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锦作势挽起袖子欲上前,绿意早已奔至门外,临走还探头笑道:“看吧,看吧,绿意知道二少奶奶的心思,这是做给某个人看的吧?”说罢,便溜之大吉了。
杜若锦在后面暗骂了一句“坏绿意”,回过头来,看高墨言似笑非笑得望着自己,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说道:“绿意这么羞我,你也不出手管一管,难不成还指着她来做个通房丫头怜惜着呢?”
高墨言的脸色却忽然一沉,走近杜若锦,气势威严,低沉说道:“沉香,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话,那么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开我的玩笑,因为我承受不起。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别人却是连开玩笑的资格都没有的。”
杜若锦说不出个喜怒来,低着头嘟囔道:“先前还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哪里想到说起情话来一点也不糊涂。”
高墨言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若锦推开他的手,退了几步,避开他的气场,说道:“没什么,我说这天气不错,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墨言意味深长得一笑,伸手推开窗,杜若锦顿时无语,外面稀稀落落下着雨,哪里就是天气不错的样子。
杜若锦轻笑了几声,走近窗前,看见窗下有几棵美人蕉,雨打芭蕉声声悦耳。
高墨言走过来,在背后环住她的腰,说道:“或许,你是认为下雨天出去走走,也算是别有一番情趣?”
“你愿意陪我?”
“我们或许可以去妙真寺,还可以在哪里小住几日,我去给娘说,就说……”高墨言在杜若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杜若锦羞怒着回身捶打他,娇嗔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谁说我就要给去寺里求子了?”
高墨言朗笑大笑,眼睛里神采飞扬,那眉间一直隐着的暗郁,也似是不见,杜若锦站在窗前,有些痴痴地看着他,心里却越来越痛了。
高墨言让杜若锦等他,自己去了大夫人那里,没过一阵便回来了。
杜若锦诧异道,“这么快就说过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早脱身呢。”
“本来是不会那么轻易脱身的,可是,我说我是带着你去寺里求子,娘心里再有什么芥蒂,也是求之不得千肯万肯的。高家落到了这步田地,她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有人给高家延续香火。”
杜若锦长叹一声,说道,“文谦有了身孕,不也是不受待见吗?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了身孕,还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高墨言一怔,知道杜若锦所言也是事实,随即说道,“她自有她的命数,大哥去的早,我们总归尽力维护下就可以了。至于你,我誓言用生命来护你周全,不会让人便欺侮了你,你就安心吧。”
杜若锦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坚定而决然,一字一句的说道,“高墨言,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你的誓言,那么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或许是杜若锦的话太过于冷硬,高墨言的脸色有了些变化,轻叹一声,说道,“沉香,我该是了解你的,如果有一天你要放弃我,你一定是永远不肯再回头的,哪怕将我伤的体无完肤,你也不会为我皱一下眉头。”
高墨言说完,环住杜若锦的腰,轻笑道,“只不过,我是不会给你放弃我的机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高墨言随即挽着杜若锦的手,齐齐出门,绿意不放心,执意要跟着杜若锦,高墨言也无法,只得允了。
待到妙真山山脚下,却突然见一人飞马而来,仔细一看却是桑菱,杜若锦心里有些不自在,见桑菱眉眼淡淡的只顾盯着高墨言看更加吃味。
马车外,高墨言听见车厢里娇声笑语不断,嘴里勾起一抹笑意,整个人也似轻松了不少,手中马鞭一挥,将马车赶得极快,飞驰而去。
待到妙真山下,高墨言将马车留在山脚下一家小客栈里,吩咐小二好生照料着。杜若锦怕高墨言一路驾着马车辛苦,就建议在此歇上一歇,绿意正要让小二上些茶水,便听见有人笑道:“妙真寺里,清远主持总是会招待些好茶的,诸位在此喝这些饮马之茶,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杜若锦抬头看去,原来是桑菱,只见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朝高墨言瞟了一眼,说道:“两人不去寺里求子,怎么在这里干坐着?”
杜若锦面上一红,朝高墨言望了一眼,高墨言似是明白其意,回望了她一眼,意思是没透露给任何人。
桑菱冷哼一声,随即掩了过去,带了几分嘲讽,说道:“我去过高家,大夫人说,你们来妙真寺求子了,我今日原本也只是闲着无事,就来凑个热闹。”
杜若锦转过头去,看了高墨言一眼没有搭话,别人两口子上山求子,竟然还有人说要来凑个热闹?
高墨言不动声色得说道:“桑姑娘玩笑了,上山求子不过就是一个托词,我是想陪着沉香上寺里小住几日散散心。”
杜若锦听见高墨言的话,心里缓了一缓,转过头去看桑菱,只见她长舒一口气,似是隐忍着说道:“也罢,家里最近杂事多,耳根子不得清静,我也想寻处清幽之地躲上几日呢。不如,我与你们同行,也正好与沉香好好叙叙话。”
说罢,便跳下马来,将手中的缰绳扔给绿意,吩咐绿意交代给小二看管。绿意捏着缰绳,看了杜若锦一眼,说道:“二少奶奶……”
杜若锦看得出绿意的不情愿,碍于情面,杜若锦没有给桑菱难堪,对绿意和颜说道:“你去吧。”
桑菱看了高墨言一眼,拉着杜若锦,说道:“走吧,山上这会人正少……”
杜若锦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淡淡说道:“我要等绿意办完桑捕头交付的差事后,再一起上山,桑捕头如果等不及,可是先行一步。”
这下换做桑菱脸上有些难看了,看似是强忍心里的怒火,冷笑道:“沉香,自从你跟高纸渲一同坠了崖被救上来后,是越来越有趣了……”
杜若锦飞快得看了高墨言一眼,见他脸色无虞,只是长久得盯着前方,似是没有听见桑菱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桑捕头,难道你不觉得,你也是越来越有趣了吗?”
正在这时,绿意回来了,笑着对杜若锦说:“二少奶奶,绿意刚才听了个笑话,要不要说来给您听听,也算是解解闷。”
杜若锦自然点头说好,桑菱站在一边没有出声,似是也在听着绿意的下文。
“刚才,绿意将桑捕头的马儿牵过去,正巧咱们的马儿正在吃草,桑捕头的马儿就硬挤着过去吃草,那个店小二竟然说桑捕头的马儿这是鸠占鹊巢,你说可笑不可笑?”
绿意冲杜若锦俏皮得眨眨眼睛,杜若锦会意,知道绿意这是在说桑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忍俊不禁,剩下桑菱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高墨言轻咳几声,挽着杜若锦的手,口里客气得邀着桑菱同行,一起登山。
四人同至妙真寺,被小沙弥引至禅院,清远主持还在讲经,杜若锦为表郑重,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高墨言的掌心抽出来,嗔怒得瞪他一眼。高墨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握了握拳,似是在感受杜若锦留在手上的余温。
可是,桑菱并没有忽视两个人小小的举动,将手按在腰刀上,越发得用了力。绿意站在她的一侧,突然说道,“桑捕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身子不舒服?”
高墨言和杜若锦齐齐看过来,高墨言略带关心的询问了桑菱几句,倒是杜若锦看清绿意的神色,知道又是她拿话挤兑桑菱,所以并没有将桑菱的事放在心上。
待到清远主持讲完经,杜若锦一行人才走过去,高墨言简单说了下来由,清远主持欣然应允,给她们四人布置了禅房,吩咐小沙弥带他们去休息。
杜若锦和绿意一间房,高墨言的房间在左侧,桑菱的房间在右侧,可是桑菱却不回自己的禅房,非要挤在杜若锦、绿意的那间房,杜若锦倒是神情淡然,绿意却是满心的不高兴,将手里的茶盏弄的动静不小,不时拿眼斜睨桑菱一眼,桑菱不停得往门的方向看去,似是在盼着谁来一般,杜若锦看在眼里,心里却多了几分冷笑。
从晨起时,落雨缠绵,这会子雨虽停了,水雾却不曾散去。待到了午后,高墨言来找杜若锦,要一起去后山走走。
桑菱忙起身说道:“也好,也好,我们一起同去,路上更添些情致。”
绿意嗤之以鼻,笑道:“夫妻两个算是有情致,多了一个人就不知道有没有情致了,而且那个人还那么不识趣。”
绿意的话说得直白,桑菱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冷嘲热讽,于是脸色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
绿意却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到底是那个人真的不识趣,还是故意为之,恐怕不管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是旁观者,也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些话算是将桑菱的心事挑明了,桑菱窘迫不安,看了高墨言一眼,脸色刷地涨红了起来,抽出腰刀朝绿意斩去,喝道:“小贱婢,敢挖苦我?”
杜若锦大惊失色,眼看腰刀便要斩落在绿意脖颈间,身旁的高墨言一个移步,用手捏住刀柄,不过就是用指轻弹桑菱的手腕,腰刀应声落地。
杜若锦上前一步,将绿意护在身后,朝桑菱说道:“桑捕头,我的丫鬟不过就是玩笑了几句,不至于就要拿命来抵吧?”
桑菱气恼不已,瞪着杜若锦和绿意,又朝高墨言说道:“高墨言,我真是错看了你,难道你就任由一个丫鬟来羞辱我?”
高墨言微微蹙眉,捡起地上的腰刀,反手递给桑菱,说道:“桑姑娘严重了,绿意说话如有冒犯之处,沉香自会教训于她,至于桑姑娘要取绿意的性命,只怕有失风度了。”
桑菱又羞又怒,接过腰刀,狠狠跺脚便奔出门外了。
杜若锦松了口气,有些不悦得斥怒绿意,说道,“绿意: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话便没了分寸?这如果不是二少爷在这里护着,只怕你早已做了刀下冤魂了。”
绿意撅着嘴,不甘心得低声说道:“二少奶奶明知道她的心思,还这么容忍她,绿意就是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