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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孙立新是打过交道的高年级学生,成绩也不错,家里面又有背景,不帮这样的学生说话,至少也不能当面将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让他下不来台吧?
那边儿的几位系领导也察觉到了这边儿的情况有些异常,不过当他们看到是冯建红在这边儿教训学生,也就集体选择了不关心、不关注、不参与、不过问的四不原则。
冯建红在院系里面的强势是出了名的,资格又老,又是军转干部,父亲又是复旦的知名老教授,等闲大家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也就造成了他的一支独大,在院系学生党员的管理和毕业分配问题上,他所造成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但是大部分同学们,对于孙立新吃瘪是乐观其成的,这人在院系里面嚣张惯了的,突然看到他被冯副书记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大家都有些解气的感觉,尤其是有个反应迅速的,更是拿着用来给迎新会拍照留念的照相机,将冯副书记伸着手指头怒斥孙立新的场景抓拍了下来,以资纪念。
看到冯副书记的凛然正气,看到同学们的冷眼旁观,看到对面的范无病一脸古怪的表情,孙立新的心里面有点儿怯火儿了,他呆呆地看了一眼冯副书记,然后掉头就走,再也没有在大厅里面停留一分钟,就那么灰溜溜地走掉了,也没有学上次那样,跑掉一半儿的时候还敢回过头来放出一两句大话。
冯建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爆发将孙立新给喝退之后,自己的心里面也有些忐忑,毕竟孙立新他家人的势力不小,自己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突然就把他给训走了。
不过同学们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先是有人报以掌声,接着大部分人都开始鼓掌,有些不明所以的新生们看到老生们都在鼓掌,也就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结果大厅里面尽是鼓掌赞扬的声音。
冯建红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能够在学生中获得这么大力度的支持,而且不是人为艹控的,是大家发自内心的支持,不由得有些神情激动,一面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一面在自我检讨,以往的工作方式是不是存在一些简单粗暴的情节?
似如今这种场面,好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了啊!一般也就是在大家领到钱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场景。
只是场中就座的几位系里领到就有点儿坐蜡了,支持也不合适,反对也不好,只能不尴不尬地点头笑笑,一笑了之而已,心里面别提有多别扭了。
这边儿消停了之后,范无病搞来的那几名歌手,就开始轮番上台献艺了,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流行音乐外,也有范无病根据他们的特点给安排的新歌,这一番唱作下来,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还有不少人来讨要签名的。
“嗯,其实到高校里面搞一搞这样的活动也不错,学生总是受流行音乐影响最大、反应速度最快的群体,对于歌手的成长,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范无病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便觉得自己今天叫他们过来献艺,实在是英明之举。
虽然说歌手走红最最上选的捷径,就是参加大型的演出活动,但是这种机会并不是经常有的,参演的名额也非常有限,全国有数以百计的文艺团体都想方设法地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的人往这种大型演出活动里面塞,因此想要多占用一个名额,都需要很大的能量,更不要说自己手下的这么多歌手艺人了。
今后的话,不妨组织歌手们进行巡演,即将隆重登场的《同一首歌》自然是上佳的舞台,但是都推自己的新人也有点儿不合适,已经成名的歌手自然是要安排邀请的,那些即将成名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新人们,也是自己要网罗的对象,这样一来,狼多肉少,势必是要乱成一团儿的,因此自己组织类似的巡演活动就必不可少了。
在实战中练兵,才能培养出成熟的歌手,否则一上台就搞放录音假唱的话,大家都能当歌手了,手里抓个麦克风张嘴做做姿态,这事儿谁不会啊?
范无病立刻就联想到后来几年当中,国内的假唱成风,有一年春晚的时候,看到挤得满满当当的歌曲几乎占用了整台节目的一多半时间,导演终于怒了,要求真唱,而且容许跑调儿。结果就这样宽松的条件,原先派上节目单的很多演员们,尤其是半路出家那些人,顿时作鸟兽散,不敢露面,以至于歌曲类节目骤然减少,很多小品和舞蹈剧之类的节目才得以跟观众们见面。
对于大多数从电影电视剧方面发展过来的跨行歌手,他们唱歌不过是应个景儿,让粉丝们多一些支持自己的理由而已,歌曲都是在录音棚里面弄出来的,再经过电脑加工处理后期润色,可以达到最佳的效果,如果真的让他们唱现场的话,估计五音都不在调门上。
自己公司的歌手,可不能学这个毛病,否则花钱养他们干啥啊?
冯建红坐在那里,心里面有些踌躇,有些忐忑,有些不平静。
或者是因为看范无病比较顺眼,又挺会说话,自己突然暴走,不惜冒着得罪孙立新家人的危险,站出来替他说话,当时竟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后果。可是现在看范无病轻轻松松地就请来了好几个专业歌手来献艺,而且一个个的态度都很谦和,从这一点上看,范无病家里估计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否则的话,他一个外地来的学生,在上海这里想要玩转娱乐公司,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全国的官员多如牛毛,可是能拉得出来的流行音乐歌手可没有多少,再加上娱乐公司的老板们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并不一定会卖普通官员们什么面子,即便是像童小芸的父亲童玉山这样的握有实权的副区长,怕是也指挥不动他们的。
想到这里,冯建红的心思就有点儿活络了,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问题,于是便将看热闹的范无病给叫到身边,小声问道,“你跟那个孙立新有什么过节?我怎么看他一副想要跟你势不两立的样子?”
范无病倒是不可能把童小芸给牵扯到这事儿当中的,否则让别人一听,自己一个才进学校的新生,就跟老生争风吃醋,那传出去了可就难听了。自己混进了学校,一出场就是乖宝宝一般的正面形象,可不能够轻易给毁掉了,于是他就苦笑道,“这种人嚣张惯了,哪里有什么理由,大概就是路上遇到了看不顺眼,就掐上了。不过冯书记你请放心,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我相信他也不敢乱来的。”
“你知道什么,他家里很有点儿势力的——”冯建红皱起了眉头说道。
范无病跟他说的话没有什么重点,也没有透露出他所需要的信息,因此冯建红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这个新生的家庭情况究竟如何,倒不如直接问一问他比较好,冯建红便问道,“特招生的资料还没有转到系里面,我这个做学生工作的副书记,对于你的情况还不够了解。今天碰到了,就问一问,你家在哪里,家里大人都是做什么的?来到上海这边儿上学,有没有什么困难,系里面如果能帮得上的,就一定不会袖手不管的。”
冯建红这一招儿比骄漂亮,如果是旁敲侧击的话,范无病肯定是可以东拉西扯给他打马虎眼糊弄过去的,可是对方开门见山地以关心学生情况的名义正面问起,范无病就不好避而不谈了,于是范无病只好回答道,“感谢冯书记的关心,我家是在望天省磐石市的,至于我父母嘛,他们的情况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那边儿的一首歌唱完,范无病也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给冯建红解释得差不多了,听到范无病的父亲居然是望天省委副书记,母亲也是正处级的实权官员,而童小芸家跟他家又是世交,再加上童小芸的母亲正是在招办工作的重要人物,这下子冯建红就有点儿明白了。
原来自己偏帮的这位新生,不但不是弱势群体,甚至还要比孙立新家里强势很多的,毕竟一个实职的省委副书记,可是要比退居二线的人物说话响亮得多,至于孙立新的父母混迹商界,那不过就是靠着老子的余荫弄点儿钱花,势力有限得很了。
这么一来,冯建红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说不上是聪明还是糊涂了。
好就好在范无病的身份还没有曝光,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因此看到冯建红对孙立新的呵斥,就感到非常解气,如果让他们知道原来范无病的身世同样显赫的话,就不会产生这种感觉了。
为了维系冯副书记为弱势群体仗义执言的光辉形象,冯建红觉得,还是让范无病的身份保持低调一些比较好,而范无病也认为,做人实在不能太嚣张了。
嚣张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被很多人盯上就不好了,正所谓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实在是没有必要成为别人重点关注的目标。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顿时觉得心有戚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