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眷人间倦人间

穿过几个熟悉的街道停在了我最熟悉的地方,赫连先下了车帮我打开车门让我走下车,接着就自己打开了后备箱整理东西,我立在门口又出了神儿,这儿真的是我家?呆呆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隔两年我又站在这里了,不知怎么的,这里真的只是过了七天而已,心里的落差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越是到了家门口那种真实感越强烈,原来我真的回来了……

“怎么不进去?”赫连走到我身边问道,我看着她笑了笑,他只当是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到了家门口有点开心,又说,“谁也猜不到会出这种事儿啊!进去吧,年是没过好,我跟教授说说让你再多歇几天。”

微微一笑,“你跟我爸说一下,给那边剧组换一个历史顾问吧!人家忙着开机,我现在根本没有状态!”

“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办吧!”赫连说着打开门微笑着看着我。

适应了片刻,才笑了笑向前走去,走到门口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再也不说那些朱红色的家具摆设,而是电视机、冰箱一大堆我们这个时代该有的文明,“小姑!”一个孩子飞也似的扑在我身上,“小姑,你终于回来了!”说着抬起一张稚嫩的脸看着我,不知道怎么的,这一瞬间看到他我却想起了通儿还有我的夜儿!伸手抹上了果儿的侧脸,嘴角扯着一丝笑容,眼睛已经被泪水盈满了,我回来了,我的孩子,他现在在哪里?“小姑?”果儿愣了片刻,眼睛里也都是眼泪,“小姑,你是不是哪里疼啊?”我摇摇头,“小姑,都是我不好,我如果不缠着你要你去买鞭炮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都是我的错!”

手又摸着他的脑袋顶,“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既然这始终都会遇到,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

“果儿!”妈妈走过来拉着果儿,“先让你小姑还有赫连叔叔把东西放到房间去,奶奶要准备午餐,你来帮奶奶吧!”说着对我笑了笑拉着果儿离开了。

走进屋子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父亲,我笑了笑,他也只是去掉了眼镜摸摸自己的眼眶,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回去。

走进自己的房间,赫连反倒比我自然多了,很自然的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我则是坐在床边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回来的太简单了,都是一瞬间的事儿,总是一时半刻没有办法立即适应,摊开手掌看看感情线中断的地方,难道现在这里就能连在一起了吗?

“小瑾!”赫连凑近了我叫了一声,我下意识的向后靠了一点,这个细微的动作收入他的眼底,“怎么了?刚才叫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刚才有人叫我了?“可能是还有点累吧!”

“那行,你休息吧!”赫连说着站起身,“我先回去忙了!”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赫连!”我叫住他,“谢谢你!”他微微一笑轻轻合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径自躺在床上,摊开手看着脑袋顶上的电灯,从今天开始晚上再也不用什么油灯了,从今天开始晚上都有电视节目可以看了,从今天开始,想着闭上了眼睛,我似乎真的要回到我的生活中了,手抹上了平坦的小腹,那一夜的疼痛绝对不是假的,曾经有一个生命在这里酝酿成形,这是怎么都没有办法忘却的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了,我,丢了我的孩子……

“小姑!小姑!”果儿的晃动中让我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小姑,吃饭了!”

“哦!”迷迷糊糊中做起来,揉揉眼睛,不知怎么的我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看来果然是太累了,转眼看看果儿,“好吧,去吃饭吧!”说着在他的陪伴在走到了饭厅,看着爸妈已经等在那里了,“爸,妈吃饭吧!”说着做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看着满桌的饭菜,夹菜放到嘴巴里,咸淡刚好,比之那些年吃到的东西滋味好多了。

“赫连刚才跟我说换历史顾问的事儿,”爸爸吃着饭说,“你的身子真的没问题吧?如果还需要在医院看看,就不用这么早出院。”

“我,”看看爸爸已经开始白起来的头发,“我身子好的很!”笑了笑,“只是想要一下进入剧组工作强度那么高的地方,还是有点辛苦,人家那边已经开机了,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耽误大家的工作,再说咱们中华堂也不缺这种人不是?委派一个学生过去,就当是丰富了实习经历了,到时候毕业的时候简历上也会好看点!”

爸爸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那干脆就派你班上的温安安去好了,前几天见过这个孩子,精神状况和其他方面突然一下都好的不像话了!”

“真的?”我笑了笑,流苏,你最在乎的东西,我还你了,今生你也算是得了安稳。“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哎,别光说这些啊!”妈妈突然打断,“女儿的婚姻大事儿,咱们可能再拖了!”

“妈~”我真的,还能爱上其他人?“我和赫连俊八字没有一撇呢,您就别盘算了,到时候有合适的我就给您……”

“赫连这孩子不错,但是小伍也不错啊!”妈妈说着就来劲儿了,“人家都说不能找一个圈子里的人,你看你和赫连都是搞考古的,以后要是因为一些小事儿在家里那还不得针尖对麦芒啊,这小伍就不一样了,不是学历史的,人家……”

“我就是看不上那些摆弄花花草草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爸爸说着把筷子狠狠放在桌子上,看着妈妈说,“搞考古的怎么了?好歹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儿吧!你再看看隔壁那小子现在干什么呢?种花种草的,这是要赶在我前面退休是不是?那一点有男人的样子!”

“哎!老闻头!”妈妈的声音骤然高八度,一旁的果儿立即捂着耳朵,“人家摆弄花草怎么了?人家就是这个专业的,在国外还有一片花海庄园呢!到时候咱们女儿跟了他,那也是过不完的浪漫日子,哪个女人想要一辈子和土底下的东西打交道啊?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值钱的还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庄园,庄园怎么了?”爸爸也开始较劲了。

“哎呀,你们别吵了!”我站起身,“我吃饱了,想出去转转!果儿,”看看一边也在煎熬着的孩子,“要不要和小姑一起出去玩?”说着似乎是被弹簧弹起来一般跟着我逃离这个硝烟战场。

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果儿开口了,“小姑,你真的不想嫁人吗?”

“怎么?你也要催我的婚吗?”看着他笑了笑。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那个赫连叔叔好像真的很喜欢小姑,小姑住院的时候,赫连叔叔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就差找张床住在一旁边了。”我点点头,“可是小伍叔叔就不一样了,也就去了一次而已,送了几次花,感觉他不怎么上心!”

“扑哧”笑了出来,摸摸果儿的脑袋,“年纪小小的懂得挺多啊!”

“哎呀!你别摸我的脑袋了!”果儿推开我的手,负手看着我很认真的说:“我们男人最了解的就是男人了!奶奶可能是因为上次电视上的新闻才不喜欢赫连叔叔的,可是小伍叔叔真的对小姑很不上心!”

“哎呀知道了!”电视上的新闻,应该就是那次桃花扇的事儿吧!想着掏出钱包拿出钱给果儿,“我想吃糖葫芦了,拜托我们家的男人买给我吃?”果儿拿过钱,脸上似乎写着对我的无奈转身就去买糖葫芦了。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转身看看四周的风景,却被一旁的一个标示吸引住了,“倦人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复又揉了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慢慢走过,站在牌匾下,“这字儿,和我之前见到的不一样啊!”对啊,之前是眷人间啊~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待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之后我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玄德大师笑呵呵的看着我,而我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了。

这是一处很古朴的四合院,我怎么就不记得家附近有这样一个地方,院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榕树,还有一个小师傅正在那里扫着落叶,我和玄德大师静静的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参天的榕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夫以为,再见面,施主一定有很多话要问,”说着一道目光投注在我身上,“没想到施主变得这么多。”

“怎么能不变?我若不变,在你无声无息把我扔进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淹死了,怎么可能挨到现在?”说罢看看他,“我想知的,史书早就告诉我了!”之后继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东方策,怎么样了?”

“听风楼,曾经记录历史的地方,历史却没有记住这里,还能因为什么?听风楼所有的典籍在你离开之后,轩辕虐就把这一切付之一炬了!听风楼,早就没了!”我惊讶的看着他,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新故事一般,“你以为每一个帝王都有容人之量?”玄德大师笑了笑,“你和万俟的争斗让王宫里唯一一个因为轩辕虐或者的女人,唯一一个他的孩子死了,你觉得,虽然你解除了他的政治危机,但是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说着慢慢踱步到一边,“你在歌露台那天,台下早就有士兵等着了,你若不从歌露台上跳下来,迎接你的也许是抽筋拔骨的刑罚!自那之后,轩辕虐大肆兴兵寻找角耳的后人加以迫害,悬赏寻找归隐的东方策,接着就是沉迷声色犬马之中,民不聊生!”接着看看我,眼中似乎有几分责备,“助纣为虐,这个为不一定是动词,你想过吗?”似乎一瞬间有什么醍醐灌顶,帮助商纣称为轩辕虐这样的暴君是吗?“其实,这些都是你一念之间可以改变的!”

“我怎么变!”我无力的说,“史书上是这儿说的,夏朝,夏朝!我怎么变,我若是变了,兴许人民的生活不会痛苦,可是现在会少多少人,你又知道吗?”

玄德大师叹了一口气复又说,“史书上,可曾告诉你有轩辕虐、熬嘉年这号人物?”说罢摇摇头,我才明白了什么,嘉年说,他可以把国号改成夏的。“罢了罢了!兴许这就是命,既然命这么选择了,老夫也就不多言了!”

“东方策呢?夜儿呢?我的孩子呢?”一瞬间失控了。

玄德大师背对着我小声的说,“舜,你不是在历史书上看到他了吗?东方策,”说着笑了笑,“听风楼的规矩向来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有没有动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说着慢慢转身看着我,“也罢了,都过去了,既然如此,就当是上天的选择吧!”

玄德大师的话还没说完,我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玄德大师,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可以让时间倒转,你可以让我回去一次,就能让我回去第二次,我求求你,再让我回去,我绝对不会犯现在的错!我求求你了!”

玄德大师似乎是猜测到我要这么说了,抚抚胡须,“每一次的回去,就会清除一次记忆,你怎么能保证你这次回去,不会有和现在一样的选择呢?”说着走到我面前扶起我,“罢了!如果能成功,就不会有这次了!你也辛苦了,老夫也累了!”说着看看大榕树的叶子,“既然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不要再试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说着慢慢朝院子的深处走去,“接下来,施主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曾经眷恋的东西,说不准慢慢就会厌倦了!”说着站在不远处伸开手,一幅拥抱一切的模样,“起风了,变天了~”漠然一阵风刮来,沙子迷了我的眼,忙用手遮住眼睛,等到风过之后,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四合院?哪里还有什么大榕树?哪里还有扫地的少年还有玄德大师?

“小姑!”果儿手里拿着糖葫芦推推我,看看四周,“小姑你在发什么呆啊?”

“这里!这里!”我指着空无一物的四周。

“这里啊,前几天奶奶他们说这里是违章建筑,早就拆掉了,才留了这么一片空地,估计没多久又有什么东西要盖起来了吧!”说着自顾自的舔着糖葫芦,“我们走吧!这里都是石头的,小姑你要是摔倒了,万一破相了,连赫连叔叔都不要你了,怎么办!”说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拉着我走到了空地上。

“你的乌鸦嘴啊!你小姑我就是……”

“小姑小心!”果儿一把拉过我,身后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儿吧!”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啊,我……”转身的时候却换来了呆愣。

“你怎么开车的啊!万一撞到人怎么办!”果儿气愤的说。

“哈哈~”他笑了起来,“小弟弟真的不好意思,”说罢目光又放在我身上,“小姐,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说罢脑袋钻回了车里,复又一个油门,车从我身边带起一阵风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的我才反应过来一个转身看着车子离开的地方,焦急的喊了一声,“嘉年!”

------题外话------

呼呼~论文总算是改完了~希望再也不要看到那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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