非墨的轮椅走出大厅。
华丽的花园里,上官非池将上官非墨交给佣人,好整以暇地站着。既然出了意外,主人有义务为客人解释事情经过。
很快,唐心走了过来,跟上官非池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十七少。今天晚上非常抱歉,新娘子出了一点事故,婚礼暂时取消。您下榻的酒店已经安排了节目,保证您在大中华区玩的愉快。”
上官非池点了点头,微挑的眉梢透露着一丝不悦。一句话不说,走开了去。样子有些目中无人。
等上官非池走开,郁可燃这才低声问道:“今晚唱的是哪出?唐现在在哪里?”
唐心道:“刚才新娘子被人绑架。现在大少已经去码头追赶。”
话未说完,郁可燃便提着裙摆往酒店外面跑。
身后,唐心大声喊道:“郁xiaojie,您就别掺合了。绑架乔xiaojie的是乔家人哪。您知道,乔家和唐家是世仇。”
可是郁可燃已经跑出很远,听不到他说什么。
夜色漆黑,如墨泼洒,狂风暴雨下的江水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吞噬着江面所有的生灵。
船,在一阵密集的枪声后,终于渐行渐远。
唐北臣站在江边,一身燕尾服凌乱破碎,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散落在额前,说不出的狼狈。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僵硬着身躯,握着***,唐北臣往前踏了一步。
“不,唐!危险!”
一个女人从身后冲上来,抱住他的腰,脸颊贴住他的脊背:“乔xiaojie已经被她家人带走了,你跳进江水里,就能把她追回来了么?!”高昂的声音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担忧和劝慰。
唐,不过妻子被她娘家人劫走,竟然想不开要跳江,幸好她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僵硬的脊背因为她的突然熊抱而颤抖了一下,然后男人一把将她拽开,冷笑道;“跳江?这是我的作风么?!”
郁可燃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问:“你刚才往江水踏了一步,我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江。原来…….不是啊!”重重喘息着,郁可燃松开唐北臣,轻轻地抚摸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既然不是跳江,那咱们快回去,不然你今天私自带警卫队出来,被你家几个兄弟和老夫人知道了,非罚你不可。”
唐北臣冷哼一声,脸色铁青,从她身边走过去,钻进了汽车。
郁可燃慌忙追过去,也坐进汽车里。
“你还准备把她追回来么?”小心翼翼地问他,郁可燃打心眼里希望乔乔这一走,就再也不要回来。
唐北臣却闭上眼睛,铁青的脸色下,隐藏着一丝细微的无奈。如果不是父亲默许,乔家人怎么能从他婚礼上带走他的女人?看来,所谓的世仇,在两个家族,甚至两个军事区,都是根深蒂固的吧。
唐北臣在江边染了风寒,刚回到家便发热打喷嚏,得了感冒。
郁可燃在他卧室守了他一个晚上。天色大明的时候,唐北臣眉毛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
郁可燃不想他看到自己守了他整夜,便披上衣服,轻轻地退了出来。
刚走出别墅大门,却看到一辆华丽的轿车停在门口。车窗打开,露出车座上一位贵妇的脸。
天,唐夫人竟然来了。郁可燃立刻打开车门,恭敬道:“夫人,大少爷已回家,正在卧室休息。您这就进去看他么?”
唐夫人淡淡地看了郁可燃一眼,道:“今儿我不找北臣,我找你。”
“找我?”自从有记忆开始,这位掌握唐家大部分权力的女人就不曾正眼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