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哀哀到了疲惫的神色,让她的心,只坍塌一地,用力的抱紧了他,她的声音不再因为试探和防备而变的生冷,却是温柔的似化不开的相思,“风,我有没有说过,若是爱了,便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不计较所有。”所以,也请你不要担忧,请你相信我,永远,也不要怀疑我,我真的很害怕,不被人相信……
“是,我知道,我知道的。”他用力的回抱着她,慕染,是他此间唯一能感到心安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放在心里这么久的人,只是,你让我如何不要担忧,你说爱了便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但若是你不爱了呢?最近的他,午夜梦回中,总会见到她绝望哀戚的眼,一张脸,却在浓雾中袅娜的化不开,到底要怎么样?他们才能够那样毫无旁骛的相知相守相白头?
想不到临要回去时,天色已有些晚了,不想让义父太过于忧心,也不想再惹什么是非,出的宫门时,顺子本要让宫车送她回去,却殊不知,崔家的马车已经等在外边,而那坐在车架上的人,不是萧长卿是谁。
见到慕染出来,长卿慌忙跳下了马车,“少爷。”
顺子见了,亦是笑笑,“如此,咱家便先回去复命,崔公子回去时,可要小心些。”他本是有些忐忑,就怕慕染提到什么坠崖的事,所幸这两个人都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流连,让他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慕染待顺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处,才沉静着上了马车,只是却感觉身后那一抹复杂,似乎一直如影随形,心间却是泛起一泓涟漪,素手轻扬间,车帘飘落,亦是阻隔了那一道灼热。
马车徐徐启动后,那在高大树影之中停驻良久的马车,亦是缓缓驶出,却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自是记得自己有事分派给他,却不料他会在宫门外出现。
长卿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不是少爷派人传话,要长卿来接的么?”
“我何时……”慕染一愣,眼眸却已是从刚才的那一泓似水温柔变得冷冽,她心中似是有所动,猛然间撩开了车帘,却见着幽幽夜色下,一辆马车,正静静的,似是十分默契的跟他们一起,行驶在路上。
疑惑的放下了车帘,她忽然皱着眉看向他,“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长卿有些无奈的看向她,“一无所获。”他微微皱着眉,冷道,“就好像有些事,是被人刻意的抹去了,让人查不出分毫。”
“我知道了。”慕染摆摆手,然而眉色间,却又是担忧不已,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如何了,她总感觉镇国侯豫北韬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什么不同,他这些日子,竟是来崔府来的越加的勤快,要不是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崔煜在府中偶遇,要么就是和义父两个人不知在计划着什么。
千头万绪似乎都在这一刻纠结,像是一张泛着毒汁的网,要将她越缠越紧,终究就只有一个结局,不是中了那深刻的毒,便是窒息。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待见到两人进了崔府,又在外面停了片刻,竟然顾自沿着远路返回,慕染和长卿站在一角暗门里静静看着,神色冷冽,冷道,“去查查那马车。”
“是……”轻应声间,长卿已经不在身边,慕染微微一笑,已是向着夕苑走去。
“可是查清楚了?”长卿回来之时,慕染还未就寝,只是就着烛火,看着连日来的账簿,只觉得有些地方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却又让她查不出所以然来,她头也未抬,连问的话都有些冷。
长卿脸上并
不好看,咬了咬牙,却不说话。
“跟丢了?”慕染忽然抬眸看他一眼,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账册,“好了,不要在意了,我也不是非得知道那马车的主人是谁,毕竟看起来,现在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先下去吧。”
“恩。”长卿面无表情的冷恩一声,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料慕染忽然间怔怔的从账册上抬起脸来,愣愣的看着他,又突然开口,“等等。”
讶异的转过头来,长卿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慕染不由的笑笑,小小的指了指他的脸,吃吃笑道,“长卿,能不能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还是你遇着什么事,可莫要让我每次看见你,都要在心里先想一遍,自己前几日到底有没有得罪你,欠了你东西。”
萧长卿显然并未想到她说的是这个,不由一愣,随即一张本就是无表情的脸,更要像一张纸一样垮下来,“少爷……”他闷闷的从鼻子里哼出几声。勉强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笑脸,比哭的还难看。
强忍住眉眼间的笑意,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身边的人,倒也是一种苦中作乐的方式,心中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便挥挥手,叫他先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思,却又是回到了账册上面,想不到才几日不在,这里有什么地方,都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屋外的夜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着树影沙沙作响,那风从微敞开的门缝间漏了进来,吹动着屋子里的账册刷刷作响,竟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之感。
该是有什么,要发生了吧!
“茗,茗……”介子推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还不住的大叫,“茗,我今日在外面见到了一个泼辣的美人,我……”
才一推开门,就见着北堂茗一身慵懒的斜倚着案,手中持着笔,竟一心一意,专注的在宣旨上画着什么。
许是刚沐浴过,身上并未全干,一身薄薄的寝衣半敞,露出里面白皙到了有些粉嫩的肌肤,长而柔软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他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竟而蜿蜒而下,到了颈窝间,那发梢上滴落的水珠滴在寝衣上,已是出现湿漉漉的一片,那样贴着肌肤,隐隐透出矫健和性感,让人见着,忍不住要吞口水。
瑰丽的容颜之上,薄而性感的唇微微的抿着,此际幽黑深邃的凤目之中星光点点,璀璨的如同日月星辰,如此认真如此慵懒优雅的北堂茗,竟带给人另一种媚到骨子里的妖娆和魅惑。
见他实在太过于用心,介子推不由撇撇嘴,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一些,偷偷的瞥一眼,忽然间瞪大了眼,好美的女子……
是那种初看就已是叫人想要膜拜的美,没有北堂茗的妖娆,却自带着一股子的清冽,清澈娇柔的如出水芙蓉,然而却并不是一味柔软的,那清澈冷冽的眼眸,并无一丝一毫的杂质在里面,透着深深的倔强和一丝淡淡笼着的哀伤,淡若烟云的眉梢,天然的一丝妩媚在里面,英挺的鼻,冲淡了一切,却是让人只觉得柔中带婉,婉中带刚。
尤其是额角之际的那六瓣的莲花烙印,更是给她添了些许的神秘和庄雅,淡淡间烟笼寒水。
她的唇不点而红,肤色苍白间,眸中那一滴泪,似乎也在缓缓滑落,烟波迷离间,是不同的风情,却照样勾人心魂……
蓦地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又好似陌生,那种隐隐然的感觉,像一只猫爪子一般撩拨,搞的他很不畅快,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的。
豁然间一道寒芒自他身旁的
人身上射来,惊的他浑身一个激灵,笑嘻嘻的抬头看去,却原来北堂茗已经放了手中的笔,身子有意无意的遮住了介子推瞟向画像的视线。
“嘿,茗,这是谁啊?”他冲着他挤眉弄眼,桃花眼眨眨,乐的笑意都止不住要从眼里溢出,“这下可好了,天下第一美人终于开窍了,我就不用再那么麻烦,被你当做挡箭牌了。”
“你罗哩八嗦的说些什么?”北堂茗理也未理他,只是微俯下了身,珍而重之的就着唇,微微吹着气,将那墨迹吹干些,介子推也不恼,就在一旁寻了个位子笑呵呵的看着,只觉得什么动作,只要是北堂茗做来,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在一旁囔囔,是如何爱上本王的。”北堂茗并不跟他客气,他们这般吵吵闹闹玩着暧昧已经好多年,彼此都知道彼此的个性。他忽然间倏忽一抬头,闲闲的瞥他一眼,“美人?恭喜你又发现一个,不过据说泼辣的美人,一般都无福消受。”
“哼,泼辣就泼辣,我就不信凭我介子推,我搞不定她。”介子推豪气万千的一笑,随手一甩折扇,“哗啦”一声,就拼命朝着自己扇着风,“诶,茗,我那边已经在进行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已经有些凝重。
“恩。”心知他说的,无非也是和崔家有关的那件事,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眼中的幽深刹那间化作了一道寒芒,深寒透彻的,连介子推都不敢再看。
“诶,还有迦枫那里怎么样了?”他忽然想起迦枫遭人诬陷的事,皇上已经交由了北堂茗负责查清。不由挑着眉问道。
北堂茗却只是认真的将那画像收好,神色间,带着随意却漫不经心,不咸不淡的开口,“也无非是些宫女侍卫秽乱宫闱,德海他太多事了而已……”
介子推却是一脸的不信,“当真是这样?”他忽然间似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猛地将身一躺,靠在椅背上,嘻嘻笑道,“也不知是德海那个老家伙狗仗人势还是太过于衷心,竟会把事情往迦枫身上揽,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德海怎么说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这次怎么会做出这样明显不该的事来?”
北堂茗却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然而眸中的那一抹眩迷冷魅,却是越加的浓郁。
经过几日的查访,这秽乱宫闱之事,也算是有了头绪。
却是与翠儿同一个宫中的侍卫张德胜私通,怀了的孩子,两人本是同乡,一来二去就眉眼勾搭,只不过这个侍卫最后却是胆小如鼠,在知道翠儿怀孕之后,竟然跪在地上,向她苦苦哀求,要她吃下他从宫外偷偷带进宫的堕胎药。
翠儿心死绝望,想要投湖自尽,却不料被迦枫发现救起,两个人发生一段不小的争执,最后翠儿却算是勉强被迦枫劝服不再寻死,然而,在这不久,张德胜却又去见了翠儿,竟是查看她有没有喝了堕胎药,翠儿本沉下去的寻死念头又再一次浮现到了心头,于是一根白绫,了了自己一生。
真相大白后,楚凌风静默无语,最后却是朱笔一批,许妃治下不严,致此秽乱宫闱的事出现,三个月的俸银减半,以示惩戒,德海小题大做,有构陷之嫌,杖责四十,那张德胜,却是乱棍打死,一床破席裹身了事。
楚凌风本要为迦枫加官进爵,赐下赏赐以慰其心,却不料迦枫遭此一事,心绪低沉,自我上书再也无法进行广进殿中各事宜,请求卸职,更是进一步,要求归国。
思虑良久,考虑到现在昙哒为迦枫舅舅所掌权,楚凌风最终赐封迦枫为乐遥侯,派三千羽军卫护送,准其归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