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天微亮,文绢就起了床,因为今天是庙会的日子,去晚了,人多,问到一个好婚期的可能性就非常的低,因为李产婆在庙会时总是很忙,忙着替人批卦,忙着替人画符,忙着预接外出的活,比如看住房风水,坟地风水等等,总之她总是忙这忙那,想要找她坐下来,单独聊聊,是相当困难的。

道路两边的小草上,露水还没有散去,山上庙里已是灯火通明。为了不让路边的露水湿了裤腿,文腿尽量离路边远一点,走路的正中。天上依稀可见寥寥晨星,顽皮得像久久不愿归家的孩子,山的那头也还没有日出的迹象,文绢已来到了庙门外。从里面传来了道姑们早课的声音和钵盂有节奏的敲打声。推开门,一群道姑正整齐有序的坐在院子里,闭目早课。其实,在山脚下,文绢就听见了道姑们嗡嗡嗡的诵经声,听不清她们念的什么,只能知道那是人声,却无法用耳朵辩别出内容。

“李产婆,有人找你。”一个道姑将文绢带到李产婆的住处外,门关着,从墙上的人影来看,李产婆应该是坐着的。

“进来吧”李产婆用生硬的口吻说道。文绢微微猫了一下身子,作揖答谢了道姑的引路,然后朝产婆的住处走去。

门是推拉式的,陈旧的木质门边框外缘的正中处,有一段已磨得锃亮光滑,表明出入这里的人很多,当文绢走进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特殊客人。

“小白?”文绢惊讶的看着它,又看看李产婆。她怎么也无法解释成天与晓晨形影不离的小白会撇下自己的主人,出现在另一个算得上陌生关系的李产婆跟前。

“小白怎么会在这里?”文绢问道

“从早市上跟过来的。”李产婆没好气地说,这条狗只要一碰到她,就会缠住她不放,她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就像一个地皮无癞似的。“你怎么来啦?”

“哦,我来替晓晨与启俊选日子。”

“把车启俊的生辰八字给我。”李产婆保持她惯有的生硬语调说道。

文绢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放在李产婆面前,李产婆打开信封,怒道

“我让你给我生辰八字,这是什么?”

“我们先说这个,再定婚期。这是我从车启俊房里找来的。”文绢说,

“你让我用这烧得只剩下半截的照片来给他们选婚期?”

“你有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与我家的那个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知道,别来问我。”李产婆有些不耐烦了,今天要做的事很多,而她此刻正在抓紧时间在脑子里为将要做的事构思、准备。

“照片上这个人无论从年龄,还是相貌,他们都一样,应该是近两年的照片。可是家里那个却是黑色的眼珠。我记得以前启俊的父亲说过,淡绿色的眼睛,是他们家族的标志。”文绢很正经严肃的说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说的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她怎么能不把它当回事呢?文绢有些生气了,

“妈......”文绢突然叫道。

李产婆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这丫头痦子,真是屡教不改,屡教不改,就会使这招最卑鄙的......

“要死啦,要死啦。你想让别人听了去吗?”李产婆压低声音责怪道“他是怎么解释的。”

“基因突变。”

“什么玩意儿?”李产婆嗔道,“你也信啦?”

“半信半疑。”

“你同你那老爹是一样的猪脑子,幸好他死了,否则我也会变成猪。”

“警告你,不准再骂我爹啦,否则我就要叫.....”文绢做了一个“妈”字的口型。

“威胁我?威胁我?”李产婆边骂边用手指戳着文绢的脑门。

“好啦,好啦,再戳,我指不定就要叫你‘爸’哩”文绢不耐烦的说道,“告诉我答案啦”

“既然是家族的标志,那就是世代遗传下来的,怎么会那么容易突变。”

“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莫不成还有什么手术可以换眼睛颜色?”

这女人除了耍无癞,脑子真是形同摆设呀......“你....”产婆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叫着她。

“产婆,产婆,”门外一道姑叫道

“什么事?”李产婆大声回道,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主持让你过去开堂啦。”

“好啦,知道啦。”李产婆说道,然后对屋内的文绢说道:“你回去,注意观察。有什么事,让小白来找我,别动不动就来这里。今天庙会,主持来庙里了,我要去忙了,回去吧。”

“哦”文绢无耐何地应道,然后站起身来。

“照片就放我这儿吧。”李产婆说,

“哦,那我走啦。”文绢说道,“小白,咱们走吧”

“嗯,自己当心点”李产婆一边说,一边换上道袍

文绢来到庙堂,发现大堂里面已来了好些香客,说不清具体有多少,但是绝对不下50个,这些香客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本地的香客一般不会来得这样早。

“照妈的话来说,如果不是突变,那又是什么呢?”文绢一路走,一路想,突然,她猛的想起,还没有要到婚期的日子,于是又赶紧折回去,刚往回走了两步,转念又一想,那李产婆现在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给她推算婚期,于是,又转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文绢带着疑惑回到家里,见茶几上摆着几踏10公分左右高的请柬,而启俊正埋着头一张一张写着。

“请人做吧,这么多,要写到什么时候。”文绢走进客厅,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包放在了旁边。年纪大了,爬坡上坎,身体毕竟还是有些吃不消,腰酸腿疼的。

“没事,反正这两天有时间。文姨,婚期是什么时候,我写上去。”

“还没有要到呢,李产婆在画符,忙不过来。只好明天再去了。”

车启俊很是失望,就怕不能尽早完婚,

“哦,那行,明天我陪你去吧。”

“尼姑庙,你去做啥?这些事,我去办就行了,哎哟,我的腿呀,这山路可真难爬,(冲着楼上大叫)晓晨,晓晨。”

晓晨就在楼下厕所里,而车启俊也知道这一点,当他刚准备开口告诉文绢这一点时,从厕所里发出的回应抢先了一步。

“我在这里呢。”晓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一大早,上个厕所,也不得安宁。于是急急忙忙的完了事,

“妈,你找我什么事?”晓晨从卫生间出来时说,

“这是李产婆给的活血化瘀的药,你给抹上吧。”文绢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用红纸包着的药粉放在了茶几上。”

“我来吧”车启俊马上伸过手去拿起药包,而恰巧,晓晨无意看见他右手大拇指内则的疤痕“怎么会有一条疤痕呢?”

“什么疤痕?”文绢也很好奇

“哦,这个呀。”车启俊笑道,“年轻的时候,被狗给咬的,那时候特别调皮,觉得同狗做对特别有意思,有一次,我试图从一只流浪狗嘴里夺过骨头,结果被咬了一口,就这样,留下了它愤怒的印痕。还好,它总算口下留情,没有将手指咬断,但是伤口也不轻,露出了白白的骨头。”

“哟,那一定钻心的疼吧。”文绢深表怜惜,想想自己平常不小心用菜刀在手上轻轻划一道,只是将皮子划破,也疼得直咧嘴,更何况皮开肉绽的惨烈地步。

“还好吧,我已经不怎么记得当时的感觉了。”车启俊微微一笑。

“不过,我怎么记不起你小时候还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呢?”文绢心想小孩子伤到骨头,在我们这儿应该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即便不像与王寡妇那样右邻左舍的近距离,但是村里头有的是八婆,这事怎么着也应该传到她耳朵里的。

“哦,不是在这儿,是在我们搬过英国的那个家里。”车启俊笑道

文绢记得车家是在启俊16岁那年搬迁过去的,那样看来,启俊当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一个成年人,还同狗抢骨头,文绢想想就觉着好笑。“大人了,还同狗过不去,活该。”文绢嗔道。

车启俊笑了笑,不过坐在一旁的晓晨却不觉得好笑,她正暗自庆幸今天没有求得婚期,并正努力的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婚期推迟......

在英国A市,郊区,一栋别墅的地下室内,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正坐在堆满书籍的桌前,借着灯光,看着两张照片。老头子是华侨,名叫宫郁夫。当大灯打开,照亮整个屋子的时候,有一扇墙上,贴满了照片,其中绝大部分是他与一个年轻人的合影。他手上的两张照片中,其中有一张就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望着满墙的照片,老人的回忆展开了:30年前,那是一个飘着大雪的下午,他用枪射伤了一个年轻人。顺着雪上留下的血渍,来到了雪山下,并发现了正在前面艰难前行的年轻人,他为此感到庆幸。

“好吧,别逞强了,这只会加重你的伤势,让你提前去地狱报道。”宫郁夫说道,看得出年轻人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将枪挂回了肩上。

“我从来不作坏事,所以,我不会下地狱。”

“是的,也许你没有做,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小,也许再过5年,你有了25岁强壮的身子、青年的冲动、还有爱寻刺激的毛病,便不会对‘坏事’置之不理哩。它会像**一样让你上瘾。可是,你真的没有做吗?骗鬼去吧,谎言得不到我丝毫的信任与同情。好吧,安分点,我得在你周身套上钢丝绳,然后带你回去,这鬼地方,冷得像冰窖一样,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你要怎么处置我?要杀了我吗?求求你,别这样,让我活下去吧,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而且今后也不会做。”年轻人害怕极了。

“不不不,我可不相信你们这族人的誓言, 你们言而无信是出了名的。走吧孩子,像你妈妈一样,勇敢的面对死亡吧。“

“什么?”年轻人突然怒道,“你杀死了我妈妈?”

“是的,是的”宫郁夫笑道,“我杀死了你妈妈,哈哈,孩子,想用法律来治裁我吗?不管用的,英国的法律抛弃了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恼了,对你可不是件好事。”

车启俊的眼泪在眼眶中慢慢的聚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看来与众不同的猎人,会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是的,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你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披着伪善的恶魔,你比我们族里最坏的败类还要邪恶。你杀了我妈妈,你好坏不分,竟然还能笑出声来,恶魔,恶魔........”愤怒的声音在雪山上空回荡.......年轻人再也不愿忍气吞声,他不要理智,要愤怒,要报仇,“是的,要报仇,我现在就要报仇,杀了他,车启俊,杀了它,一刻也不能等”年轻人鼓足力气,调动起全身所有的力量,‘嘣’坚韧钢丝绳断裂

“哦,见鬼”宫郁夫慌忙从肩上取下枪,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是他所见过的这一类人当中最快的,这时他才明白,这个年经人以前根本就是对自已手下留情。

宫郁夫慌了,还没有瞄准,便胡乱的开了一枪,枪声在雪山上空回响。车启俊很快夺过他的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宫郁夫的脑袋,就像宫郁夫对他所做的一样,“尝尝吧,子弹的味道。”

枪口下的男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倒底还是枪口下长大的,不会让慌乱迷失了自己。我得想法保住自己,我还有个孩子,我不能死。“哈哈,这样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我。”

是呀,这样就让他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族人们对我的照顾,为了躲避这恶魔,他们用鲜血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嘣”车启俊朝腿上开了一枪,这一枪打在了宫郁夫膝盖上,然后再“嘣”的一声,打在了另一个膝盖上。

“啊.......”痛苦极度扭曲了他的脸。“但是,至少暂时保住了小命,不是吗?”用饱尝苦的脑袋,他这样想着。

“我不会杀了你,如果我不这样做,就成了同你一样的恶魔。”车启俊说着,朝着天空开了一枪,用了最后一颗子弹。

车启俊走了,将宫郁夫扔在只有雪狼才肯出没的雪山脚下。

“好吧,你走吧,就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吧,上帝呀,这不是我应该得到报酬,我为人民除恶,你却想要抛弃我是吗?哦,见鬼,什么声音这么响。”

宫郁夫抬起,只见对面山上的雪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翻滚着......“雪崩!!!!!!”这一次,宫郁夫绝望了。他开始相信上帝真的抛弃了他。“俊逸呀,爸爸走了,永别了。”宫郁夫虽不愿,但也无耐地闭上了双眼.......

八旬老人陷入沉思的眼里充盈了泪水,“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到沈晓晨,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是多么的令人敬佩....”心情沉重的老人对着车启俊的照片说,“我还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着,他用充满怒的眼神看向了另一张照片——他的儿**俊逸。

“老爷,找到沈晓姐了”一个男人来到地下室,

“在中国哪个地方。”

“中国 S城,一个小村子里面,我们还查到.....”男子犹豫不决

“莫斯,直说。”

“少爷也在哪里。”

宫郁夫突然一愣,他没有想到那个不孝子竟然会比他先一步,他必须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之前赶到那里。“莫斯,马上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