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绽放倾尽如烟心绪,清风吹散零落不已的细雨。】
午时,城外宽敞的大道上,飞奔着一辆马车,两匹雪色无暇的骏马神骏非常,车辕上一人靠着车厢,斗笠滑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那人却一动不动抱臂坐着。
似是睡着了一般,仔细看去,那人的身子却是端正着,不偏不倚。
“羽儿,听说过演算之术吗?”祁洛将金桔剥下一瓣,喂给坐在身前的紫发少年。
“演算之术?我会一些,以前好像跟人学过。”嘴里一阵甘甜,苍澜弯了弯眼睛,对着祁洛答道。
“哦,你竟然会么,是何人传授与你的?”祁洛倒是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那摩罗之术,不由问道。
苍澜摇了摇头,紫眸中一片茫然之色:“不记得了。”
祁洛见他困惑的神情,轻笑了声,摸了摸苍澜的头发,道:“不必在意,我就是问一问。本是不欲同你说这事的,只是我在遇到你时,看那些人的衣着,并不像是西蜀人,倒像是传闻中的摩罗术士,所以才有此一问……”
“所以,祁洛你才带我去摩罗么……”
这段时日,他随着祁洛去了很多地方,也见到了许多人,但那些人跟他长得不一样。
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瞳眸,这种样貌在那些人看来就是异族之相。
而自己可能是那摩罗之人?苍澜心下一阵猜测。
“恩,带你摩罗,因为说不定那里就是你的故乡啊……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亲人……”
“哦。”苍澜点点头,心中想着祁洛说的话。
他的亲人,他的故乡么……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夜色沉寂,祁洛抱着沉睡的苍澜,微微仰首,靠着车厢闭目休憩。
“镜魂,你说,我真的是摩罗之人么,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苍澜又来到那个水镜一畔,抱膝坐在那里,同水面里的那个人影说着话。
“我不知道,不知道……”水面一阵涟漪起,人影似是在摇头,否定着。
“呵呵,我想你肯定是在骗我,有什么事时你不知道的。”苍澜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又冲着水中的人影说道:“你若是不说,我就天天来这里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若是想见你的话,你一定得出现,是不是,镜魂?”
人影听着少年的笑声,一阵磨牙声传来,恨恨得道:“这是你的界域,你想来便来,我怎能奈何得了你
!不是我不同你说,只是你现在这般模样,说了你也不会信,而你如今缺了一魂一魄,虽然那一魄已被……算了,我说再多你也不懂,反而可能会坏事……”
“那人既然要带你去摩罗,便放心去吧,到了那里你自然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到时候……”人影的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叹息。
少了一魂一魄……苍澜听着人影这样说道,那双紫眸中却是没有多少波动。
竟是这样么,苍澜松开了抱膝的双臂,伸手触碰了下水面,水面变得不再平静,而水面里的人影也看不见了。
荡漾开来的涟漪,久久才止歇。
“苍澜,你是叫苍澜么?”少年定定看着水面中出现的自己的倒影,怔怔得问道。
像是在问着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苍澜,那你又是谁?”
只是那少年还带着稚嫩的脸上莫名地带了怜悯神色,抬手摸了脸,看着光滑如镜的水面中那双有些过分炫目的紫眸紫发,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色。
“我也不知道……”
“芸芸众生,浮沉凡世……戏笑嗔狂,孰人能知……莫怨华年,休叹人间……”
低低如嗟如叹的歌声传来,少年依旧呆呆愣愣得坐在水边,听着这耳畔忽来的歌声,心绪难明。
莫怨华年,休叹人间……
倘若这世间无一人知你,又该如何自处……那样做有意义么……
这就是宿命,永生永世摆脱不掉的宿命,你终究无法做一个凡人……
因为这世间,那些事只有你一人能背负……
那些奢望已久的东西,就忘了吧……
睡吧,睡吧,醒来后把这些全忘了吧……
水面上一滴滴的晶莹滑落,在那片朦胧的萤光中如同梦幻的月光中,湮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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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闭目的祁洛缓缓睁开眼来,感觉到手臂处突然的湿润,抬手撩开枕在他臂上的少年的长发。
哭了?指尖滑落一滴晶莹,祁洛将似是还在睡梦之中的苍澜轻轻晃了晃,“羽儿,羽儿,醒醒。”
水色的紫眸睁开来,还带着一层晶莹,看得祁洛眉头一皱,“羽儿,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啊,没有……怎么我哭了?”醒来的苍澜带着几分迷糊,听到祁洛的话,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触
手的一片湿润。
“噩梦,我也不知道,怎么不记得了梦到什么了……”苍澜从祁洛怀中起来,边说着边看了看车窗外,尽是夜间暗色。
马车内壁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为车中洒了一片朦胧的亮色。
“恩,要不要再睡会,我们已经快到凤离国了,或许明日傍晚就到了,到时候带你去那里走走……”
“我不想睡了,坐一会儿吧,方才你一直抱着我,定是没有休息好。”
苍澜拿起小案上的丝巾将脸擦了擦,对着祁洛说道。
“恩”
祁洛身子换了个姿势慵懒地侧躺在马车中,看着他的侧脸,道:“羽儿,你这般容颜,若是长在寻常女子的身上,定是能惹得天下之争……也许如古人所云,倾人城池也不定啊……呵呵……”
“女子?”听得祁洛似是带着调侃的话,苍澜的动作一定,转头看向了祁洛,脸上的神色忽然间有些意味不明,轻声道:“那个摩罗天算师苍羽,不就是女子么?”
“她若真是一般的女子才好……那样的话……”祁洛听得苍澜的话,却没有抬头看见少年此时脸上的神情。转而展开自己的手,又做了一个紧紧握住的动作,说出的话却是停住了。
苍澜看着他轻笑了下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应声。
想起了今日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个车夫,心中有些好奇,不由问向了祁洛:“祁洛,那赶车的人为何总戴着一个大斗笠,这么些天了,我都没看见他长什么模样。”
祁洛听得他这一问,失笑了声,“羽儿,你这么问,他也会听到的,你亲自问问他去。”
“呃……”苍澜被说得一噎,知道自己方才的声音不低,脸上有些烧。
“哈哈……”祁洛见他如此神色,笑了笑,眉间终是笼罩了抵不住的困意,身子一侧,不一会儿却是闭目睡了。
苍澜拄着下巴,看了看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祁洛,有些发呆。
却在这时,身上感到一阵凉风吹过,抬眼看过去,见那车帘被一只手掀了开来。
那只手一直在那里顿着,那人却不言不语。
苍澜感到有些奇怪,他坐在车中虽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有一种错觉,那人似在盯着他看。
“你……”苍澜刚想出声询问那人,又见那只手似是冲着他摆了摆。
苍澜看得一愣,想了想,起身向马车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