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缠着沙带的妇人,还在挂水,脸部淤青了不小,安心是学医的,一看也知是被人打的。当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出的手。她闭眼假寐,没睡着。
“伯母,您应该认识我吧,苏昀的死党,安心。”
苏青睁开眼晴,里面尽是血丝,她看着安心,未发一语,不咸不淡,似乎在等着安心发话。
“您还受着伤,我就长话短说吧。”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来放在桌子上:“这是苏昀求我办的,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苏青微侧头,看到了下面唐承悦三个字。他的笔迹比较狂,苏青还……记得。
厌恶的看了眼,并不太想接受。
“伯母不要这样,你怨恨的只是人而已,钱有什么过错呢。他赚的钱也是老百姓的,绝对干净。说句薄情的话,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只有口袋里的钱。您家庭并不怎么富裕,如今有伤在身,又有一个女儿马上要步入大学………你自己掂量吧,再见。”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得很认真:“忘了说,苏昀现在过得很好。她说,希望您好好过日子,彼此都不要在挂念。”
出去,轻声的关门。
却看到门对面的墙壁上靠着一个,飘逸的中长发,因为风吹着朝后飘,桃花眼绚烂迷人。
两秒,这姒双手抱胸,“跟踪我?”
“你不是说不知道苏昀去了哪里么?”
安心抬腿朝外走,“这和知不知道苏昀去了哪里有什么关系么?”
“字面上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我的感觉……”
安心悠地回头,脸上却反常的扬起了灿烂的笑:“看了今天的新闻吗?一男的得罪女朋友,然后女朋友迷晕了他,给他注射了水银。”
“……我得罪你了?”
“操!”安心骂一句,抬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脚背上,有没有得罪我,你不知道!!跟踪我,不信任我,这不是得罪吗!!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不知道!!呵,你是不是觉得你好兄弟的女人在你的医院里消失不见,等他回来,你不好交差,无法交代。我比你焦急不知道多少倍,我不怕像任何人交差,我怕她出事,我怕的仅只是她!”甩手就走,走了一步又蓦然停下:“不要再跟着我,真是烦透了。”
高希凡:“……”莫非她真的不知道?
赶紧跟上,拽着她的手臂,医院门口人很多,为了影响形象,打横把安心抱到了车上。
“高希凡,你干什么,放开!”
他压低脸,薄赤:“闭嘴!”
这招还是挺管用的,毕竟也是在公共场所,真的没有作声。
到车上,高希凡拽着她,狠狠的咬了下她的唇,生气:“你这女人,你这一身的臭毛病莫非是我惯出来的?你和她关系好,感情深厚。她失踪,任谁都会想到你是知情人。而且我跟踪你了吗?你开着车,是怎么一路从医院这么顺畅的开过来的!”
“我的臭毛病是天……”
“把嘴巴闭上!”高希凡一下子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脸上阴沉沉的:“还想以法炮制给我注射水银?认为这世上最靠得住的是金钱?我说你是不是欠收拾!”
安心也在气头上,她向来都是服软不服硬,一掌拍开他的手掌,“注射水银倒是不会,但是趁你喝醉赏你几脚也是可能的。还有难道你敢否认,这世上最可靠的不是金钱么!你想收拾我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要真是动起手来,我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
高希凡一股怒火窜上来,脸上薄凝泌寒,额头脉络突起,两个字吐出:“下车!”
安心微怔,这是第一次高希凡在她面前发了火。
推门下车,头也没回上了自己的车,启动,闪人。
高希凡看着她的车尾亮起的红灯,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可恶!沉了口气,又开车跟上,她那种技术,叫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恰好,电话打来,一看是秦子琛的。
他犹豫了一下,接。
“我在医院。”只有四个字,声音已经阴凉玄寒。
高希凡赶紧开车去医院,中途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联上夫人,跟着她,不要出事。”日后禁止她再独自开车。
……
爷爷入殡,解决完那边的事情,秦子琛就赶紧飞了回来,飞机上十个小时,就像是过了十年。他想见到她,一刻都等不了。从机场直奔医院,却被告知,人在昨晚上就已经消失。
到现在依旧杳无音讯。
那一瞬间,就像是一盆泌冷的水泼向了他,浑身冷透。
他拿着苏昀的病历单,一张张的浏览,看得越多,戾气越盛。原来受伤不轻,原来身上多处骨折及烧伤,原来眼晴到现在都看不清,到现在都不能说话。医生撩草的字体,就像一根根针毫无预兆的插进他的血脉里,撕心裂肺!
伤得这么重,照片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得那样温柔。
给他错觉。
打着病历的手不自觉的发颤着,瞳孔微缩,周身两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护士和苏昀的副主治医生排成排站在他的面前,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都下去工作。”副院长来了,他们得救了。
高希凡朝他走了几步,那病历卡猛地朝他砸来,他身形微侧,砸在了肩头。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伤得这么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失明又失声!”秦子琛眼晴里满是血丝,脸上的盛怒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让人忘而却步!
“你是神医么?”高希凡侧头狠笑着。
秦子琛拳头一握,大脑脱离了理智的掌控,一拳挥了出去!
他正处雷霆大怒之中,额角青筋暴起,目光卒上了一层毒,波涛翻涌,眼里似那一日看到的夕阳,腥红如血,透着杀人的猖狂!
高希凡衬着墙壁起来,吐了一口血,莫名的笑了,嘴角的血衬着他白皙的脸,这种反差很慎人:“你若是想找人出气,我站在这里让你打。她在我的医院里,不知所踪,我确实该打。可是子琛,这个结局是改变不了的,纵是你在,她只要想走,一走有办法。”
……
街头,狂风呼啸,从耳边擦过。
人生中好像没有一次这么暴怒过,想掀了这个城市,街两边的景色在眼角一晃而过,顶棚打开,风在肆虐!
街头,车水如龙,他如鱼穿梭。极致的速度让人看了远远的就让了路,这般不要命的疯跑,在市区,于是有人报了警。不到一会儿的时间,警车从两头包抄,要到围攻他的时候,奔驰没有一点停的意思。
警车为了安全着想,方向盘一打,让。
不过眨眼的速度,黑色的奔驰已经消失不见。
“操,那王八蛋是谁,不想活了!联系支队,再给我包抄,拦!”
“那个……那车好像是秦总的。”
“……那些个无法无天的人,他家是死了人还是被女人甩了,这么拼!”
“嘘,小点声……”
这个小警察还真是说对了,秦子琛的家里不仅死了人也被女人甩了。
……
东方帝景城。
车子停到固定停车库,旁边的蒙迪欧以及野马都停在了那儿,像是她还在。
秦子琛疯一样的跑上来楼,家里一切如旧,该在的都还在。就连她的换洗衣服都还在,什么都没丢,独独少了人。
蓦然他的心里又升起一种感觉,她是不是没有走,只是去了哪里没有回来。
可她一身的伤能去哪里?沙发上,白色的手机孤静静的躺在那儿,他拿起来,关机状态。打开,有好多个未接电话,最多的还是她。
他抓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低头,似世界都阴暗了下来。
余光瞥到了一样东西,一张纸,掉在了茶几的腿下。弯身捡起来,上面是她娟秀的字体。
先是粗粗略过一遍,呼吸急促,接着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良久良久。
秦子琛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手里的纸张紧紧捏在指间,很紧。屋里陷入了昏暗,他的脸色没入光线里,半明半暗。
时光的流逝,无论经久岁月,每每想起这个下午来,心脏依旧划过熟悉的疼痛感。
苏昀这个名字像是烙印一般,烙在了心头,让那颗心脏都残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