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湖蓝色水面,妖娆的花草园林,芬芳的香气把幽幽的庭院溢满,纯洁的汉白玉建造,奢华的屋宇楼台,这个富贵的宅院便是许都的何氏大院,一个高贵荣华的人家。
何屈坐于二楼的露台,看着后宅庭院内的碧蓝小湖,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很是高兴。
他的身前席位中坐着三四个青年人,从三十岁上下的,到二十出头的都有,长子何敖则稳居左手的第一位,此刻正把昨日朝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都说左慈乃不世出的仙人,学问法力都高强无比,结果收个徒儿却如此愚蠢。”
何屈说完,老脸上扯着皱纹笑了起来,然后接道:“之前我听闻这袁小子是左慈的弟子,还心生畏惧,结果他做的第一件事,老夫就觉得他愚不可及,竟然直接找上门来大骂,还提前告知第二日要去告御状,没他这么一闹,何敖也不会第二日带齐了那些画好押的契约,哼,有这些契约在,老夫不信郭嘉、程昱之徒还能说什么不是?
更可笑的是在朝堂之上,那袁小子只想多捞一些土地,可笑可笑,鼠目寸光的小子,就知道一个大,大了有什么好?种不了一粒粮食的废土,哈哈,老夫现在都想当场看看程昱和郭嘉的脸色,一定是非常精彩。”
何敖此时也跟着父亲笑了起来,然后接道:“听闻后来郭嘉下朝后,还当面大骂那袁小子蠢货,看来是气得不轻。”
何屈顿时忍俊不住,呵呵笑道:“本来老夫还觉得事情解决的太过轻松,生怕郭嘉和那袁小子在演戏,不想这袁小子下了朝,马上就跑去胭脂楼大肆庆祝。
听说最后还因为高兴而喝多了,结果当着柳依依的面吐成了狗,最后狼狈的被下人送回了家,这等纨绔真是辱没了左慈的威名啊,可笑。”
何屈说完,在场的一众儿子立刻大笑了起来,纷纷辱骂袁云唐突了佳人,在他们眼中,柳依依可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别说在她面前醉酒呕吐,恐怕吃东西时都会处处小心,生怕显得粗鲁了被对方不喜。
结果袁云这个纨绔却如此荒唐,确实如父亲所说,这小子非常愚蠢可笑。
“父亲,既然郭嘉程昱无法借机给我们何氏定罪,这次大军出征的粮饷,我们就可以全部省下来了,这可是好大的一笔数目,那几个曹操的狗腿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笑之极。”何敖说完,心中甚是开心,这次自己在父亲面前算是长脸了,以后家主继承人的位置将更加牢固。
何屈微微思索片刻,然后叹息道:“这次大军出征,我们不仅不能节省这些粮食,还要多多的贡献,定要摆出一副大度的风范。
除此之外,还必须把我们名下的租税降低,大斗出粮小斗收粮,让全许都的人都看见,我们何氏即便是被曹氏欺辱,依然大度宽容。”
何敖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何赢了郭嘉和程昱等人,何氏怎么还要大量的出粮?不过也无所谓,粮食借给那些低等百姓,自己照样压榨就是,反正父亲也不过问这些,但是从中自己可是能赚不少钱,傻瓜才大斗出粮小斗收粮。
何屈看了眼在场的一众儿子,不由心中暗叹,何氏的下一代真的没什么出众的人才,叹完接道:“袁术此人不足为据,他的那些兵将在他称帝后多有异心,所以即便我们何氏不出粮给朝廷的大军,恐怕曹操也依然可以取胜,到时候他们就更有理由来定我们何氏的罪,这个话柄绝对不能留下。”
说到这里,何屈稍微停顿了下,然后看了眼露台的东方,这才继续道:“现在还不是我们与曹阿瞒直接冲突的时机,可是不远的将来曹阿瞒必定会吃一个大亏,那时候等到他兵败,我们何氏又在许都建立起了威望,就到了我们发难的时候,老夫可要看看曹阿瞒如何抵挡?”
何敖一怔,顺着父亲的目光也看了眼东方,然后惊呼道:“难道父亲已和吕布……”
何屈抬手打断了何敖的惊呼,然后挥手将一众下人全部驱赶了出去,甚至连几个年轻的儿子也赶走了,这才压低声线对何敖道:“吕布拒绝了袁术的提亲,可是有诸多考量的,他甚至将袁术手下的韩胤抓来送给了曹操,就是要做出和曹操修好的架势。
曹操一旦信以为真,就会把矛头对准称帝的袁术,只要曹袁之间的战乱一起,吕布必然会侵吞掉曹氏在东边的大部分土地,这样不仅可以把心腹大患刘备给消灭,还可以削减曹氏的实力。
如此,曹操必然损失巨大,他在许都的威望就所剩无几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何氏崛起的机会。
老父我已经派人和吕布说好了一切,就等他动手,我们才能在许都内同时发难,这次如若我们取胜,以后在朝堂上呼喝的人,可就是我们何氏了,那笼中的金丝雀也只能继续听我们操弄。”
何敖只感觉听得心跳不已,如今的朝堂只有曹操一人敢背对天子而立,然后面朝群臣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所有人的施礼跪拜,这等权威终于要轮到他何敖来享受了,这怎能不让他激动,不让他头脑发热?
“城外所豢养的那些死士,何敖你可要照看好,不管是要粮还是要兵器,尽管放心给予,这些人都是边让的族中子弟,信任勿用质疑,加之还有陈宫的组织和领导,一旦我们要动许都,这些人就是我们何氏最大的实力。”
何屈说完,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的神色,城外三千死士,养活这些人可是花费了何氏的好些心血。
当年曹操动怒杀了边让,为此还得罪了手下的首席谋士陈宫,导致陈宫带恨投奔了吕布,如果这些人把曹操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知道曹操会不会后悔当年因一时之愤,而杀了边让?
毕竟边让的氏族可是非常庞大的,如今这三千死士有一半都是边让的族中子弟。
“好了,都下去吧,将各自手里的事情都认真对待,近段时间我们何氏都要如履薄冰,千万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误。”何屈遣走了几个儿子,自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对于眼前如此美丽的庭院,却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
袁云现在家中变得十分小心,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大步,两位姐姐虽然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依然只能每日在后宅的小院中走动一会,然后便要继续卧床休息,而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姐姐们又发现他去了青楼,而且这次还是被石沉和小六给抬回来的,这可就要了老命了。
之前才保证了不去青楼的,结果没几日又被抓包,想到大姐凤萱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袁云只感觉自己那小心肝跳得厉害,后脑勺和耳朵已经开始疼了。
“那柳依依姑娘可真是长得美若天仙?”凤萱坐在小院中,接过了青儿递过来的茶水后,就这么随便问了一句。
袁云浑身打了个激灵,挤出人畜无害的笑脸回道:“也就一般,可没大姐和二姐出落的美丽,我们袁家的遗传基因那是非常强大的。”
二姐巧雅此刻依然没什么精神,虽然听小弟说那换回来的土地是仙人福地,但是一想到不能耕种,就会伤神几分,总是认为自己拖累了自己的小弟,这样的姐姐最是没用,所以她现在的病情也是时好时坏。
暗叹一声,巧雅摇头道:“小弟不要来宽慰姐姐们,你喜欢胭脂楼的话,倒是可以约了朋友多去,听闻那柳依依姑娘诗词歌赋都很是厉害,与这样的女子交往,小弟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说到这,好似又想起了不舒服的事情,于是秀眉一皱,眼泪汪汪的接道:“那些废土,唉,那些废土……”
嗯?难道是自己从医药包里拿错药了?今天怎么大姐二姐的语气如此温和,似乎自己出入胭脂楼,完全没有惹得两位姐姐生气,不由有些疑惑,但是转念觉得可能是姐姐们还在为何氏的事情烦恼,所以连自己去青楼的事情也不追究了。
这怎么可以?这哪里还像一个温馨的家庭?
于是袁云选择继续扮神棍来安慰大姐和二姐,整理了下情绪,他才朗声道:“二姐,我真没骗你,你换回来的那块土地可是真正的仙家福地,以后我们袁氏可以从中获得莫大的好处,不信你再等段时日,保证袁氏会立刻变成许都第一大的富户,到时候就算有人拿最肥沃的土地来换,二位家姐也绝对不会同意!”
二姐巧雅苦笑一声,道:“小弟莫要再来安慰姐姐,这事我也想通了,以后再不参与这些事情,免得给小弟再惹麻烦,我以后就在家里混吃等死好了。”
‘混吃等死’这四个字自然是从袁云嘴里学来的。
此刻巧雅一说出,袁云马上伸出大拇指赞叹一声:“好志气!二姐和小弟我最是合拍,这等宏图大志,自然可以作为一生的追求目标。”
啪!袁云很快得到了一记后脑勺,动手的自然是大姐凤萱。
此刻凤萱明显身体好了很多,所以精神也恢复了往昔的模样,拍完袁云的后脑勺后,才皱眉不悦道:“不要在这里挤兑你二姐,什么混吃等死?也不怕外人听了笑话,你现在有官职在身,即便咱家没有可以耕作的土地也不用担心,以后只要小弟你在朝堂上多有作为,我们家照样可以光宗耀祖,姐姐也相信以小弟的本事必然可以做到。”
袁云立刻点头称是,这才让二姐巧雅高兴了起来,只要小弟能做大官,那丢些土地又有何妨?做个地主哪里有做官来得威风?
呵呵笑了两声,巧雅突然感觉有些劳累,于是死活赖着袁云,要让袁云去屋里给她说话本,这才重新返回了室内休息。
袁云赶紧扶着二姐,然后让青儿照顾着大姐,四人一起返回了小屋,途中突然高兴起来,没想到这样就蒙混过关了,只要两位家姐再不追究他去青楼一事,那就算皇帝今天死了也不要紧,自己家的安稳最大,这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