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来自赫拉格星的人类吗？比我们更早的月球访客？”
安琪只有扬起头来才能看清这位“先驱”的全貌。
即使是采用坐姿，这件庞大的“宇航服”也有接近三米高，估测它的主人正常直立时身高应该会接近七米。
而且。
尽管历经了可能至少以十万年计数的悠久岁月洗礼，他们也依旧能够看出这件“宇航服”内的精巧结构，与普通的全覆式铠甲决然不同。
除了已经彻底朽坏的部分，整体看起来像是由黑色的胶质纤维自然生长而成，原料可能来自某种等级极高的魔化植物树脂。
虽然残余部分此时已经变成了坚硬的化石，却依稀能看到其中存在着十分简单的维生系统。
简单并不意味着不实用，同时还从侧面证明了这件“宇航服”主人实力的强大。
至少在艾文看来，使用这种跟罐头也差不多的简陋装备从赫拉格到月球，与肉身横渡虚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很快他就敏锐地从其中找到了支持自己推断的证据。
虽然“宇航服”中的躯体部分不翼而飞。
但是那棵从“宇航服”中生长出来的，不知名的树木中间，却正正镶嵌着一颗金色的颅骨化石。
不出所料，其中残留的力量属性确实偏向不受魔素影响的“心灵能力”，而且这还是一位跟艾文一样初步具备不朽的【神性生物】。
“安琪，测一下年代。”
“好的，老师。”
horo——
双目中灵光闪烁，安琪伸手向着那颗颅骨与那棵不知道生长了多久的大树虚虚一点。
【巫术·分子进化钟】
丽奥纳拉研究出来的独创巫术，就好像最初的【微观视觉】一样，已经在“生命树学派”中得到了普及。
“老师，是150万年！”
“唔，这样算的话应该是来自第二纪元伊厄科特尔文明末期。
女神所说已经学会躲到门后的那个文明，同时也是当初【纪元遗物】黑曜石石碑的制作者。”
从《卓尔金历》上他已经得知伊厄科特尔文明是‘饮食文明’，拥有极为发达的农业种植技术和各种神奇的作物。
这片即使没有阳光，依旧从宇航服中顽强生长出来，并且活了百万年的古怪树林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
略一思索，艾文就已经猜到。
这位来自第二纪元终末，宛若巨人般的“神性生物”。
应该是依仗自身超凡能力的特殊，没有去挤那个看似是主流的门后世界【莫比乌斯之环】，而是想要在位于太空的【卡特里奥之轮】身上做文章。
第二纪元时的外层空间可没有无穷无尽的【肃清者】，只要能平安跨越这38万公里的距离就是胜利。
然而，这位先驱者显然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甚至直接陨落在了这里。
也让同样在追逐【卡特里奥之轮】的一行人心头升起了一抹阴霾。
“对了，你们发现了没有？这里的魔素活跃度好高，比‘破碎星海’还要高得多。”
一边说着米兰竟然直接解除了身上的【毒液战甲】，显然是他的【窥探时间线】让他确认了这处空间的适宜性。
“嗯，确实，就算理论上物质世界魔素活跃度最高的‘黄金国度’都比不上这里。”
不过，现实状况是满月时赫拉格星上的灵性最活跃，朔月时灵性最迟钝。
月球就像是个灵性能量的中继器，拥有极高的魔素活跃度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艾文没有忘记灵性和超凡力量存在的另一个前提——智慧生物！
一个念头刚落。
嘤——！
吱吱吱...
门后忽然传来古怪的叫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行人对视一眼，以防御队形从那扇已经损坏的门扉中走了进去。
等看清门后有什么的瞬间，队伍中的一群女人已经连连发出惊叹：
“哇！好美！”
“外表那么丑的月亮内部竟然会这么漂亮？”
“......”
即使是艾文早就从地表上振波的变化猜测月球可能是“空心”的，也根本没有想到在地表之下竟然形成了这样一片壮观的生态系统。
“天穹”至少有数百米高，地面上有山川河流、森林绿地，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动物、昆虫。
虽然这里是地下世界，并没有恒星的能量可以供应整个生态圈，却拥有着充沛至极的灵性能量。
最显眼的是一条贯穿视野，宛若河流一样的绿色光带，那是几乎已经化作实质的魔素！
在这里生活的所有生物都拥有形形色色的发光器官，动物、植物、昆虫、蕈类...美轮美奂。
即使以他们的审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而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好像也吸引了许多本地居民的注意，蓝色的蜂鸟、彩色的蝴蝶、长着荧光鹿角的麋鹿....
各种奇形怪状却都称得美丽的生物，纷纷向着他们这个方向靠拢过来。
正在这时。
作为战士职业持剑走在队伍外围的利威娜，有些好奇地伸出手，就要捉住一只从她身畔飞过的美丽蝴蝶...
“不要碰它！”
奥丽维娅、艾文和米兰异口同声发出示警。
奥丽维娅的【真视魔眼】虽然没有直接攻击能力，却能穷究世界万物的本质：物质组成、转化规律、弱点破袭...
艾文的【洞知魔眼】则连接到了“世界根源”。
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见微知著、弱点洞悉、密码解读、捕获所有形式的信息（生物的信息素、次声波、警示色...）、发现事物的前后联系、发展趋势、遥视、探测等等。
米兰的【类法术·窥探时间线】更是不讲道理，能够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时间线。
这片表面上十分和谐美好的景象，已经被三人的天赋类法术一眼识破。
一切都不过是一层被刻意编织过的幻境！
嗡！
二话不说，一层金色的光波便从艾文的身体中扩散出去。
被金光覆盖的十公里范围之内，所有的景物都在瞬间改换了一副样貌。
嘤——！
怎么说呢？
猎奇！
眼前这些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家伙，在艾文曾经见过的所有古神和古神眷属中，猎奇程度也是首屈一指。
无论原本是什么动物，在金色灵光的照耀下都变成了同一个物种，只是大小有所不同。
头部像是水母顶着半透明的肥厚伞盖，充满了或绿色或蓝色如同核废料般的光质液体。
下面连缀着的身体部分，好像是破破烂烂的人类血管、内脏，又像是水母的触手或者爬行动物干瘪枯瘦的肢体。
看到此景。
缺乏冒险经验又位于队伍最外围的利威娜，几乎尖叫出声，就算是冒险经验丰富的安妮塔、奥丽维娅、安琪也个个脸色发青。
与此同时，意识到自身伪装失效的猎奇生物尖啸一声，齐齐向着这边扑了过来。
嘭！
一大蓬带刺的白玫瑰花丛瞬间在利威娜脚下绽放。
一脚用力踩下，白色的花瓣中有血色的液体飞溅而出，转瞬便将视野中所有白玫瑰都染成了血红色。
微微摇曳着，化作一道血色的河流向着那些生物席卷而去。
旋即炸开漫天粗如巨木铁色斑斑的玫瑰茎刺，以及其上盛放的千万朵脸盆大小艳丽如血的红玫瑰。
显然利威娜因为过于惊惧，在一瞬间就已经使出了全力。
【心相·玫瑰葬仪】
咻！咻！咻！咻！咻！....
随着扑上近前的猎奇生物被“封号骑士”的强大力量一一撕碎，艾文的【洞知魔眼】也完成了对它们的侦测。
魔素光河和植物倒是真的，但超高的富灵环境也造就了这群半血肉半能量，属于混沌属性的“噬能兽”。
【分子进化钟】测定来自第一纪元之前的它们，明显也经过了数轮纪元灾变的“自然选择”。
只是和适应能力不算太强，还有世界意志制约的人类不同，它们明显走上了另外一条进化道路。
已经全部失控畸变，身体中同时兼容了历代所有纪元的灵性规则，像是在核废料中生活的变异生物。
但是，它们虽然以这种混沌混乱的属性存活了下来，甚至一直从纪元之前存活到了现在的第五纪元。
却是牺牲了近乎全部的理智和自我意识，只剩下最低级的进食和繁衍本能。
忽然。
“小心，来了一个大家伙。”
哗啦啦...
伴随着粘稠的血流声。
极远的天空中，忽然绽开一轮血色的圆月。
随即伴随着整个世界发出的嘶鸣声，缓缓飘下一个让人难以形容的“噬能兽”上位个体。
血管和神经依附在血淋淋的巨型人类骨架上，脖颈上顶着一颗好像月球那样圆滚滚的灰白色肿瘤，就仿佛是人类的大脑无序增值畸变后的亵渎产物。
由内而外散发着污浊的血红色光芒。
“肿瘤”深深的沟壑中伸出六条粗壮的异化神经突触，尾端变成了蜥蜴一样的爪子，好像魔鬼的长发一样在空中飘荡。
而在心灵世界中，无数细碎的嗡鸣组成了一个尖细的单词：
“月神！”
“月神！”
狂乱血腥、混沌痴愚....种种让人不适的气息率先袭来。
“月球上真的有月神？”
但在艾文的常识中，这个名号对应的至少也该是羲和那样的，嫦娥那样的，像阿尔忒弥斯那样的...朦胧又美好的女神。
而这一位，却分明是个完全被兽性支配的畸形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