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挚重新做回少女,心境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她会赖在父王母后怀里撒娇,有时懒得连吃的东西都要喂。她会像人间少女一样赏花扑蝶,像神农尝百草一样吃了好多种花,最后还是觉得玫瑰花最好次!!
青溪子飞升之后,她就觉得没什么事可做,整天窝在龙宫里种玫瑰花。
她把玫瑰花制成蜜饯,没事儿就往空中一抛,用嘴接着吃。这样的游戏她很快玩腻,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堆散开的蜜饯发呆。
龙后很懂:这是思|春|了。
龙后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终于忍不住跟龙王商量:“咱们替小九提亲吧。”
龙王知道对象是谁,万分不甘愿:
“那还不如白雁呢!”
龙后瞪他一眼:“面子重要女儿重要?”
龙王秒答:“现在就去!”
夫妻俩没有去成——来了位不速之客。
惊鸿去看敖挚时,她托着脑袋还在发呆。
惊鸿云淡风轻道:“玉帝有意招青溪为婿。”
这是太过巧妙的制衡了。玉帝知道她在意谁,就把谁留在身边。
敖挚闷闷道:“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惊鸿很有耐心:“他肯定把你忘了。”
敖挚红了眼睛:“你胡说!”
惊鸿忍不住笑了,他拭去她面上的一滴泪:“怎么越发像个小孩子。”
敖挚趴在桌子上哭。
惊鸿苦笑了很久。他笑自己看不得她哭。
惊鸿提出建议:“你先继任王位,才能谈及其他。若实在舍不得……我替你周旋。”
敖挚抬头瞪他:“你想要什么?”
惊鸿笑得更苦。瞧,她这么了解他,偏偏不爱他。
惊鸿一字一顿道:“我为正君,他做妾。”
敖挚正要赶他走,不妨被他抓住了手。他笑着把筹码都摊开:“食梦兽。”
敖挚一脸厌恶:“我最讨厌你斤斤计较的嘴脸。”
惊鸿笑得洒脱:“我应该庆幸你因此把我记住。”
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东海龙王九公主正式继任王位。
继位典礼上,她隔着人影幢幢,还是看见了青溪子。不,现在是青溪上仙。
青溪遥遥望来一眼,玄色衮服衬得她庄重大方,盘龙头冠垂下几串珠玉,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场。
然而这样的气场只存在于正式典礼上。
之后的小宴她换回寻常装束,一步三蹦地跑过来,冲他颔首微笑:“你还记得我吗?”
青溪认真地想了想:“我记得。你助我得道。”
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似乎想上前一步,很快又收了回去。她低头对手指,声音低若蚊呐:“那个……你能不能……嫁给我啊……”
青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一脸悲痛地制止他:“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也是有理由的……主要是你长得太像我前世的老婆了!!”
青溪欣赏她的坦诚,不过——
“你把我当替身?”
敖挚赶紧解释:
“不是不是!其实你就是我老婆!可是你不记得了……”
青溪有点无语:“你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那么说,我怎么相信你?”
敖挚都快急哭:“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嘛!”
龙后观察他们很久了,此时忍不住出来护食:“青溪上仙,我们挚挚是真的喜欢你。别不识好歹。”
青溪朝龙后施礼:“实是小仙云里雾里。”
龙后气得要打他:“你是说她不知所云?”
敖挚拉住龙后:“母后你别管,我来硬的!”
青溪上仙:“……”
青溪上仙被蒙着眼睛带到龙宫某处,等他见到光明不由愣住——这是一片玫瑰花海。
他悄悄勾起一个笑容,而她并没有看见。
敖挚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心想总有一次她站在了他身后,他不必总去看她的背影。
她低头一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青溪转身,一脸疑惑地看她:
“这是什么意思?”
敖挚挑眉坏笑:“我想|睡|你,在这里。”
青溪叹了口气:“总有个理由吧?”
敖挚朝他比心:“我爱你,够不够?”
青溪眼中含笑,依然嘴硬:“因为你那死去的老婆?”
敖挚走过去揪起他的衣领,把头靠在他耳边吹气:“我可没说过,我老婆死了。”
青溪终是抱住了她,也在她耳边低语:
“就算没死,也要被你的花心气死了。”
敖挚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放,笑声像兔子一样撞击着他的心脏。
“我就知道你记得的!!”
敖挚把他扑倒在玫瑰花海里。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之时,被一个阴沉入骨的声音打断,抬眼就看见了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敖挚从青溪身上爬起来,不忘挑衅似的舔舔嘴角。
惊鸿差点脑溢血。
青溪忍笑。
惊鸿深觉命苦:他明明是个正房太太的命,却被渣男老爷这样羞辱!!
正房太太的使命,在于劝|诫|老爷不能荒|淫|无道。于是惊鸿也就这么做了:“他跟玉帝走得很近,你该防着些!”
敖挚面无表情:“你跟玉帝也走得很近。”
惊鸿愣了一下,很快就笑得春风得意。
看来她也不是全无在意。
青溪问她婚约还做不做数。
敖挚挽着他飘去嗔怪一眼:“我有你就行。”
青溪替她分析:“你不娶他吧,玉帝肯定不放心。你不娶我呢,玉帝也未必放心。不如你两个都娶。”
敖挚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们不会联手了吧?”
惊鸿彻底坐实他的玛丽苏女主地位:“就在刚才,一眼万年。”
青溪点头:“很有默契。”
其实我们都是玉帝派到你身边的卧底,不过恰好都爱你罢了。
渣男老爷开始怀疑人生。这尼玛你们不争风吃醋就算了,还一副要瓜分我的样子,我也是有尊严的好伐?
老爷对正房太太很有恶意:“都怪你太招男人喜欢!!”
正房太太没有否认:“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青溪一脸看好戏。
敖挚气得掐了他一把:“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天呐!齐人之福变成双重背叛,简直是人间惨剧啊!!
青溪拍拍她的小脑瓜:“你还不懂吗?玉帝为了控制你这个龙王,既要有一位能左右你意见的正房,也要有一位能迷惑你心智的妾室。”
敖挚觉得很累:“还要算计呀……”
惊鸿摸了摸她的发:“你不用操心,自有我……我们替你应付。”
青溪微微颔首。
新任东海龙王敖挚很快上九重天求亲——求娶青溪上仙。
玉帝无奈地搓手:“这个……恐怕惊鸿不答应。”
龙王一脸轻蔑:“只要陛下答应,他算什么东西?”
玉帝跟她讲门第:“青溪只是上仙,你是上神嘛。”
龙王坚持:“陛下,我实在不喜惊鸿。”
玉帝不懂:“没有男女之情,总有兄弟之义吧?”
龙王的脸色变得很尴尬,沉吟半晌才说出了原因:
“惊鸿他有断袖之癖,娶回家只怕会后院起火……”
玉帝的脸色也变得很尴尬。他想起来太上老君总是一脸谄媚的样子,太上老君的得意徒孙惊鸿也一脸谄媚的样子,忍不住就有点想吐。
他对兔子不感兴趣啊!!
玉帝难免多问了一句:“那青溪呢?”
龙王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直言:
“不瞒陛下,我对青溪一往情深,惊鸿觉得没面子,竟然勾引之……这简直令人发指啊!!”
龙王边说边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玉帝忍不住也抖了抖:“小挚啊,你确定不是误会?”
龙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前世他就特别风骚,一路睡到了高位,陛下不信可以去问一灯尊者……他俩是好友,说不定……啧啧啧……”
玉帝从龙王这番话里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惊鸿是只兔子。
二、惊鸿有西天背景,可堪重用。
龙王聊着聊着发现离题万里,于是提醒玉帝:“陛下,我想纳青溪为正君,恳请陛下成全!!”
玉帝没说肯,也没说不肯,只说让朕再想想。
玉帝不经意问了一句:“你觉得惊鸿是个怎样的人?”
龙王不假思索:“够聪明,没魄力。”
玉帝心想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你的正君啊。你会听取他的意见,也不会太忌惮他。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龙王从九重天下来,没有回东海,去了人间玩。
钟懿的儿子田觅今年刚上大一,跟他妈一样是个书呆子,碰到喜欢的女孩子一紧张就说不出话。
敖挚觉得这样不行。
她进入田觅的梦境,教他给女孩子写纸条,不要求文采多好,情真意切最重要。
田觅迷迷糊糊地问她是谁。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月老。
钟懿很快发现了这些纸条,同时也认出了这是某只智障的style。
譬如这张:“念念不忘,你羞涩的模样,我心上烫成殇。”
再譬如这张:“山高水长,不及我到你眉眼的距离。”
还有最恶心的一张:“我愿化为你手中笔,只愿融化在你手心。”
虽然某人换成了明媚忧伤的婉约风格,钟懿依然发觉了跟从前一样的黄|色|内涵。
钟懿不知怎么跟儿子解释,最终这样说:
“据说月老是个智障!!”
田觅不以为然:他靠这些纸条跟喜欢的女孩子越走越近。
终于在一个夜幕迷离的傍晚,两人相约在学校操场上散步。
敖挚越看越生气:离得那么近也不牵个手什么的!谈人生谈理想要谈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娃啊!
她气得撅起嘴,天气跟着晴转阵雨。
那对小情侣总算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躲雨。
敖挚乐得在原地转圈圈。
直到头顶上出现一把伞:
“都成神了还这么疯!”
敖挚很快认出了他:“儿砸!”
崔蛰皮笑肉不笑:“你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啊?”
你不是只记得帮白云观那个贱人得道吗?
敖挚纠正他:“那是你继父。”
崔蛰差点当场掐死她。不过他还是忍住,选择先探听敌情:“你没跟白雁在一起?”
敖挚轻嗤:“像他这种毒|妇实在不适合娶回家。”
所以我才告诉玉帝他很有用,玉帝未必舍得把他给我。
崔少奶奶冲她挑眉:“你看我怎么样?”
敖挚还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看不出五十多的人了,还这么年轻。”
崔少奶奶大言不惭:“你信不信我快去找你了。”
敖挚扶额:“我不喜欢宅斗,更不喜欢被宅斗。”
崔少奶奶笑得丢了手中的伞,啵地一声亲在她脑门上。
龙王边擦口水边无语:“亵渎神明遭雷劈啊。”
崔少奶奶实话实说:“我适合做正房太太。”
很不巧,有个货也是这么想的。
惊鸿及时赶到,把某朵野花一脚踹飞。
龙王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谁敢娶你我敬他是个汉子!”
看着很好说话,背后各种算计,换谁谁受得了。
惊鸿气得心绞痛:“我跟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敖挚眨了眨眼:“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作?”
那就知难而退吧。
惊鸿偏不。他很快就不气了,同样眨了眨眼,几乎复刻了她的狐狸样,于是必须要问:“像不像?”
敖挚摸着下巴点评:“红颜祸水。”
惊鸿摸着良心回敬:“你也一样。”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真就一点不动心?”
敖挚想了想认真答:
“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说有多动心呢也没有。我每次看见你就跟照镜子似的,照出的还是丑恶的一面,不过偶尔我还是蛮喜欢自己恶毒的样子。”
惊鸿忍不住笑出声:
“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坦诚而无耻的人了。”
敖挚努努嘴:“你咯。”
惊鸿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口。
敖挚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巴。
惊鸿说我想生娃。
龙王憋笑:“找个男人生去。”
惊鸿说抱一下嘛。
龙王大方拥抱他:“一笑泯恩仇。”
惊鸿不肯放开她:“恩仇是了了,情债还没偿。”
龙王就跟他说实话了:“我呢就是个意志不坚定的渣男,碰到你这个玛丽苏有点被迷惑而已,回家还是要跟老婆过日子的。”
惊鸿被小三也不生气:“大不了我大度一点,你让他也大度一点。”
龙王很是矫情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这个渣男哪里好?”
惊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至少你肯承认嘛。”
你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心里还能容得下别人吗。
于是渣男只能感慨:
“是个男人都会既想要红玫瑰又想要白玫瑰啊……”
惊鸿无语:“你不是男人。”
继而他很感兴趣:“我是红是白?”
龙王表示这还用问吗——
“你当然是红。杀人不见血。”
惊鸿就更不肯放开她了。
世上有一个人,她既是你的知己,又是你的战友,她与你恩怨纠葛,也与你生死与共,她跟你睡过觉,却想着踢开你,她很想摆脱你,同时也相信你,她对你很厌恶,如同厌恶自己,她对你很欣赏,如同欣赏自己,你半真半假地说哀怨,她半真半假地说动心,你以为她从未将你放在心上,她却已经拿你跟别人比较过多次……
这已经不是渣男,这是一种境界。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输给她。
永永远远输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花心大萝卜女主真是没救了……今日金曲《倾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