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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之盟

沉默中,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天边,宁不寂起身在帐中点起蜡烛,出外交代全营守夜事宜。

待他回来,皇帝已做下决定。

“朕只能答应你,册封之后,你有随时面君的权力,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对廷议的结果有异议,可以直接来找朕商量,若是可以接受,朕会设法将廷议导正过来。”

少年皇帝倔强的挺直了脊背,凡事皆有底线,他不会再退任何一步了。

宁不寂亦深知这已是极大的让步,沈吟片刻,发现皇帝语中漏洞,笑道,“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不错。”皇帝依旧未觉这有什么问题。

“哪怕是陛下就寝之时?”这话其实已有调笑之意。

皇帝太年轻,完全没听出来,竟主动向陷阱踏出一步,“朕当扫榻以待。”

宁大将军忍笑:“君无戏言?”

皇帝开始警觉,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不错,君无戏言。”

“陛下可愿击掌为盟?”

“有何不可?”

两人同时伸出右手,清脆的一击掌。

中洲皇帝与反军首领的,由此而定。

盟约既定,宁不寂终于不再忍耐,大笑到弯下腰来,俯下身,在年轻的皇帝粉嫩微翘的唇上烙下一吻,对着疑惑的少年轻笑,“陛下,君无戏言啊!”

“啊?”刚才还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皇帝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吻陷入呆滞中。

宁不寂提醒道:“陛下应承了任何时候,扫榻以待。”

皇帝反应过来,雪白的脸涨得通红:“朕不是这个意思。”

宁大将军很正经的摇摇头:“方允下承诺,陛下顷刻间便要出尔反尔,这盟约,请恕在下没有信心,就此作罢吧!”

这几乎是在逼迫了,皇帝咬着唇,暗悔之前锋芒太露,言辞上占得上风,对自身的处境,其实一点帮助也没有,对方因他咄咄逼人而不悦,现下是铁了心要给他难堪。

帐中沈寂许久,一个焦虑,一个惬意。

眼看对面的少年秀丽的脸庞由于为难,渐渐抹上红晕,发际甚至因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薄汗,宁不寂不知为何,心头突生一股异样的情绪。

因着这份近似于怜惜的感情,他微微一笑,预备解释这只是一个玩笑。

就在他张口欲言之时,皇帝先他一步开口,“朕答应你。”

宁不寂愣住:“答应什么?”

皇帝误以为对方要继续跟他为难,不得不重复一遍,“朕答应你,任何时候,扫-塌-以-待!”恨得双眸几乎喷出火来,最后四字说得咬牙切齿。

宁不寂一点也不怀疑,就冲着这表情,少年皇帝未来若有机会,必定会要他好看。

只是很不幸的,他却因着皇帝这慑人的目光,产生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感。

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宁大将军,此生最缺的不是别的,就是一个好的对手,何况他早有了压制皇帝的念头,既然对方主动提供机会,怎可轻易错过?

“那么为示诚意,陛下提供点定金如何?”从来与正人君子相距甚远的赤焰军首领,非常明了得寸进尺之道,好整以暇的看着局促的少年。

皇帝若是稍有软弱,肯放下面子求饶,以宁不寂的为人,最多就是讥笑几句,不至于就会动手强迫。

偏偏少年皇帝年轻气盛,不肯食言,咬了咬牙,便开始宽衣解带。

粗陋的军帐里,有的不过是一张寻常的木板床,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深蓝绣花被褥,这不知盖了多少年的被褥上,此刻却安坐着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

少年身形颀长,近乎赤裸的斜倚在陈旧的木板床上,深秋寒意深浓,白皙的肌肤不知是由于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微微的颤抖着,深切的勾引出观望者心底的罪恶邪念。

宁不寂为求稳妥,连杀心都能起,局面既定,眼下少年身为盟约的祭品,是怜是虐,都由他作主,自然不会客气。

初见之时,他就觉得皇帝容颜秀美,只是立场迥异,即便欣赏,也只是深深的藏在心底,此时心底最隐讳的欲望突然在现实中得以实现,他反而觉得不太真实。

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白皙柔韧的肌肤时,手下触摸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不过片刻,寒风中的苍白便逐渐转为淫靡的绯色。

少年皇帝细微的呻吟从唇齿前泄漏出来,美好的身体在时而有力,时而轻柔的抚触中难耐的扭动,璀璨的星眸因欲望而蒙上了晶莹的水光,剔透的宛如上好的黑曜石,纯真而魅惑,又彷佛一潭深幽的清泉,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凝望之人奋不顾身跃入其中。

在最后一丝理智消散前,宁不寂心头闪过预感,“眼前这不甘而忍耐的目光,预示着未来我终将万劫不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