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当了两年新兵训练的将军后,我成为前线的大将,参与战事,统兵三万!

一日回营经过校场看到有人在切磋武艺,我忍不住要试身手,于是邀了自己帐下的中前锋刘云东,两人在场内你来我往,周围诸将看的热闹,不禁然打起节拍。

校场上,刘云东飞身跃起,一闪而过,我有些恍了神,好像听到王洋正在背后打着节拍,眼见那掌迎头劈来,我却不愿躲,“将军!”众将齐喊。

身形一闪,条件反射的反应救了自己,不过把周围诸将都吓出一身了汗。“将军!你怎的了?”安敬奥问。我摇头道:“今日累了,就此散了吧!”

听说印天安自行申请领了五千精兵,像猫头鹰,像猎豹一样,几次突袭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我很安慰,毕竟是自己亲自带出的兵!

现在每日睡觉都会在梦里听到战场厮杀声,让我常常半夜醒来去拔剑。突然想到中学时学的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词中的句子中学读的时候觉得分外豪气万丈,如今却觉得苦涩,因为在战场上,连梦都紧张!

吃饭时,我有感而发的问站在一边伺候我吃饭的老伯:“老人家,军中效力几载?”

老伯似乎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连忙跪下,这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扶他起来道:“本将不过一人吃饭太过冷清,随意问问,不想吓到你。”

老伯拱手道:“将军,小人惶恐!小人随军已有三十年!”

什么?三十年?也对!我都从军十一年了。

我对他说:“入秋,本将不偏不倚十一载,不知家中二老身体可好?”

我这句话是自言自语,没想到面前的老伯却抹起眼泪,他说:“小人随军时,我那爹娘身体康健,还有小人幼子...”他停住没说,我却突然心酸想到了很多。

我说:“下去吧!”老伯默默退出营帐,我想起了前日看的古文: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望,泪下沾我衣。

饭吃了一半我就没了兴致,正巧有人禀告,王洋要商议战事,遣人前来请我过去!我毫不犹豫落了筷子,自从露儿死后我又开始挑食,而且比之前还要严重!现在即使有人做出露儿做的样式我也不吃,因为会一边吃一边流泪。所以之前养回来的肉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走进大帐,王洋在主位,身边依次是云将军,须副将,还有几位新晋将军,各守备大将,当然印天安也在其中,整个营帐挤了二十多人。宽大的木桌上摊着昏黄的牛皮纸绘的图。

王洋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了头,眼中的悲哀让我心惊!而天安却不曾看过我一眼!坐下后,王洋起了个开场白,接下来就是大讨论。

王洋有个大计划,他划分了几个任务,然后分别要各将配合执行,这次讨论一是完善计划,二是将大计划更细节化。我不得不承认打仗王洋是奇才,我的那些小计谋,小聪明顶多就是个锦上添花。王洋给我的任务是诱饵,领五千兵马,深入敌军内部,搅乱他们的计划,打击他们的士气,重要的是里应外合!

转眼间秋天到了,到处一片萧索,手上的兵马骤减至1000人,敌方在大计划面前也损失惨重,我已经厌倦了杀戮。

本来嘛!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对死亡是没什么概念的,突然穿越到古代,身为女子却要远赴沙场,身上受伤被治好,治好又受伤,本来光洁的皮肤疤痕十几处。你说好好地女子在家绣花不得了?有时候受伤疼的我猛抽凉气时,我也会抱怨,我怎么就没那份幸运呢(作者【低头认错状】: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人家穿越都是公主、小姐、妃子,尔虞我诈也好,勾心斗角也好,争宠也好,起码还有个男人愿意为你生死,有时还不止一个(请参照庞大的穿越小说和穿越电视剧),两相对比我的境遇就悲惨多了! 秋日的燥热未退,我和青蒙一样垂着脑袋,周围的士兵也和我一样身心俱疲,我扯下马鞍上的水壶浇在头上,真是清凉,周围的将士们也都浇了水,大家大喝一声,瞬间斗志昂扬!

走进一个陌生的山谷,周围一片黄色,连山上的土也是黄的,一块峭壁上大书两个字:沙城,真是贴切!周围除了随风飞动的沙土,看不见半点生气。

突然周围一阵嘈杂声,安校尉焦急地说:“将军你听!”

“嗡!——”是号角声,士兵们立刻慌乱的围成一团,方圆百米内,黑压压的人群挤上来!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将我围在中央,用他们的身体,一人还大喊:“保护将军!”

紧接着黑箭飞来,我被围在中心,只看得到包围圈越来越薄,胡人似乎并不急着围上来,只用箭射。外围一层层的血肉之躯,像骨牌一样倒下,我的心被这种壮烈的感觉冲击着,这些士兵如果知道他们用生命保护的是一个女人会怎样?还会如此甘心赴死吗?而我也在这时候明白,这些慷慨赴死的士兵不是为一个女人而死,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倾国倾城也没有这种力量(你没这种力量,是因为你不是美女!古时多少战事是为了女人?没见识!)!他们是为自己的信仰,为自己的国家!我握紧手上的弓,王洋又再一次利用了我,他又再一次置我于生死存亡之间!我悲哀的苦笑,男人的爱情始终抵不过他们的信仰!是不是只要我不死就要一直伤心下去,就要一直失望下去?胡人的军队开始默默靠近,虽然蠕动的和虫子一样慢,但终究会将我们包围,到那时我军全军覆没。

我强忍住心酸不让自己冲动的做出辜负千百将士忠心的事,耳边传来另一阵战鼓声,我们前方又出现一片大军,高扬的旗幡大书:王字,是王洋。

胡人的箭好像失了目标一样的停了下来,死亡的气息却依旧围在我们周围,胡人程半包围状态围着我们,只见胡人的军队中一骑上前,我们离的远,我依稀只能看到马上的人一身的虎皮貂裘,威风中杀气隐现,挑衅的看着这一面,看了一会儿扬声问:“前方可是兵马大将军王洋?”

巨大的旗幡下,一匹白马上前,王洋朗声说:“原是三皇子,本将失礼了!”胡人的三皇子殿下说:“此人名花英雄。乃是杀死我二哥,四妹夫的凶手,本尊想私下解决不想连累无辜,奉劝王将军莫要插手,否则...”

他的话停在这里,嗜血的气息扑面而来。王洋看着陷入沉默,我身边的士兵不安的议论起来,连带着身边的马儿也不安的徘徊扬起沙尘。片刻后,王洋伸手示意他身后的千军万马放下武器。很显然,两军对峙我们被抛弃了,此时的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我咬紧牙关闭了一下眼,握紧手上的长弓,下定决心全力以赴这场战争,我猛的睁开眼睛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我怒瞪着军外白马上的王洋。呵!英雄上将,英姿勃发,身后率领百万雄师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被围而见死不救?手下的士兵怀着誓死如归的心情大吼:“是!将军!”

震天的呼声,惊起飞沙无数,马匹悲鸣其间,这就是战场!又不禁悲壮的想起那首词:“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我依旧怒瞪着王洋,厉声喝道:“今日首将王洋不愿相助,本将堂堂大魏将军不愿束手丢盔弃甲畏缩受死,若今日忠骨定要葬在此处,那本将也要杀上几个胡贼垫在棺材低下以扬我大魏国风,也彰我花英雄生前之功!”

众将都是一愣,我知道这是用命拼,可惜我不愿向任何人低头!我走出包围圈,单膝面向王洋跪下,我大声地说:“今时今日,本将跪的不是上将军王洋,跪的是我大魏子民、万万将士,请诸位向我家中二老带话,我花英雄虽死犹荣!”恢弘的呐喊声从身后传来,使得前方战马齐齐后退,“誓死效忠将军!誓死效忠将军!誓死效忠将军!”

一腔热血被点燃,我翻身上马,抽出三支箭,转身射向胡贼,三支箭分别射向战旗和三皇子及三皇子的战马,既然贵为皇子,又率军征战沙场,自然不是草包,我的箭他危险的躲过,不过身后的战旗和座骑就没有这等幸运了,看着倒下的战旗和翻身落地复又上马的三皇子,军中士气大涨,我喝到:“摆阵!”

众将“吼!”的一声摆出九宫阵,这是被围最常用的阵法,只不过只剩几百人的九宫阵气势上小了很多。

我们趁胡人还未有反应就冲了过去,耳边全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听的人心惊不已,血腥气逐渐在周围蔓延,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嗜血的一面,我从未想过自己手中的长剑在血光的映照下会如此的冰寒,敌人的血迹洒在青蒙身上,让人心中更增添急迫,急迫的想结束战争,急迫的想结束杀戮,因此手中的剑挥舞的更快。

眼光闪烁间看到手下士兵一个个被人砍下马,眼睛一酸,涩的生疼,拿手一摸除了血迹还有泪水,心一阵痉挛!王洋你真的很聪明,不愧为统帅三军的上将军,你一次次利用我,是我蠢,在大计划面前甘当诱饵。如今不止自己陷在死局还连累了安敬奥和几千人的性命。

胡人总还是有后顾之忧的,毕竟王洋百万雄师虎视眈眈看着,所以撑不得多时就露了疲态。一名膀大腰圆的胡将挥大刀砍来,我一闪身跌下马来,却让我看到机会再一次搭弓射向胡人三皇子,他肩上中箭,落下马来,胡人立刻溃散开来,然后有人用胡语说:“退兵!”胡人退兵我们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人群退去后,我站在一堆尸体之上,身边仅存了几十人。手臂一疼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被划出三道血口,此时正潺潺流着血,刚才一定是神经绷的太紧才没发现自己受了伤!

“木兰!”王洋叫我。

转头,王洋牵马走上前来,看到我压住伤口,血还不住的流出来,眼睛一紧对身后的人说:“叫木军医来!”说着自己伸手过来帮我按压伤口,看着低下来的头,我将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刺入他的肩头, “噗!”看着他蓦然坚硬的身体以及流出的血滴,我坦然的拔出匕首。这匕首还是十一年前,我新兵时第一次晋升战友送的,但是一直没带在身上,后来救王洋才觉得匕首的重要性,找了很长时间,直到去训练新兵才在新兵训练营里找到,没想到我当年竟没带走。只是本来留着自救或救人的匕首今日却伤了王洋,看着他身上银色的铠甲染上血滴,我说:“我这一生最悔遇见你!”

说完一把将他的手拉扯开,即使牵动了伤口我也没喊一句疼,然后怒视了他一眼转身上马离开!

天色暗下来,寂静的溪边,冰凉的溪水,我一遍遍给青蒙擦拭身体,青蒙偶尔抗议溪水太凉,冲我喷鼻息。然后我清洗我的宝剑,最后小心翼翼解开衣服,深秋的冷风吹过,我不禁抖了一下,然后解开简易包扎的布条,本来完美的手臂上触目横着三条血痕,看得我又是一阵心酸,拿了布条一下下清洗,然后倒了酒壶的烈酒,咬紧牙关按在伤口上,“啊!”

我还是叫出声!“他不顾你的死活,你莫不是还记着他?”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谁?”

我连忙抖好衣服,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一个身形,但就是这样我也认出是印天安。自从印天安离开我,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每次见面都很冷淡,眼神里还总带着怨恨!我穿好衣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看着那人影说:“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天安,国家尚处危难,你还是为国尽心吧!其他,也等战争结束再谈!”

印天安没再说话,也没有同我一起回军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我对爱情已经死心了。走回军营就听到一个营帐里有人在吵架,隐隐约约听到:“...沙城十万百姓在胡贼手里,若你是上将军,你当如何?” 原来是有人质!几百人的性命确实是不能与十几万人相提并论!那么今天我是该死的...抬头见王洋走来,我依礼数拱手向王洋行礼,抬头看到王洋一脸担忧的样子,王洋问:“花将军身上的伤...” 我连忙说:“小伤而已!谢将军挂念!今日末将伤了上将军愿受军责!”

王洋好久没说话,再次抬头,见他一脸忧伤,他说:“花将军还是早些歇了,明日还有战事!”

我连忙拱手说:“谢将军不杀之恩,末将定会鞠躬尽瘁,誓死报答将军!”忽然双手被一只大手包覆住,我抬头看到王洋,他犹犹豫豫地说:“花将军莫要说这话...”

他似乎还有话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校场点了三千人马,对于诱饵这件事我已经不再做什么别的想法了!被利用道义上我理解王洋,他是上将军自然国事为重,可是感情上无法原谅,所以在我眼中上将军叫王洋,他——是我的上司!如此而已!

这一次我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领兵刚刚走出五里,就被事先埋伏的柔然大军包围,只见沙尘飞扬的战场,乌压压全是人,只是不是我们的,柔然族太子业贺拔舒尔亲自领兵捉我。只见阵前他骑着战马,怡然自得的在场外看着,我身边是倒下去的士兵,情势太过危机,我连心疼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把一腔的气闷感灌注在长剑上,拼命地甩出去!柔然太子竟然还在场外干扰我,他说:“花英雄,你杀我二弟,妹夫,伤我三弟,今日岂容你活着出去?!王洋倒真是个重承诺的,把你交给了我!哈哈哈,花英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天狼族的兄弟们,活捉花英雄,本尊要将他慢慢折磨死!”

那些人听了这句话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朝我冲过来!安敬奥大喊:“保护将军!保护将军!”所有人再次围成一个圈将我护在里面,只不过外围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盾牌!

不知谁在说:“莫不是花将军被上将军放弃了?原想建功立业,却这样死在战场上。”军中一直传我与王洋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而且几次我想要王洋的性命军中也是众人皆知,再加上王洋几次陷我于生死,这种猜测根本就是事实,我被王洋放弃了!

“安校尉!”我说。

安敬奥从人群中挤出来,我对他说:“等一下,本将去了了这胡人的心愿,你等趁机逃走...”

还没等我说完,安敬奥竟大吼:“将军莫不是要以自己换取众将士的性命,将军若死了我等必定也是活不成的,胡贼不可信!”是啊!我知道!可是,你们这样护着也是死路一条,根本逃不出去,我已经连累的人太多,太多,不能再害你们。

我说:“安校尉,这是军令!”忽然一大群人跪了下来,他们都是眼中含泪的高喊:“将军!”

我轻笑了出来,说:“能与众将相识是本讲的荣幸!”

我走出包围圈,本来投射的箭翎停了下来,我拿下头上的头盔,胡人太子哈哈笑了出来,吩咐了人将我带走,我回头看了一下缩在盾牌后的将士们,可是眼中所看到的竟是他们卸甲投降,疯了!真是疯了!我挣脱束缚还没喊出话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双手再度被束缚住,挣扎中他们将我按在地上,黄色的沙土迷了眼睛,呛进口中,有限的视野里看到四只马蹄慢吞吞的走来,然后有人居高临下的说:“花英雄,本尊让你亲眼见着属下一个接一个死去,然后再把你千刀万剐!不过,啧啧...我们久未见,花将军当真越是英姿勃发,如此狼狈竟让本尊升起几丝怜悯。”

我一边挣扎一边轻哼:“假惺惺!”

那人笑道:“呵...本尊不解何以王洋竟舍得牺牲你?”

静寂的战场,突然听得一马悲鸣,我极力看去,竟见到王洋一骑绝尘而来!他莫不是也疯了?堂堂征西大将军,单骑杀进敌营,这么轻率的举动,他不是家国天下放第一位吗?如此,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挣扎起身厉喝道:“救王将军!”

可他们却愣在当场,对他们来说这是要害死他们的人,而他们真正要保护的人是我。我抬脚后踢,踢中那人要害,挣脱束缚想亲自救他,却刚跑出两步就被人大手一伸提了起来,业贺拔舒尔将我半提着抱在怀里,他下命令:“杀!”

然后箭矢统统射向王洋,看着乱箭中的他,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业贺拔舒尔擒住我将我按在马上,靠在我耳边说:“呵,又不是女子倒哭起来了。”

我狠狠的瞪向他,王洋长喝一声,我再次看向汪洋,只见他胸前中了一箭,我伸出两根手指死命一扯马鬃,马因此弹跳起来,业贺拔舒尔手忙脚乱控制马,我趁机翻身跳下来,安敬奥等人已经反映过来,此时也挣脱束缚持盾奔来。

眼见王洋跌下了马,我们一群人迅速上前营救。耳边是箭翎和空气的摩擦声,我心惊的令人过去!王洋倒在沙土之中,背后插了数支箭,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还要扔我煮的菜吗?”

我摇头,我只能摇头!

凭着浅显的医疗知识我分明知道王洋已经活不成了。

他眼中也流出泪,虚弱的看向我:“木兰...”他的手布满血,却仍勉强自己握上我的手,一遍遍问道:“你可原谅我了?”

我点头,泪水滴在他身上。

他笑着说:“将——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然后我就见他出气比进气少,盾牌之外已经乱作一团,我伸手摇着他:“王洋!王洋!你看,我们要胜了!”

王洋的眼神涣散,他说:“胜——如何?败——如何?家国——天下血肉——铸就,曾——不若——携红颜——逍遥天下...”

我看着他即将闭起的眼睛,模糊地只能一遍遍说:“王洋你别死!别死!”安敬奥喊:“王将军,你父亲到了!”

王洋的父亲将我们全部推开,紧紧抱住儿子老泪纵横,我抄起身边一人的弓箭,我奋力射向人群中业贺拔舒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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