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瓶儿说的是姐姐你的心啊。瓶儿还记得姐姐那日为救皇上不辞劳苦,更不顾自己的安危,瓶儿看姐姐那日忧心的样子,就知道姐姐心里有多在乎皇上的。王爷劝瓶儿把姐姐找回来的时候,瓶儿也犹豫过,可是瓶儿一想到姐姐他日若是知道真相,知道皇上对姐姐的苦心,又怎么会甘心呢?瓶儿知道姐姐的本事,姐姐回去就一定能帮皇上,对不对?”她看我不说话,却又继续在旁边说着,“姐姐,瓶儿是有私心,瓶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有事,不希望越国有事。循王叫瓶儿对姐姐说时事,瓶儿说了。但是瓶儿更想说的,是姐姐你的心。”
“我的心?”我茫然得看着她,一下子迷惑了,“我的心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是啊,我爱钱佐,可是钱佐做的事伤害我太多了。我现在是恨他呀。
“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瓶儿在旁边急得干跺脚,“姐姐,你没了小皇子是难受,可是皇上的心又何尝好受呢?他明明爱着你,爱着你们的皇子,现在却要狠心把你送走,狠心亲手杀死皇子,他的心只怕比姐姐你还要痛,比姐姐你还要苦!姐姐,您还可以去恨皇上,埋怨皇上把小皇子给害死了,可是皇上能埋怨谁,他只能怨他自己不能保护姐姐,不能保护皇子。姐姐,连瓶儿都能看得到的,姐姐你又怎么不明白呢?”
瓶儿说的话就像一根长刺一下子戳入了我的脉门。皇上的心又何尝好受呢?是啊,钱佐的心又哪里好受。我地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东郊外的情形,他的手指把自己地手臂都抠出血来,他要对我说那样绝情的话,他要在我面前演地那样绝情。从而来掩饰他自己内心,肯定比我要痛苦百倍。
他当着我的面,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把下胎药给喝下。他当着我的面,要违心地说那些话违心地看着孩子从我的两腿间流逝。我可以大声的哭,可以跟所有人报怨,可以恨他地无情。可是钱佐却谁也不能报怨,谁也不能恨,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地方哭。
他确实比我痛苦。一想到他的痛苦。我的心又好像有了知觉。是啊,钱佐痛苦我又哪里能好受呢。只是他真的爱我么?瓶儿说他爱我,只是个外人看着。她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戴悠梦。钱佐爱着戴悠梦,又哪里会轻易爱上别人?钱佐今日这样做,或许只是同情我,觉得我无辜也说不定啊。我到底不是戴悠梦,他或许也确实不想让我牵连其中,所以才对我下药,让我可以和他划清界线。他对我……
瓶儿看我默然不语。不禁纳闷道:“姐姐,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甚至傻傻地问起瓶儿。“只是我为他付出那许多,他心里却不见得有我的位置。瓶儿。我这样做值得吗?”
瓶儿摇了摇头。擦着泪说道:“姐姐,你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到这个时候尽钻起牛角尖来了!瓶儿是个局外人,眼里看到什么,也做不得主。只是,瓶儿知道,如果王爷有事,瓶儿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帮他,即便,即便王爷心里放着的不是瓶儿!”
她看了我一眼,短暂地流露出一丝哀愁。但那丝哀愁又瞬间被一种更坚定的决心所代替。
我看着她,若有所悟。
“姐姐,只因为瓶儿若不去救他,心里便不安。便永生永世不能原谅自己。姐姐,你只需要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怎么做。”瓶儿殷殷地看着我。
我知道瓶儿希望我能回去,因为这关乎着整个越国。我想要劝服我自己抛开这一切,但是却无法扼制住我那蠢蠢欲动的心。瓶儿说得对,我又何必揪牛角尖呢。重要地是我自己的心。不论钱佐爱我不爱,我的心放不下他地。更何况面前是七万条人命,我明明知道自己能帮些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或许能够扼制住这一场瘟疫大爆发。
“瓶儿,我可以同你回去,但是我不会见循王说的那个人。”我看了她一眼,说服着自己,我要回去是要去救七万新兵地性命。只因为我对钱佐地心,实在是七零八落,拼凑起来,也不完整了。
我的心真地会如同瓶儿所说的,回到从前么?我对他的恨又岂是说没有就没有的?或许回去见见他,向他讨还这笔恨也应该吧。
我对钱佐,就如同钱佐对戴悠梦一般,已经爱恨难分。真真假假,绕来绕去,到头来却是纠缠不清的罢。
我苦笑,推了推瓶儿,支撑着要起来,却见瓶儿诧异地看着我:“姐姐,你这是?”
我淡淡一笑,“不是都说了吗,咱们回去吧。我能制止这场浩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原来,这样一个决定,我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即便是恨,也要当面向他讨还的。
瓶儿听了这话,这才反应过来,“姐姐,我就知道你有这本事的!”她也不问我如何制止,或许我说出这样的话,就必定是有把握的吧。
她不由喜极而泣,是为她自己,也是为我。
我张罗着要起来,可是揭开被子,才发觉两条腿都不能走动。戴悠梦的身子太虚弱了。我根本支撑不了。
瓶儿一脸忧虑,“这可怎么办?外面的那些御林军不会让姐姐走出去的。王爷之前是想让姐姐乔装成太监,可是姐姐这样子太虚弱了,根本不能走。”我想了想,对她说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让玉如意开船。”
瓶儿一脸疑惑得看着我,我笑道,“船开了,他们就能回去向皇上复命。我让船行慢一些,等到晚上的时候,再伺机停靠,你让钱来接我。钱塘江这么大,不会被发现的。”
瓶儿一听,也只有这个法子。我和瓶儿便约了一个地方,只等晚上的时候,钱找人接应。
瓶儿走后,我便让玉如意启航了。船行出港,我便把自己晚上的决定告诉玉如意。
我没有说原因,原因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即便说了,也只是耽误他们而已。我对他们两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流求的。
“若是他日有幸得到了血伏参,我一定派人送去流求。”既然要回到钱佐的身边,那血伏参就有机会了。泽新辰待我不薄,越国事情一定,我就会向钱佐要血伏参。
泽新辰听了这话,立马就变了颜色,“你为什么还要回去?你明明?……我不要血伏参,只要一起平静得过两年,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他这是在求我留下么。我心里一暖,忍不住捉住了泽新辰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可是我的手却有了暖意,我忽而拽起了玉如意的手,把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我不走了。就像如意姐姐一直陪在辰王子身边一样,我也要去陪着我该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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