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喘着粗气站纳西莎身旁,他艰难的回忆着那段耻辱:“……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站在外面看着我,期待着我失态疯狂。我不会让他们如意!我是马尔福,而马尔福是不会失败的!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让他们……”他攥紧双手,说不下去了。
纳西莎端着已经变凉的茶,看着德拉科发怒疯狂,这些积压在他心里一定已经很长时间了。从他这次回到他们身旁以来,或者从他们终于可以通信以来,他一直都是只报喜不报忧的。好像一切都非常顺利,卢修斯只是去度个假,他们只是换个庄园住一样。德拉科表现的一直骄傲的自信的游刃有余的,他仰起的头没有低下来,他是轻松的走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危机。他希望留在她和卢修斯眼中的就是这样的印象,他希望让所有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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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一个苦闷的、彷徨的、挣扎的、无助的马尔福。他的怨恨意味着他的失败,只有当他被打败的时候他才会怨恨,而他不承认被打败了。他用狠毒和狂妄掩饰着他的挫败感。
纳西莎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一样坐在沙发上,好像德拉科并没有在她身旁表现失态。既然德拉科不希望她明白看到这一幕,那她在这一刻可以做个瞎子聋子。她不会记得这一幕,她会让自己忘掉,或者最少在德拉科面前她必须忘掉。
看着这样的德拉科,纳西莎突然想起那个女孩。她有没有看到这一幕?她明白不明白德拉科的挫折和痛苦?德拉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吗?
应该没有。纳西莎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他那么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他选择这个女孩当他的妻子,那么就不会在她面前失态。就像卢修斯,他就是想咳嗽一下也会用手帕捂住嘴道歉然后躲到另一个房间去不让她看见。
这对儿父子一样在乎他们在女士面前的形象,几乎成了一种偏执。更越是亲近的人,他们越是不允许自己露出疲态来。纳西莎了解卢修斯那幼稚的脑袋瓜子就像了解自己的金库,卢修斯固执的认为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出绝对的强大和绝对的权威,就像一个吃蛋糕只肯吃上面有草莓那一块的固执的小孩子。
可是纳西莎又不确定这一点,如果德拉科曾经让那个女孩了解他的这一面的话,而他仍然固执的要接受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的心中这个贝比有着一定的分量?虽然这个可能非常微小,但却是最关键的最能导致改变的因素。
纳西莎决定速战速决,她状如恍然大悟的说:“……德拉科,我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你这样固执的、不能理解的选择了一个赫夫帕夫的麻瓜女孩,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你的报复?”
德拉科脸色苍白的看着纳西莎。
纳西莎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用那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到他心底最黑暗的秘密,她步步紧逼的问:“我需要知道这一点,德拉科。你的父亲和我都是爱你的,也是无条件支持你的。你坚持要选择这样一个女孩成为你的妻子,那么就算她只是现在只是一个二年级的赫夫睥夫,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帮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尔福。但你必须告诉我,你选择她的真正的原因。”
德拉科似乎失去了他的声音,他呆滞的看着纳西莎。
纳西莎放轻声音,如梦中的女妖般诱哄的问他:“因为你的父亲和我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足以令你动心的优点。她是特别的美丽?特别的聪明?特别的优秀?”
房间里一片令人痛苦的沉默。
德拉科过了好一会儿才活动了一下,刚才他简直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他干哑的说:“……有什么不可以吗?”
纳西莎松了口气,这是她所能推测出的德拉科如此古怪而快速的对那个贝比倾心的原因,而身为一个母亲,她的确猜对了。
德拉科突然激动起来,他挥舞着双臂愤怒的吼着:“我就是要那些看不起我的斯莱特林看清楚!!让潘西和米里森都看清楚!!她们居然敢躲开我!!居然敢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坐在那里!!我要让她们知道,让所有的斯莱特林都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给一个赫夫帕夫,一个麻瓜比她们更高的地位和骄傲!!我要让她们像吞了大便一样恶心!!我要让她们在今后的巫师界对着一个赫夫帕夫出身的麻瓜躬身行礼!!”
他目眦欲裂,气喘吁吁,他质问般看着纳西莎,问:“……难道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母亲。”
纳西莎重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她慢慢的说:“这当然……德拉科,恐怕有权对此发问的不是我。”她慢慢的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墙壁后面的身影。
德拉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涨红激动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而毫无血色,如果他刚才是沸腾的,那他现在就是冰冷的。
纳西莎哀伤而同情的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她温柔的开口说:“德拉科,其实更加需你的解释的是不是我,我认为你应该坦白的面对你的感情。我想,你应该道歉的人……”
她惊讶的看着那个站在那里的人,那个人脸上的表情让她第一次真正看了这个女孩一眼。
----视角转换的分隔线----
一个活动的墙壁,其实更像是一面魔术镜子。
当纳西莎带走德拉科之后多比带着我来到了这个房间,当时我以为它会带我回这几天我住的那个房间,谁知它却带我来到了一个貌似是休息室的地方,把我送到这里来之后,它又送来了一些茶点然后就消失了。
我以为它这样做是因为德拉科给它的交待,或许一会儿纳西莎训过他之后他会再来找我,毕竟现在才早上九点钟,我平常也就是这个时间起床。
坐下不一会儿,我的第一杯茶还没有喝到嘴里,就突然听到墙壁的另一头传来的声音。
是德拉科的声音。他正在跟另一个听不清声音的人交谈,我想另一个应该是纳西莎。我好奇的站起来走到墙壁边上,那里挂着一幅风景画,我凑到画上仔细听,声音越来越清楚,我甚至能听到他们走动间衣服摩擦的声音。我伸出一只手扶在画框上,突然这幅画就变成透明的了!像面玻璃一样可以清楚的看到隔壁房间里坐在沙发上聊天的德拉科和纳西莎!!
在马尔福的庄园里偷看到了两个马尔福的聊天?!我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但十分钟后我就改变了主意。
这不太正常。
这是马尔福的庄园,而跟德拉科聊天的是纳西莎,再加上特意将我送到这间房间的多比。我闻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或许有些简单,不过用来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二年级的赫夫帕夫,或许已经够用了。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场好戏,精彩得不得了。纳西莎巧妙的引导,德拉科的失态和疯狂,比起曾经坦露在我面前的那一点点憎恨和怨忿,很明显在他信任依赖的母亲面前他更容易放松下来。
接着我就听到了他真正的心里话,说真的,他对我的感情的上升的确快的有些诡异了,这也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过一直以来我找不到其他的原因,只能当成这是因为他过于纯情,或者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下,不是说在危机中更容易产生爱情吗?其实那只是人类对与危险的恐惧和对同伴对安全的期望。所以当德拉科说出来之后,我真正松了口气。比起那些更虚无的爱情,更天真的感觉,我觉得他现在的理由更正常也更符合他德拉科·马尔福的身份。
我是如释重负,可是那面占满一整面墙壁的风景画,那幅变成透明的魔术镜子般的风景画突然在我面前旋转打开,于是我就如天降奇兵一般出现在德拉科和纳西莎的面前。
德拉科突然的僵硬和苍白,纳西莎的同情和友好一下子鲜明的出现在我眼前。
而我的呆滞也让他们看了个清楚。
我只迟疑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比起纳西莎廉价虚伪的同情和她神色中一闪而逝的惊讶,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德拉科。
他的脸上有震惊和愤怒,有懊恼和羞愧,有内疚和怨恨。
还有惶恐和惧怕。在我走向他的时候,他微不可察的瑟缩着后退了一下,然后立刻站直了,骄傲而防备的看着我。
仿佛我会突然变出一副獠牙扑向他将他吞噬。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向纳西莎,说:“……幸会,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站起身,眯细了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尖锐的视线迅速打量了我一下,微笑点头:“幸会,请坐,克林顿小姐。我和德拉科正在聊天。”
我走过德拉科身旁,自然的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他的手像是突然通了电,猛然间似乎想要甩开我的手,却在下一秒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握得我的手都快断了般的痛。
纳西莎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握着她儿子的手,从刚才摆的那个架势看,她应该也是反对我跟德拉科的事的。甚至用这种手段来刺伤我。
纳西莎给我倒了杯茶,示意德拉科端给我,德拉科却拿在自己手里不递给我,而是把他的杯子拿给我示意我自己倒一杯。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的时候,纳西莎锐利的目光刺向他又闪开,我紧张的望天,他的这个动作太露骨了,这明摆着是防备着纳西莎要害我。
温暖的茶香弥散开来,多少化解了一点紧张的气氛。
纳西莎微笑着说:“我可以叫你贝比吗?德拉科刚刚还跟我说起过你。”
德拉科低垂着眉眼喝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刚才他母亲玩的把戏,然后又作何感想。
我客气的笑了笑,说:“当然,夫人,请这样叫我。”
气氛友好而和谐,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