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长信却不肯:“我的确有办法,但是你好不容易要来的机会,难道就不自己想个办法吗?这样,我把我的办法写纸上,你看完这些消息之后,也把你的办法写出来,我们比比,如何?”
青鸾顿了一下:“好,这个主意好。”
说着她就坐下,开始翻看那本册子,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青鸾终于放下那本册子,提笔在纸上飞舞几行字,然后得意的拿到独孤长信面前。
独孤长信弯着唇角放下手中的书,把自己那张字条也递给青鸾,两人同时打开看。
青鸾的字条上写的是:柳家无道,为利而来,为利而散,使人离间。
独孤长信写的却是:柳家无道,民不知新政而聚,一纸足覆灭。
青鸾看了独孤长信的字条,不得不佩服道:“你比我更高一筹。柳州城内百姓几十万,要灭柳家几万起义军确实易如反掌。”
独孤长信把青鸾的字条合起来说道:“你的方法也是可行的,柳州各大家族的确都是为利而来,离间他们,破城不在话下,但本宫这次新政为的就是那些平头百姓,为何要让他们闲着呢?”
在支配人心方面,青鸾自问离独孤长信差一大截,所以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只是有一事不解:“你怎么就笃定,柳州的百姓不知道新政中的土地改革?”
独孤长信惬意的窝在厚厚的绒毛里,弯着唇角淡淡说道:“你以为这天下想反的就柳家一家?看着自己的土地这样被本宫拿走,他们谁不想反?但是其他地方的民意非常激烈,没人敢反。你看柳松润起反了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封城。而且柳州地界,车马不通有些时日了,本宫早就知道他那点手段,不过没抽出时间收拾他罢了。”
青鸾看独孤长信就这样平静的说着,仿佛整个天下都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人心诡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怕。”青鸾站在他身边低声说。她说的是实话。以前纵使沣王再狠毒,可是沣王有软肋,有缺陷,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可是眼前仙人一般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懈可击,唯一的病症,似乎也在他的掌控中。
听到青鸾这句话,独孤长信原本有些睡意的眸子倏地睁的清明,伸手一扯青鸾便被他压到身子下面,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透过青鸾的眼睛直刺到她的心底,声音也不再那么温和,低沉中带了几分阴冷:“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怕,我没有软肋,我可以不在乎任何的生死。
今天我带你去的朱狱,那不仅是独孤氏的阴暗,也是我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最心底,就是那样的,不然我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我比慕容珏宸、慕容沣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怕不怕?”
青鸾本能的反应是避开这样锐利的眼神,但她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我从没以为你是善男信女,既然我成了你的弱点,那我还怕什么呢?”
独孤长信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腰,用力说道:“可是我怕!”
青鸾眉头微皱。
他生硬的继续说:“我怕有一天,我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你会弃我而去!”
青鸾抚过他此时太过坚硬的轮廓,柔声说:“不会的……”
随着青鸾说出这三个字,他突地捉住她的手腕,尊贵的头颅慢慢低到她的耳边,无比严肃的要求:“我要你记住今天的话,今生今世。”
说完他就狠狠的咬住她的唇,第一次这么用力的想要把身下的女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而此时的青鸾,并不知道,早在五个月前,她被迫跟着慕容珏宸逃亡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就已布好了两年后的局。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青鸾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翻了身滚进独孤长信的怀里,嘟囔道:“长信,我好累,不想去上朝了。”
独孤长信睁开眼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想去就不去了吧,本宫就替你把话说了就是。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在文官心目中的形象都是妖女一般,索性就不用费劲维持了。”
青鸾弯了弯唇角,又躲进被窝:“那你走吧,我还想睡一会。”
难得见她懒猫一般,他宠溺一笑便下了床,穿好衣服还不忘嘱咐道:“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而此时的公爵府,一大早的,卓公公竟亲自来传旨,阖府上下都在门前跪着接旨,只是这圣旨念完了,紫凝却跪在地上迟迟不肯接旨。
王云和裕泰国公都不断的给她使眼色,王云甚至还动手戳她,但紫凝都无动于衷,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己怎么突然就多了个皇帝爹?而她还去替这个皇帝爹管家?昨天不是说好的太医院总领吗?她这无品无级的怎么去统御后宫?听说与惠安帝有过一夜情的妃嫔不在少数啊……早知道昨天就别装的那么稳沉了,平时活泼撒欢的样子不是挺好吗?这个身份是不是太尴尬了?以后独孤长信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太子哥了?以后的以后还要管青鸾姐姐叫嫂子?
紫凝一个人跪在地上思绪乱飞风中凌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卓公公弯腰把圣旨放在紫凝的眼前,尖声问道:“紫凝姑娘蒙受皇恩,难道是高兴过头了?”(其实卓公公想的是:为什么我这么好的主意,好像连当事人都不喜欢?)
紫凝这才回过神来接住圣旨还没谢恩,就站起身来,慌慌张张说:“公公说得对,我是高兴过头了,呵……呵呵……”她是想笑来着,可是嘴角抽搐了半天也没笑起来,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卓公公看那样子,咽了口唾沫,尴尬的背过身说道:“那咱家就先走了,不耽误裕泰国公去上朝了。”说完他就走了,生怕有人留他似的。
裕泰国公看着卓公公走远,疑惑说道:“认识卓公公几十年,还从没见他这般匆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