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和村长一起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几个要上山去翻地的村民。
为首的一个人问杨梅可发现了什么异样,杨梅笑了笑说:“地下水肯定跟清河水不同,水质水源都有差异,这不算什么。”
大家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儿,打了声招呼后,就扛着农具往山上去了。
杨梅对村长说:“村长,山上那一茬,咱暂时就先瞒着大家伙吧。
开荒种植的事情,我们继续推进,其他的,先走一步看一步。”
村长现在也想明白了,知道了这温泉脉开出来了,对善水村来说,也未见就是好事。
他背着手点头应道:“伯旺娘,你放心吧,你的顾虑,我都清楚。”
杨梅含笑点了点头,拜托村长再帮自己筛选几个妇人来帮忙做酱料,便回家去了。
村长一口应下,回到家里喝了一碗水,便问自个儿媳妇要不要去帮着杨梅做酱料。
杨氏一直以来都自忖是村长的媳妇,比村里的所有妇人都要高一等。
所以,之前杨梅找做豆腐的女工,招做香皂的女工,她都没有想过要报名。
虽然一个月能有三百文钱的收入,多少也是一笔进项,可杨氏就是觉得拉不下面子。
这会儿自家男人问话了,杨氏抿着唇没吭声。
“你是不是觉得去伯旺娘手下做事,抹不开面子?”村长了解自己媳妇,问题简直是一针见血。
杨氏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嘴硬道:“咱这一大家子的,家里家外不得我抄持着呀?
庆坤媳妇她马上就要生第二胎了,后院的猪和鸡,家里的三餐,能全让她一个大肚婆忙里忙外的全包了不成?
还有咱乖孙,日常不是我在带着?
你当我是家里吃闲饭的,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成?”
村长:“......”得,他就说了一句,媳妇就有五六七八句在后头等着自己。
虽然知道这些也算是理由,但最关键的还是自个儿媳妇端架子又好面的原因。
村长跟杨氏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了,自是了解身边人的脾性,也没有拆穿她。
他笑了笑,对她说了声‘辛苦了’,这才继续道:“伯旺娘马上要做酱料和调味料,现在只是前期,人不会要太多。
但现在能被她带着做的话,有机会学到整个制作流程。
后面作坊开起来了,便会像香皂作坊那样,以流水线的模式,分工做不同的工序。”
杨氏听丈夫这么说,又有点心动了。
“她那些方子不是说要保密的么?
现在跟着她学的女工,她就不怕被人学会了,泄露出去啊?”杨氏疑惑的问了一句。
村长摇头说道:“招上来的女工,全部都要签保密契书的。
再说,酱料和调味料,伯旺娘也说了到时候还是以集资的形式来做。
关系到大家的利益,彼此之间都互相监督着,防范着,这倒是能省了许多的麻烦。”
杨氏忍不住嘀咕一声:“杨梅倒是个有手段的。”
村长嗔了一句:“这是做生意的头脑。
要说手段,那多了去了,好坏相差老远了。
有的人是会使手段,可出的净都是些昏招。
伯旺娘就不一样了,她这是高招。
不仅自己把生意做起来了,还不忘带动整个善水村一起发财,这份胸襟气度,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杨氏听丈夫三言两语又夸上了杨梅,心里一阵泛酸,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招做酱料的女工非得在咱善水村里招么?
我妹子她是个勤快人,老实憨厚,这你也是知根知底的。
若是能在外村招,让她来做,你觉得合不合适?”杨氏问道。
村长说:“这是咱善水村的作坊,自然是要优先招本村人。
你那妹子人是勤恳老实,可吃住要安排在哪里?”
杨氏一想也是。
她妹子前年的时候,丈夫一场风寒撒手走了,留下她和三个孩子。
因为三个都是女儿,没有儿子,本家人欺负他们母女仨,险些被族里合谋夺走了房和地。
当时还是杨氏求了村长去帮自家妹子出头,这才保住了房子和两亩地。
村长这会儿依稀记得小杨氏那三个闺女,好像都挺大的了。
若是没定亲没出嫁,倒是可以让她们来试试。
届时帮着在善水村相看一门亲事,嫁到村子来,成了自己人,也不怕她们学了手艺泄露出去。
村长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杨氏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自从他们村子开始卖豆腐卖香皂后,村子里的姑娘和小伙子,亲事可比从前好说多了。
以前村子里有人家要准备给儿子说亲娶媳妇,女方家还嫌弃他们穷,吃不饱饭,彩礼少什么的。
现在,一个个都恨不得把闺女嫁到善水村来享福哩!
杨氏没把话说死,只说她得空让人给自家妹子送个信问问看。
村长唔了声,算是应下了。
他刚刚也是话赶话,没太放在心上。
无独有偶,陈荷花正好也询问了杨梅同一个问题。
只不过她这话是替自己大姐问的。
几个姐妹之中,就大姐跟她的关系是最好的。
上回锦宝坐满月,陈老婆子以及其他几个姐妹全都是空着手来吃席,只有陈大姐和陈大姐夫送了锦宝一块红色的棉布当贺礼。
陈荷花是在陈老婆子他们走后才发现的,当时她拿着那块红色的棉布,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她大姐也不容易的。
打小在家里就被老娘奴役,干的活最多,吃的却是最少的,堪比老黄牛。
嫁人后,陈老婆子也是时不时就要上门去打秋风。
陈大姐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要不是陈大姐夫还是个好的,知道心疼她,陈大姐的日子都不知道得过成啥样子。
可算这样困窘了,她还是瞒着所有人给锦宝送了压箱底的布料。
陈荷花一直想着,自己若是好了,就拉拔大姐一把。
这念头在心底也藏了好久了,直到刚刚她听婆婆说,交代了村长招人来做酱料,她才鼓起勇气跟婆婆提了这话。
把请求说出来后,陈荷花内心紧张又忐忑,生怕被婆婆训斥胳膊肘往外拐,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