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唐衣很安静,她的睫毛很长,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开来,而顾春风却很不安静。
他全身颤抖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夜明珠散落在地上,清冷的光芒映照着唐衣略显娇媚的容颜。
看着唐衣平顺的颈部与隆起的胸部,顾春风自嘲道:“老子真是猪!谁说易容就不能装个假喉结的,谁说大胸就不能隐藏的?”
面对这样的唐衣,顾春风的内心就像剧烈的海上风暴,难以言说自己的感情。
他发现自己简直蠢得可以,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自己却认为她是男人,还认为自己有毛病。
那些难以压抑的情愫总算在这里找到了归宿,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在顾春风的心间不断冲刷着。
伴随着夜明珠清冷的光辉,顾春风觉得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那是一种夹杂着悲伤的喜悦,喜悦的是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唐衣,悲伤的是现在的唐衣情况很不妙。
如果不抓紧时间,他很有可能永远失去她。
被钉死在墙上的李白夜身体彻底枯萎,甚至开始极速腐朽。
顾春风抽出了映雪剑,李白夜的尸体便轰然坍塌,直接碎成了无数黑墨石般的粉末。
这些漆黑的粉末中,一幅雪白的卷轴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终于到手了。”顾春风拿起了这幅卷轴,看着上面刻着的古篆--天·人,感叹道。
只要将这本天书带出去,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去玄火门获得解药。
只要将这本天书交给秦国,墨家、道家、兵家、儒家,甚至半个秦国都会站在他的身后,即使玄火门再如何神秘强大,终究还是无法对抗如此强大的意志。
现在唐衣的状况很不好,但是他有信心让她好好活下去。
顾春风想要将天书塞进天工囊内,发现天工囊的入口竟然生出了一道屏障,将天书隔绝在外。
“天书的气息太过特别,竟让天工囊的符箓竟然生出感应,将其拒之门外。”
顾春风看着手里的天书,感叹道:“你这玩意真是傲娇,竟然连天工囊都不愿意进。”
于是他将天书用布包好,然后用细布条捆绑在了自己腰畔的腰带上,然后便抱着唐衣,缓缓向洞窟外走去。
自李白夜被杀之后,整个洞窟的结界自然也跟着消散,所以两人很顺利地走了出来。
当再次见到洞窟外那清冷的冷光珠时,顾春风只觉得犹如隔世。
这个洞窟里的一天一夜实在太过漫长与刻骨,以致于很多年后都依然历历在目。
他不愿意在这洞窟里多呆,于是便取下了那个一直燃烧不灭的火把,带着唐衣去向了一间略微干燥些的洞窟休憩。
在地面铺上了一层柔软的衣衫后,他将唐衣缓缓地放下。
到了此刻,顾春风终于满头是汗的坐下下来。
其实他受的伤很重,即使有吴南生的剑意滋养,他内腑的伤势依然很严重,特别是那几根断裂的肋骨,痛得他全身发抖。
服用了几颗丹药后,顾春风开始为唐衣处理伤口。
唐衣的伤明显比他更重,如今面色犹如纸金,应该是耗损了太多精血的缘故,看起来极其虚弱。
她的呼吸很轻,轻得就像容易断翅的蜻蜓。
顾春风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他怕动静一大,就淹没了唐衣的呼吸声。而现在只有唐衣的呼吸声才能让他心安。
看着摆在地上品类繁多的瓷瓶,顾春风开始配药。
这里每一个瓷瓶里都有一种药,药名标注在瓷瓶上,而药的功效与用量都写在一张宣纸上。
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下,顾春风的脸庞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纸上娟秀的字迹,一眼就可以看出写得很是认真仔细。顾春风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沐摇光就在他耳边说话,给他讲解这些药该如何服药。
“灵莲丹,活血生肌,性温和,适合内外皆伤,体质虚弱者服用;黑木丸,止血化瘀,适合刀剑外伤;冰心丸,性寒冷,能解百毒,体虚者慎用......”
想着这一生遇到了唐衣,又遇到了沐摇光,顾春风内心就温暖一片,不由得感叹道:“她们都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奇女子,我顾春风上辈子绝对是个活雷锋,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好运。”
顾春风将一颗灵莲丹倒在了手中,轻轻揉碎后,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唐衣,开始为她服药。
清水就着药末送入了唐衣嘴中,唐衣眉头皱起,然后伸展,依然没有醒来。
顾春风开始为她清理外伤。
看见唐衣肩膀处那块恐怖的伤口,顾春风就觉得很痛。被一个恶鬼一样的家伙生生撕掉了一块肉,怎能不痛。
就像很多剧情雷同的古装剧,要清理伤口,首先就必须去掉部分衣衫。如果按照剧情发展,男女猪脚一定会发生一些脸红心跳的事情,进而将感情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当顾春风想要除掉唐衣肩头上的衣衫时,没有丝毫脸红心跳,他只觉得很痛。
唐衣的伤口虽然早被他包扎过,但包扎的手法实在是太过粗陋,以致于看起来很是不堪。现在伤口已经部分结痂,但需要重新处理,所以包扎伤口的布就必须重新扯开。
顾春风叹了口气,觉得比挖掉自己一块肉还艰难。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开始去除掉近乎与血痂融为一体的纱布。
顾春风的动作很轻,纱布撕扯的声音也很轻,但唐衣应该感到很痛。
她的秀眉紧紧蹙起,仿佛一团揉不散的乌云。
终于,布满鲜血的纱布被完全扯下,顾春风开始将一些黄色药粉滴在唐衣的伤口上。
只有这些药粉才能真正的除掉所有隐患,让新生的血肉不会化脓。
之后,顾春风再次用洁净的纱布给唐衣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很仔细,就像一名极有耐心的画家,在一丝不苟的完成一幅精美的画卷。
用了近半个时辰,顾春风才将唐衣最重的两处伤口处理完。
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喘了口大气。
下一秒钟,顾春风的身体突然定在了那里,仿佛化身成了一座雕塑。
因为他突然发现,唐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