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是福不是祸

按照周市长的航班时刻,韩秦带着办公室主任秦向阳,提前半个小时赶到首都国际机场接机。驻京办有不成文的规定,市委常委以上级别官员进京,有驻京办主任亲自迎接,周文是东方市二号人物,更是需要重点照顾的对象。

周市长此次进京,停留的时间长,拜访的部门多,驻京办的工作量也相应的加大。夜长梦多,事多出错。韩秦预测,周文本来就对自己有成见,再加上杨峰的煽风点火,这次和周市长之间,很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副处级的驻京办主任,和副部级市长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即使有郑同心给自己撑腰,硬碰肯定不是上策,徒增东方官场笑料,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顺着出港的人流,韩秦远远地就看见了周文瘦高的身影。周文原本就比较清瘦,这次和郑同心的斗法,明显处于了下风。他的妻子孙艳现在还处于取保候审阶段,事业不顺,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憔悴,身形也变得微微有点佝偻。

杨峰紧跟在周文身后,也是瘦瘦高高,和他的领导很是协调。按照一般情况,领导不得志,秘书也没有好日子过,但杨峰却是一个特例,此时却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这源于他有一个当市委副书记的老爸。根据可靠消息,中组部和省委有意对东方市委进行大调整。

郑同心离开东方,这已经是早就公开的秘密。周文受夫人受贿之累,问鼎东方市也没有了希望。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周文不能晋升市委书记,继续当市长的面也不大。如果东方市一二号人物都离开,为了东方是的稳定发展,一向左右逢源的杨知宾就会被推到前台。杨副书记现在也正积极活动,极力谋求市长之位。

看见周文走了过来,韩秦上前热情地叫道:“周市长,你好,我是驻京办的韩秦,前来迎接周市长。”韩秦从来没有和周文有过工作上的接触,在很多场合也见过周文,但人家毕竟是东方市的主要领导,哪里会记得自己,特意做了介绍。

其实,周文早就发现了韩秦,两人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韩秦毕竟在东方市也属于新闻人物,周文对这个小伙子印象比较深。韩秦接替孙伟的位子之后,更是大大地刺激了一下周市长的神经,想记不住都难。

周文很平静地扫了韩秦一眼,淡淡地说道:“谢谢你,韩主任,辛苦了”韩秦谦逊地一笑,说道:“周市长一路劳顿,是真正辛苦。周市长,我们回驻京办吧。”

在韩秦和周文寒暄的时候,秦向阳也正和杨峰热情地攀谈起来。韩秦面带微笑,给杨峰打招呼道:“杨科长,一路辛苦了”

杨峰虽然看见韩秦就恨不得咬他一口,但杨峰从小就深受官场文化熏陶,最讲究隐忍,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对于自己的敌人,越要笑面以待。杨峰苍白的脸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意,说道:“韩主任辛苦,亲自来迎接,谢谢”

秦向阳和杨峰拉着行李箱前边带路,韩秦陪着周文走在后面。周文和韩秦打过招呼之后,一直面无表情,韩秦也懒得看他的冷脸。周文不言语,韩秦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地朝着停车场上的汽车走去。

晚宴就在东方大厦顶楼的贵宾餐厅举行。东方大厦是在孙伟主政驻京办的时候,东方市新购置的物业。孙伟虽然贪得无厌,大肆中饱私囊,却也很会做面子工程。整个大厦的装修都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但专供市领导下榻的房间,却是极尽奢华,各种设备和装修档次,都是完全按照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来进行。

领导们经常光顾的顶楼贵宾餐厅也是孙伟竭力打造的一个亮点。如果仅从这两个地方来看,东方大厦作为三星酒店,简直无可挑剔。

韩秦叫上驻京办副主任李鸣、办公室主任秦向阳,一起陪市长共进晚餐。秦向阳又推荐让财务科副科长胡雅丽过来作陪。胡雅丽虽然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而且这个女人酒量极佳,又放得开,是天生陪领导吃饭的人才。

作为主陪,韩秦端起酒杯,诚挚地说道:“周市长,我代表驻京办,首先给领导拜个晚年。预祝周市长此次进京能够旗开得胜,把北方航运中心项目争取到我们东方市。”

周文淡淡一笑,说道:“谢谢驻京办的同志们,我在这里借花献佛,也给同志们拜个晚年。既然韩主任说起了北方航运中心项目,我就给大家透露两句。这个项目投资巨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利益相关的地方政府都在争取。我们东方有优势,当然也有不足,我们只能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争取北方航运中心项目,是对地方政府公关能力的一个考验。在这个工作当中,你们驻京办担负着重要职责。当然了,韩主任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在这个工作中做出巨大成绩。”

听周文说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韩秦一时没有弄明白周市长是在夸奖自己还是讽刺,很可能是第二个意思。但现在是给市长接风,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别管他夸奖也好,打击也罢,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周文这次进京,主要就是配合常务副省长到相关部委进行游说,对北方航运中心项目进行前期运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为孙伟这个亲戚,周文等于栽了一个大跟头,周文对自己政治的前景已经不抱希望。

北方航运中心最终花落哪里,已经和他周文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周文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退路上,这次进京就是想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争取有一个体面结局。

能够坐到副部级市长这个位子上,周文也早已修炼的八面玲珑,对于这个敌对阵营的驻京办主任,虽然极其反感,但现在自己却对他无可奈何。

周文的妻子接受了孙伟三十几万的馈赠,这个性质怎么定论,是不是往周文身上引火,让不让中纪委介入,在很大程度上有郑同心说了算。郑同心现在就等于手中拿着一根绳子,随时可以套在周文的脖子上。

审时度势,周文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和郑同心继续争斗的资本,不能再刺激郑同心,只能把两人搭班子的局面勉强支撑下去。

对于韩秦,虽然明知道他是郑同心的心腹,只要他不拂逆自己,周文也不会主动去找茬。当然,周文也有他的底线,如果韩秦敢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不把他周文放在眼里,周市长自信敲打一下一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还毫不费劲。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个欢迎晚宴的气氛相当的微妙,周文和杨峰对于韩秦,都是心照不宣,话说三分,虚与委蛇。韩秦更是对言不由衷厌恶至极,只要周文不主动相问,韩秦在整个宴席上很少说话。

好在李鸣和秦向阳都是搞接待的老手,从中穿针引线,配合着胡雅丽讲着各种半荤半素的笑话,把场面也搞得很是热闹。

眼看着接待晚宴就要圆满结束的时候,后勤科长打过来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情向主任汇报。驻京办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主任在陪着周市长吃饭,后勤科长这个时候汇报工作,一定是十分紧要的事情。韩秦一皱眉头,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安排李鸣他们先陪着周市长,对周文说声失陪,韩秦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餐厅。后勤科长正焦急地等在餐厅门外,小脸都吓白了看见老大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韩秦不满的看了后勤科长一眼,大小也是驻外干部,应该见过一些场面,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大惊小怪。韩秦淡然问道:“怎么回事?不要慌,慢慢说。”

后勤科长稳了稳情绪,结结巴巴地说道:“韩主任,出大事了、、、有六位客人在我们东方大厦吃饭发生了食物中毒,情况非常危急,弄不好就要出人命,你快去看看吧。”

听后勤科长这么一说,韩秦也禁不住一愣。在首都地界,酒店里发生多人食物中毒,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东方大厦是东方市驻京办的三产,是集餐饮、住宿、娱乐于一体的综合大厦。当初设计的时候,是按照三星级标准。由于孙伟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最终没有通过评级。为了掌控资源,孙伟让东方大厦直接归驻京办经营,让他的亲信出面担任各级头头。

韩秦上任之后,感觉驻京办直接经营酒店隐含着极大的风险,就准备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把这一块业务从驻京办中剥离出去。因为时间仓促,这个设想还没有来得及实施,麻烦就来了

而且这个麻烦来的不早不晚,偏偏就在周文进京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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