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狠狠的一个巴掌扇来,只是北堂茗的眼神只是闪了闪,却没有躲开,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
“你混帐。”松开了口,却是满口的血污,慕染冷冷的瞪视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她死死的看住了他的发,哆嗦着身子,从水里,缓缓站了起来,“你的簪子呢,在哪里,在哪里?”
北堂茗却只怔了一怔,豁然间,笑的如花开般灿烂,他带着惋惜,带着莫名的兴奋,更带着,一股子阴邪冷魅,“我的簪子,它自是在它该在的地方。”
“是不是这个簪子,是不是?”慕染眼中忽然间一片赤红,带着清寒,“昨夜那个男人其实是你,是你故意让我以为是那个人,你还留下了簪子,只是就因为明白我的个性,便那般扬长而去,你知不知道,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啊……”
“崔慕染不愧是崔思逸看上的人。”北堂茗不置可否,只是却那样妖娆的笑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是不是?”无力的右手忽然间飞快的伸出,直直朝着他的胸膛刺去,只是那明显缓慢的来势,让北堂茗讶然间,轻易的制住了手,瞥见她眼中的狠绝,被他紧捏在掌心中的手,柔滑的,似是无骨,更是无力。不经意的微微皱眉,他的声音,是带着冷寒薄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阡陌离上瘾,又是为何,别告诉我,这是你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尝试一下,玩一些新花样?”他冷冷的说道,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加重。
眸光突然间飞快的一敛,眼中的阴霾却愈加的浓烈,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烟娘,是不是?”
慕染的眼,只是那样深深的注视着手中捏着的玉簪,恍惚间,似是又见着了那个在枕水小筑,替她摘下了沉重的玉冠,亲身戴上了碧玉簪的人,今日,是他的生辰,她记得,一直都记得……
见她只是怔怔的盯着手中的玉簪瞧,眼中却慢慢的渗透出一抹混杂着悲哀的温柔,虽不是缱绻柔情似水,却终究不是面对自己时,那样的冷寒,心中蓦地一冷,手上的力道愈加的重了,他不知怜惜的张扬起眉梢眼角间的邪肆,“怎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咱们的皇上,恩?”
他一指轻佻的点起她的下颚,双眼之中,妖娆尽现,却带着不知名的魅惑冷冽,他笑的既妖且娆,“那是你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人,是不是,可惜,却还是要背叛你。”
“嘘……”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北堂茗忽然微微上前,轻轻抱住了她,然而,薄薄的唇,却是飞快的从她的耳垂处一晃而过,继而已是轻笑着开口,“信不信,过了今夜,便会明了,崔慕染,我要你,将心中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们一一的消失,从此剔除不见。”
被他那样似乎是松松的抱在怀里,却是根本不能挣脱开来,慕染的身子霍地一震,只是却紧咬了唇,不肯开口。
“崔思逸如此,整个崔家如此,楚凌风,更是要他如此,我要从此你的心中,再也没有这个男人的一丝一毫……”
只有你的心空了,才会有多余的地方,放其他的东西,也唯有你的心空了
,所有的一切,才会有可能……
今夜,明了?慕染蓦地瞪大了眼睛,清澈的双眸中,那水潋的波光丝丝荡漾,“你,你要带我进宫?”
“不错,我带你进宫,让你,从此死心,安分的,只能留在我的身边,等着我,不想再折磨你的那一天……”
萧默父子从未像今日这般烦躁过,派出去找慕染的人,一个个无奈的回来,今日便是楚凌风的生辰,晚上便会在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只是宫中早已有车等在外面,然而那能坐在里面的人,却根本未能出现。
天快近了暮色,崔清柔在房中等了片刻,却终于是一个人来到了慕染的居所,夕苑,打开了橱柜,取出了那一件,在加冠礼上穿过的衣袍。
慕染的房中,没有镜子,然而清柔却并不在意,只是一个人凭着感觉,穿好了衣衫,按着慕染平时的发髻,簪上了碧玉簪。
当她从屋子里出去时,一眼便见着神色担忧的长卿,然而长卿却只是一怔之下,便已是怒了,“小姐,你在做什么?”
“你瞧不见吗?不就是,要进宫么?”崔清柔冷冷的笑道,带着那么一股子疯狂,“你以为崔家离了崔慕染就不行了吗?我告诉你,没有崔慕染,我崔清柔一样也能让崔家相安无事。”
“小姐,你……若是让宫里的人发现,那便是欺君之罪,不仅你会有事,崔家也会被你牵连。”长卿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和忧虑,只是看在崔清柔眼里,却是那样的刺眼。
“萧长卿,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是你归于崔家人的其中一个是不是?”崔清柔的声音依然尖利,只是却带了那么丝小心翼翼,“你有没有,担心过我,有没有?”
长卿一愣,然而却马上不假思索的回答,“有。”
只这一个字,却让崔清柔心中悲喜交加,她无力的挥了挥手,怔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少,少爷……”忽然间有丫鬟跑了过来,见着清柔的打扮,愣了一楞之后,忽然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少爷回来了,少爷……”
“有什么事?”长卿的拳拢了数拢后,终究是无力的松开,如今之计,也只能先这样了,所幸皇上,他从没有见过慕染的脸。
“那,南平王府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专门说要交给‘少爷’,奴婢就在想,少爷都不见好几天了,怎么还能呢,可是奴婢只碰碰运气,想不到少爷果真回来了。”丫鬟笑的一脸灿烂,却没有发现萧长卿的脸色越来越沉。
一把想要夺了她手上的信,却不料清柔早就一手拿了过来,展开读来,那拢在面具下的脸,一时间青白相间,一时又冷若冰霜。
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哧,哧,哧……”的数声,她忽然间那封信撕的粉碎,继而,已是一扬手,刹那间,雪白的粉屑漫天飞扬。
“少爷……”那丫鬟有些怔愣的看着她的动作,隐隐约约间,感觉到了有些许的不同,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少爷还是少爷……
“我们走,进宫。”崔清柔忽地起
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发现长卿还是那般怔怔的立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颈和锁骨之处,那样不知避讳的凝视,让她的心微微的一软,继而又是狠狠的一缩,长卿,他是不是,总是这般的,看着崔慕染?
“长卿?”她加重了口气,声音里已经有些不悦。
“你先下去。”长卿的目光深了深,挥手便让丫鬟下去,他一步步靠近崔清柔,眼中的寒意,却似乎越加的浓烈,那总是一张无表情的脸上,也唯有一丝意味不明的薄怒。
“北堂茗派人送来的信里,说了什么?”
“你不必要知道,那是给我的信。”崔清柔心中一涩,转过身去,便要继续往外走。
“清柔……”萧长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凄惶,“北堂茗他不安好心,他这样做,只是想要害崔家,你……”
“够了。”清柔猛地顿住了身子,背对着他,冷冷说道,“萧长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恶,你口口声声崔家崔家,其实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崔家过,你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逃离这个崔家不是么,为了崔慕染就为了崔慕染,不要再冠冕堂皇的加上这么一个理由,你让我觉得,心,都要撕裂了一般那么痛。”
长卿脸上蓦地涌出一阵复杂,却涩涩的并不再开口。
清柔的眼中,一丝哀伤堪堪划过,缓缓朝着大门走去,门外宫中派出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平时常跟在顺子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他笑着将清柔迎了上去,一边还不忘小声的说些什么。清柔却好似疲惫了一番,微微靠在马车上闭目不语。
小太监极是识相的不再开口,却见她忽然撩开了一角窗帘,他无意中探过头去,却只见着萧长卿落寞的站在崔府的大门处,并没有跟上来,不禁有些奇怪的道,“咿,崔少爷,萧公子不是一直都跟在您身边的么?”
清柔心中一痛,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眼中的哀戚,却越加的深重,萧长卿,你连一点点的温柔都不肯给我,你所想的,便只是想要那个人幸福,你自以为很伟大吗?不想我进宫,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不想我夺了她本该有的幸福吗?
你这么做,这般的想法,让我情何以堪。
猛然间想起南平王叫人送来的那封信,她的眼中忽然间浮起浓烈的冷笑和一丝不加掩饰的残忍,那上面,只有寥寥几语,然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想要报复一个人,那么,便夺去她赖以为生的东西。
本来想要的,是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皇帝,现在想来,能折磨这两个人的方法,还有更简单,并不需要这么惨烈,北堂茗,多亏你,点醒了我。
崔慕染,我的东西,你已经夺的差不多,那么,我只取你最在乎的一样,也只算是便宜了你……
想不到北堂茗,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只是,那样高高在上,如妖似神的男人,他的心,却让人捉摸不透,不能靠近,一靠近,就会失足,成那万劫不复的千古恨,只是自己之于长卿,又何尝不是。
马车在路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噜声,朝着宫门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