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野心的漂亮‘女’人,的确对梁山有吸引力,搁在从前,最喜爱情冒险的他又有什么不敢呢?然而,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戏‘弄’我!”江上燕脸颊现出一抹惊人的‘艳’红,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后果的,无论我死不死你的梁家庄会不断死人,你认识的,你熟悉的,你所爱的,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梁山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
“就因为你的野心,早晚会把梁家庄也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你对我没信心?”江上燕忽然展颜一笑。
话说到此时,已经是图穷匕见了,梁山知道,即便眼下杀了这‘女’人,她父亲以及‘洞’庭系,还有蓝眉军都会不断向梁家庄发起进攻,特别是自己与祝轻云离开梁家庄后更是没办法招架。这是梁山的死‘穴’。梁家庄是梁山到这个世界努力经营的一方净土,从梁家坞的含愤出走开始,鬼域辛苦建设,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凝聚了梁家庄人的汗水与心血,特别是这么多年来四娘顶着个大肚子辛苦‘操’劳,就这样舍弃,怎么可能?
“我可以让整个新野都让你们梁家庄控制。”江上燕适时抛出‘诱’饵。
梁山心中一动。他真心动了,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整个新野都在自己的掌控,所有的力量凝聚起来,也许就能割据一方,到时候荆襄方面也不用太过惧怕各方,自保有余。
江上燕嘴角悄然翘起,她知道梁山动心了。新野自治,这可比说让他们的孩子当下一任皇帝要实在多了。
再厉害的人,再高明的修士,只要听自己说三句话,之后的结局就逃脱不了为自己所用。
荆襄富甲一方,百年来没有大的战事,即便是前几年西秦对荆襄的进攻也完全没有伤到荆襄元气。而天下各地,战争犹如拉锯,狼烟滚滚,眼下刘宋正与北魏在黄河南北展开大决斗。江上燕分析,最终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这样一来,刘宋与北魏就成了两头病虎,而这正是自己的机会。
梁山具有一种化腐朽而神奇的力量,江上燕希望这股力量能遍及荆襄两地,如此国力定倍增,天下风云‘激’‘荡’之时,必有可趁势之时。
江上燕筑基初阶,有着一百岁到两百岁的寿限,这是其他国主难以比拟的。
“其实,你不必如此。”梁山叹息道,“一个‘女’人要珍视自己,要把最珍贵的留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只要我为天下之尊,还会缺男人吗?”江上燕不再掩饰,赤‘裸’‘裸’地说道。
标准的武则天口气啊,梁山唯有苦笑,跟这‘女’人谈爱情,简直就是玩笑。
“我们不如换一个条件?”梁山笑了笑。
虽然一直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但事情的确也比自己之前想的要乐观许多。
关键就是刘子鸣不是她的亲子,在这个基础上谈条件,双方就有可信赖的基础。如果刘子鸣是其亲子,梁山万万不敢跟这‘女’人谈合作的。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三‘阴’绝脉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治的。”梁山淡然说道
这就是梁山的杀手锏,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杀手锏。
梁山自然也想过,万一江上燕还有江世雄没有办法一网打尽的话,那么坐下来谈条件就免不了的。
“什么?”一直淡定的江上燕再没办法淡定,不能修行一直是她心中之疼,而当在一个方向彻底绝望时,她那滔天的野心自然就对准世俗界。
“三‘阴’绝脉并非绝症,只是‘药’难寻,我知道有一味‘药’,纯阳真人的血。”
江上燕面‘色’顿时变了。
三‘阴’绝脉要专‘门’炼制一种绝‘阴’丹,丹方并不算珍贵,只是丹方上的诸‘药’难寻,其中最没有办法的就是这纯阳真人的血。
纯阳真人本就罕见,纯阳真人若大限到时,必找天上地下无人知的所在作为自己的坟冢。
这个时候又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可能纯阳真人会在最后时刻留下他的血。
江上燕自小三绝‘阴’脉不能修行,她的父亲江世雄想尽了办法也不可得。
纯阳真人的境界太高,不是金丹期可以企及的,只有可能在教派福地一些遗址才可能有,而对于福地,江世雄这类的散修根本不能进去,即便进去获得的机会也少之又少,经过这么多年,父‘女’俩早早断绝了心思。
“你怎么可能会有纯阳真人的血?”江上燕立刻反驳道
“只要你立下大誓,纯阳真人的血包在我身上。”
江上燕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根本没有这样的运气。”
梁山笑了笑,道:“我若没有运气,你会想到以身相‘诱’?”
江上燕双颊微红,‘胸’脯起伏,心下暗恼。
“十八修真堂华阳宫上‘欲’制我的罪,我于一石猴身上轻松收获三十匕枚晶石,这你可知道?”江上燕点了点头。“之后,我领任务前往妖蛮山探兽‘潮’缘由,孤身一人,没有人认为我能做到,但是我做到了,非但如此,九尾岭新进元婴九姐的妹妹下嫁给我,这个你也知道吧?”江上燕又点点头。梁山面容一整,忽然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信心,道:“我梁山伯一向与世无争,但一旦认准了要得到的,没有能逃脱的。”说着,梁山紧盯着江上燕。
江上燕心跳忽然加速,从未有男人这般三番两次用这么锐利的目光望着自己。
“我只要说想得到纯阳真人留下的血,我就相信,一定能得到,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
江上燕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就在瞬间,面对世俗皇权的极度渴望、野心居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江上燕顿时心中微凛,暗呼厉害,这绝对是釜底‘抽’薪。
自己若能走上修行之路,那么对皇权还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吗?
之前所有的急需,所有的准备,所有的人员听从自己的调遣,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荆襄两地,两湖,江南烟雨之地、中原,北地草原荒漠,一切都一切都即将展开,这个时候,梁山却告诉她,他有办法‘弄’来纯阳真人的血,你可以修行,可以跟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相伴更多的时日,江上燕不得不承认,即便明明知道是对方耍心眼,但还是忍不住要听,要想。
江上燕重新打量梁山,这样一个男人,在自己见过的男人中不是最帅的,不是最有风度的,更远远谈不上杰出,但是却有属于他的独特气质。
从刚刚开始见面时候,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入彀不入彀都不是他能做主的。每个人都有底线,都有他拼命要维护的,只要拿住这个最后他没有不听从的。
荆襄两地不乏对巴东王的忠贞之士,却被自己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攻破。她深知,那些坚硬如石,牢不可破的,换一个角度,或许就如那蛋壳一般脆弱。
‘洞’悉人‘性’的江上燕从来没有失算过,但是这一次,她居然被反将一军了。
很显然,梁山也调查过她,而且很深入,他早有准备。
换作是任何其他的人,在江上燕面前说他能‘弄’来纯阳真人的血,江上燕会不屑一顾,但是梁山说了,江上燕心头居然有些雀跃,甚至还有一定的相信。这个人的存在,在这个时代,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所以,我们大可不必结成那么紧密的关系。”梁山笑了笑,吃瘪这么久,终于拿回主动,心头顿时畅快无比,“要知道,即便是夫妻,也有可能昨夜缠绵,天亮拔剑。”
“你说的没错。”江上燕笑了笑。
雨在这个时候,就像一曲结束,乐队指挥最后抬手在空中一收,居然停了。
一场‘春’雨过后,农户们已开始下田‘插’秧,新野县的十二连坞持续了半个月的紧张气氛终有所缓解。
各类小道消息依然满天飞,特别是夜幕降临时分,各村坞水口旁大树下少不了讨论梁家庄最新有什么举动,新野县方面有什么异常之类……
夜幕,马家堡的寻芳楼红灯照样高挂,不时传来男人‘女’人们的笑声,楼上有古琴奏响,弹奏的正是梁山留下的那曲《梁祝》,只是曲调大概一致,跟完整版的《梁祝》还是有许多差异。没有了‘花’媚娘的寻芳楼掉了好几个档次,但毕竟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高级娱乐场所,人们不到这掏钱消费又到什么地方去呢?庆余楼依然高大森严,淹没着层层夜‘色’中。马家堡的族长已经换人,新任族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考虑着马家堡人员的重新安排,譬如到县衙的官吏,马家商队在新野以及南阳的负责人,这些都是马明远的心腹,都要更换,新一轮的权力清洗开始了……
而马家堡最外围新修的一幢土楼内,现如今是马明远一大家的住所。
一幢土楼,从开工到完全修建至少要三年,但这幢土楼只用了一年,是以用料各方面前‘精’简了。
昔日青狼军破马家堡,外围的土楼损失殆尽,为了防御,外围的土楼一年就修好,着重防御,其内生活居住的设施简陋。
还是马明远这位族长主持修建的,不想如今自己居住其内,也算是一种自作自受。
“老爷,庆余楼那边欺人太甚!”马明远的一位太太正哭哭啼啼地告状。
白日里各房太太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位太太平时就高调,得罪人,老爷退位之后,形势自然不比从前,听了不少冷言论语。
“滚!哭丧啊!”马明远吼道。
‘女’人吓得脸‘色’发自,掩着面一路哭了出去。
马明远面‘色’微微发自,道:“来人啊!来人啊!”
喊了半晌,一个奴仆跑了进来,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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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还没来消息?”
“没有。”
“滚!”马明远低声喝道。
奴仆立刻屁滚‘尿’流。
马明远端坐太师椅,窗外明月,冷光倾泻。
马明远却不复方才恼怒模样,面现微笑。
一群蠢货!
爬得越高跌得越厉害!
梁家庄怎么能跟巴东王那边对抗?
一旦荆州方面动雷霆手段,灭了梁家庄,就是他马明远秋后算账的时候。
刘子鸣死在梁山手里,秦狼现在就在梁家庄,荆州方面怎么会放过梁家庄?
第二天,马明远神清气爽地出了家‘门’,叫上马车,然后到河边钓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些占了庆余楼的家伙,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局面用不了多久,大军开进,他们就该害怕。注意到柳树后有人,马明远心里越发笃定,那帮人其实也想到。
打发‘女’人们羞辱自家房里的,不过是看自己反应。
他们当然也知道梁家庄得罪了荆州,但是眼下梁家庄势大。梁山亲提一千骑兵过来,过去的蓝眉军居然也降了他,这点的确让人意外。现在的梁家庄,怕是有三千‘精’骑,五千步兵,加上墨家武家的武器支持,要打下梁家庄,需要两到三万多‘精’兵。
如果陈家坞,祝家坞以及其他的村坞再相助的话,还能有三千‘精’锐,那就更难打。
站在荆州方面的立场,剿灭其实不如抚恩。
那帮子人就是看到这里,梁山又‘逼’在眼前,让自己下台也不是他们的过错,能得家主的位置,遂了多年的愿望,蠢蠢‘欲’动,什么都难压制。
野心就如同野草,再大的石头压也不住。
可惜,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他们不知道现在荆州真正的掌权者是谁。王妃江上燕是何等样人物?!马明远曾有幸见过一面,当然是人群中远远一瞥,就那么一眼,马明远就心中赞叹,人中龙凤,诚不欺也。江上燕若为男人,必为搅动天下的一代枭雄。
正因为有此认识,马明远才知道王妃江上燕绝不会放过梁家庄。
江上燕事实上掌握了荆襄两郡,但还缺一个竖威的大好时机,而梁家庄是送上‘门’的。马明远经常站在他人立场仔细推想,这么一堆,之后会发生什么心里大致有数了。
马明远居新野县令,马家家主高位这么多年,这点还是能看透的。
即便那个祝娘娘又如何,大军一动,她也只能望风而逃
“老爷!老爷!”奴仆高声呼道。
“‘混’账!”马明远喝道。
奴仆立刻噤声。
过了一会,马明远鱼竿一抖,一条‘肥’‘肥’的鲤鱼钓起。
“老爷好手段。”奴仆立刻笑得一朵‘花’一般赞道。
把鲤鱼放入浸在水草里鱼篓,马明远也没回身,道:“怎么呢?”
“庆余楼那边请老爷过去哩。”
马明远轻轻“哦”了一声,手头麻利地换着鱼饵,一甩,一道银线滑过。
“老爷,听说是蓝眉军来人,现在在二十里之外。”
马明远不再作声,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马家堡谁是老大,也许过不了半天就见分晓。那些反骨仔们,等着吧,吃了自己的要加倍吐出来。奴仆眉开眼笑,低头而退。奴仆来到两头高头大马之前,趾高气扬地对来者挥着手说着些什么。很快,两人神情无奈地打马离去。过了没多久,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倚着柳树打盹的奴仆打了个‘激’灵,就看到新任家主带队打马而来。奴仆再不敢拿架,赶紧迎上前。新任家主挥了一下鞭子,过了没多久,马明远就听到有人高声呼道:“事关马家堡生死存亡,还请大兄捐弃前嫌,共谋马家堡未来!”
声音清越,犹若金石,马明远脸‘露’轻蔑之‘色’,隐忍多年的家伙,倒是没看出你这么有能耐。
连喊了三声,马明远才转身,高人风范尽显。
从前的阿谀话语,犹如‘春’风拂面,奴仆见到老爷再次被人簇拥,心道终于等到这一天。
等着吧,昨天辱骂自己的那厮,以后有的是时间折磨他、蹂躏他……
重新回到庆余楼大‘门’,马明远拱手道:“各位兄弟,我能进去吗?”
“当然当然。”
“本就是靠大兄主持。”
马明远昂首阔步进去。
“蓝眉军到了!”有人来报,马明远和与新任家主携马家堡诸长老出庄迎候。
高大的土楼,旌旗飘摆,马明远‘挺’身直立。自从新野县令卸职之后的郁郁之气,今日将洗‘荡’一清了吧。
来了!来了!
大地一阵闷雷一般的微震,不多时,地面上就出现一支骑兵。
黑点如麻,转瞬间各人就感觉地面上刮起风,骑兵猛然加速,蹄声如滚雷,一股充斥天地之间的杀气让诸位发丝、飘带无风而动。
有的长老面‘色’有些发自,长老身后的奴仆们更是开始发抖,无胆鼠辈!马明远心道。
就像是一阵旋风,看时远,转瞬间蓝眉军就到了眼前。马明远心中一动,居然是蓝眉军大统领江华,赶紧撩衣服跪倒在地。
马明远有幸见过一次这位蓝眉军大统领,是蓝眉军真正的灵魂人物,他来了,梁家庄再无幸理。他这一跪,其他人都跪倒在地。
“马家堡里长及乡老,迎候上差!”新任家主朗声道。
“马家堡接旨!”
众人匍匐在地。
“今查马家堡之马明远,行为不端,欺上瞒下,对世子之死负有不可推卸之职,不想不思悔改,竞诬告良民,导致上失查,梁家庄无端牵连……”
马明远本是嘴角含笑,等着抬头起身,满脸笑容接上旨,不想一听竟是这样的话,脸上顿‘露’出不可思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