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十三带她走的“安全出口”也算是安全,后半程基本是在各个排风管道之间钻来钻去,还有好几段直上直下的地方,简直要命。
他砸开通风口,非常淡定的跳了下去。宁月香往下看了看,好高,天啊,这有三米吧!
她觉得自己忽然患上了恐高的毛病,这直接跳下去真的不会摔断腿吗?!
“哟,没人,咱们还是挺幸运的,下来吧?”
她探头看,是个乱七八糟的房间,像看守员的休息室,梯子之类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的。
他察觉到她担心什么,笑着张开双臂:“呐,跳吧,我会接住你的。”
她倔强道:“走开,你别碰我,我自己能下去。”
他无奈摊手,乖乖的退后几步。
她双手抓着通风口的边缘,本来打算慢慢的伸直身子再松手,不过太紧张了,手指一滑,就这么掉了下去。
“哎哟!”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生疼,旁边那家伙竟然真的袖手旁观。
“哟,落地姿势很完美哦。”柏十三依旧笑着说,笑容更灿烂。
“混蛋,信不信我杀了你!”她的怒气值已经积攒到顶峰。
“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话说,出口就在前面了。”
出口的诱惑力太大,她的怒气值瞬间降了一格,兴奋的爬起来要出门。
“哟,不在那边。”
“欸?”
看守员休息室只有一扇门,他却走向另一侧,摸摸这里,敲敲那边,最后推开一个书架,露出架子后面的隐形门。
她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门?”
“猜的哦,你看这里距离正门那么远,却特地布置了一间休息室,很奇怪不是吗。所以我觉得这里一定有后门,原来真的有,咱们好幸运啊。”
这说法……太扯了!她今天智商不在线,但还是隐约察觉到柏十三有所图谋,至少这个后门他应该早就知道。
只是这么隐秘的逃生通道,应该只有狱警才知道吧?
“钥匙呢?”
“没有哦。”
“哈?”打不开门怎么出去,亏她还以为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撞撞应该能开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门太厚了!”
“也许钥匙就在这屋里,咱们找找。”他笑着提议。
这不确定的说法简直让人抓狂,屋里有几张写字台,还有一排员工储物柜,简陋的折叠床,扔的到处都是的包装纸和烟头,她看一眼就晕了,更别说找。
“你不是会撬锁吗?”她记得这家伙有一双巧手。
“喔对啊,我都忘了。”他笑着摸出一根铁丝,俯身贴近,在锁孔里戳了戳,用耳朵仔细倾听,不到十秒钟,锁开了。
这也太快了!“你逗我吗!”
“一时忘了而已。”
“撬锁撬得这么娴熟,你肯定是故意的!”刚刚还要她找钥匙,这不是耍人玩吗。
“也许我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呢。”他绅士的为她打开门,阳光照了进来。
她惊喜的奔向门外,没怎么把他那句话放在心上。外面居然还是白天啊,她觉得好漫长,其实才几个小时吗?
走出了建筑物不代表她的路痴症好了,这里她从没来过,正处于几栋楼的夹缝里,荒土地上有几根杂草已经是很奢侈的点缀。
她顺着面前的小路走,有些提心吊胆:“喂,然后该怎么走啊……诶,人呢!”
一个不注意,柏十三不见了!
她急忙寻路返回,不见他踪影,这家伙好像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见鬼!
各种程度被他耍了,着实让人气愤。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中了柏十三的圈套,杀人犯果然都阴险狡诈。
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好歹离开了迷宫式的监狱大楼,接下来只要顺着铁墙走,再怎么路痴也能找到出口,了不起绕一圈呗。
她握好了手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只有三发子弹,一定要谨慎使用。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遇到敌人了。
忽然一阵枪响吓她一跳,听声音并不远,她第一想法是掉头逃跑。但一想不对,双方起冲突的地点肯定是大门出口啊,她不就是要去出口吗。
她急忙朝枪声的方向跑,一拐弯却正好迎面遇到了一个正在逃窜的囚犯。对方也是一惊,两人几乎是同时站定,举枪,瞄准,射击!
一模一样的反应,她比对方慢了一点点,以至于开枪的时候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也不知道瞄了哪里,只想着自己要死了。
然而响起的枪声只有一个,越狱犯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她全身冷汗淋漓的站着。
发生了什么?对方,好像没子弹了?
她浑身发冷,无止尽的后怕要将她的感知湮没,一动也不能动。她体会过死亡到来前的空虚,这一瞬间她又切切实实重温了一遍。
不同的是,她这次没那么多想法也没那么多遗憾,唯一的后怕就是觉得自己输了,恨自己不能再快一点。
忽然左侧传来声响,她猛地转身,枪口径直指向前方,心里想着快快快,差一点就扣下了扳机。
“宁月香,放下你的枪。”
这是她听到的声音,只不过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慢了一点,她是在看清眼前人之后才听出这句话。
裴……少……?
眼前这个人长得好像裴少,映在她不停颤动的瞳孔深处,使得她没有立刻使用仅存的两颗子弹。
会有跟他长得这么像的人?欸,这个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被她用枪指着,裴铭瑾眼神幽沉的收起了自己的枪,向身后几名特种兵打了个手势,然后慢慢的向她靠近。
“你、你别过来!”她怕了,右脚往后滑,只觉得这个跟裴少长得很像的人很可怕,他们有武器,她会死的。
“宁月香,已经结束了。”他沉声放慢语速,“我们已经压制了暴动的犯人,事情结束了。放下枪,跟我回去。”
她惊恐的盯着他,大脑正在艰难的理解他说的话,可是又忽然想起昨夜的一幕幕。不止,跟他相处的很多片段都从脑海中闪过,闪的最多则是生日宴那天晚上,灾厄的一夜。
他就是裴铭瑾,那个暴力的、无情的男人。
坏人都该死,都该死,哈哈哈,只需要一发子弹,轻轻松松就能杀掉该死的人!
她沉浸在回忆与幻想中,脑中充斥着莫名的快意,好想把他杀了,瞄准他的脸,然后看他倒在血泊中,面目全非的模样,这张魅惑的脸再也不能勾引她了——
明明是这么想的。
可是,
手指却怎样也无法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