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笑笑小站出来的一路上馨怡始终低着头,就像陷入了沉思之中,陈柔挽着馨怡的手,也只是抿嘴摇了摇头,这个阶段谁也帮不上忙,只能靠馨怡自己了,她只能拉着馨怡小心的在人流中穿梭,朝着学校慢慢走去,而现在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一直占据着陈柔的脑海,那个尘封于记忆深处身影开始缓缓浮现。
一个夏末的午后,一道身影站在嘉英学校的校门前,一个旅行箱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那道身影就那么站着,她的目光久久的驻留在门口横匾上那几个仓颉有力的烫金大字——嘉英中学,“阿哲,我来了,你呢?”
这一年陈柔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嘉英精英班,这个地方曾是她多少次梦寐以求想来的地方,而当站在这一刻的时候,陈柔却提不起一丝的激动。
“哎!”陈柔叹了口气,独自拉着旅行箱踏进了校门。“小柔,爸爸还要赶火车就不陪你进去了,相信你能做的很好的,爸爸对你放心,在学校照顾好自己,碰上什么困难就和我打个电话。”一个略显沧桑的身影在陈柔脑海中浮现。
“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用担心了。”那道身影旁一个女孩认真地说道。
“唉,你我可是很放心的,这么多年了,苦了你们了,都是爸爸没用。”那道身影身体抖了抖,显然有些激动。
“爸,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些年您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辛苦您了!”女孩脚步轻移扑进那道身影的怀里眼眶中以满是泪水,可她却一直忍着没哭。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小馨就靠你照顾了,她还小,有些事接受不了在所难免,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不要老是责怪她,多去看看她,好了,不用送了,我走了!”那道身影仰头望了望眼角也有些湿润,但他不能哭,这个家都靠着他了,他必须收起一切地感慨,永远让孩子们看到他的坚强,他提起地上的一个大大的包裹毅然转身离开。
“爸。”陈柔嘴里呢喃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
“咯噔!”“哎呀!”走在路上的陈柔忽然摔倒在地,她坐在地上望着眼前不远的一个小坑,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撩开裤腿,看着有些发肿的脚踝,摇摇头,扶起倒在一边的旅行箱试图站起身来。
一拐一拐的终于站直身,陈柔拍拍身上的灰尘,没有多说什么,慢慢地往前走。
“你,没事吧?”忽然背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陈柔回过头来,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瘦瘦的男生,他低着头有些羞涩的站在身后不远。
“需要帮忙吗?”虽然有些拘谨,但男生还是轻声问了句。
“我没事,谢谢,不用了!”陈柔微微一笑礼貌的回了句,一拐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我看你好像受伤了,我帮你拉旅行箱吧。”那个男生说着上前一步,接住陈柔手中的旅行箱。
陈柔此刻没有拒绝,她松开拉着旅行箱的右手聊了聊有些凌乱的头发,莞尔一笑,“那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叶文。”男生弱弱的说了句,又继续低着头拉箱子。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但也许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两人在一个第一次班级集会的时候碰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说话,但叶文的眼中却多了一份淡淡的欣喜。
不知不觉在嘉应中学便过了半个学期,渐渐和班上人混的熟悉的陈柔却总是一脸的忧郁,曾经那个藏于心中的梦破灭了,本以为如天堂般充满欢乐地嘉英学校,事实却让陈柔一点也愉快不起来,嘉英学校很乱,虽然精英班的风气很不错,但同样嘉英学校也有很多普通班,做为全市唯一一所算得上点名气的高中,这里注定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多青年与校外的混混一起总是做些敲诈校内学生的事,甚至公然收起了保护费。嘉英中学的风气一直让本想认真学习的陈柔感到苦不堪言,虽然那时的陈柔并不太喜欢打扮,但本来就不俗的姿色让陈柔身边更是多了很多甩也甩不掉的追求者,虽然被班上一个好心的男同学拦下不少,但还是少不了很多麻烦。前段时间,陈柔打听到阿哲并没有来嘉英学校,更是让陈柔对这里的生活感到莫名的厌倦。
又是一个午后,陈柔将窗户开着一个小缝,让充满寒意的秋风钻了进来,丝丝的凉意让陈柔感到难得的一点平静。
“陈柔,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哦,叶文,是你啊。有什么问题你问吧?”陈柔看着身前的叶文露出一丝微笑。
“就是这道题,我有些不懂。”叶文指着参考书上一道几何题问道。
“嗯,我先看看!”陈柔接过书认真地研究起题目来。
而叶文站在一边有些紧张低着头偶尔会偏头偷瞄一眼陈柔又赶紧低下头去。
“这道题应该这么做。”陈柔拿出一这笔认真地在草稿纸上解答道,叶文也认真地看着。
几分钟后,叶文感谢地看着陈柔:“谢谢你了。”
“没事。”陈柔笑了笑,“对了,叶文,我看你最近怎么和普通班的一个男生呆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个混混吗?”
“这个……我知道。”叶文先是一愣,后又低下头去轻声答道。
“我希望你以学习为重,最好少接触那些人。”陈柔好意劝道。
“嗯,我知道了。”叶文看着微风中发丝飘舞的陈柔点了点头,又喊了声“那个……”
“怎么了?”陈柔疑惑地问道。
“没事,就是让你注意点别老吹冷风,小心感冒了。”叶文弱弱说了声便转身离开了。
陈柔先是一愣,看着叶文拘谨的样子,陈柔笑了笑,却并没有关窗户,又继续发着呆。
不远处的叶文看了一眼陈柔的方向,突然失落的叹了口气。
“陈柔,你手上的那条手链好好看啊,是在哪买的啊?”
“是啊,是啊,我也好想买一条,可是找不到。”
几个女生走在校门外的一条街道上,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天。陈柔也在人群里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此刻的她脸上挂着微笑,只见她笑道,“我实在外面的一个小摊上淘到的,那时就剩最好一件了。”
“啊,那可惜了。”一个女生惋惜地说了声。
“哎,我们没那运气啊,不管了,我们继续去那些小摊淘淘,看看有没有其他好看的东西。”另一个女生喊道。
当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时,忽然从一旁的小个拐弯口子闪出几个身影来,嘿嘿直笑着看着几个女生,“啊”女生们吓得搂在一起。
“陈柔,我追你那么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吧?”站在中间的一个男生微笑的说道。
“刘洋,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我不会和一个混混在一起的。”陈柔虽然有些惧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喊道。
“哦,混混怎么了,在嘉应,多一个混混帮忙,你会少很多麻烦的。男生想在嘉英站稳脚跟,不被欺负,就得付出一点,难道这不对吗,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有气概吗!”刘洋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朝着几个女生吹了一口烟气。
“咳咳咳咳!”几个女生顿时被呛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捂着嘴。
“刘洋,那时你心里认为的,在我眼里一个男生不想着怎么努力奋斗为以后发展奠下基础,而是天天混日子,这样的男生我最看不起。”陈柔不满地说道。
“哼,混日子,我们难道不是在为以后打基础吗,现在开始混,就是为了以后能混的更好。”刘洋不屑的哼了一句。
“反正我们不会是一条道路上的人。”陈柔鄙夷的说了句。
“别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你不就长得漂亮些吗,不然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你那遥遥领先的成绩?呸!别跟我装高尚,你身边不也有混混吗,叶文呢,那小子也少干坏事,你怎么不说他啊,他可是也一直喜欢你呢,还和他做朋友。”刘洋吐了一口唾沫,朝着陈柔喝道。
“他……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嚣张跋扈。”陈柔有些皱着眉,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哼,打架斗殴他一样不少,和我有什么区别,你完全是强词夺理,今天我就在这和你挑明了,要不做我的女朋友,要不你就等着天天被人骚扰吧。”说着刘洋还伸出手朝着陈柔脸上摸去。
“你干嘛!”陈柔一把打掉刘洋的手,一脸的厌恶。
“我干嘛,摸摸我的女朋友脸呗!”刘洋笑呵呵的说道,手又开始往陈柔脸上抹去。
“你给我滚远点!”陈柔慌忙着摆脱这刘洋的手,不停朝后退步。
“今天我不摸到你的脸我是不会罢休的!”刘洋脸上开始露出一丝恨意,手上的劲道更大了。
“住手!”就在陈柔快抵挡不住的时候,突然一声怒喝声响起。
刘洋止住手看着身边不远出现的身影,一脸不屑的笑道:“蚊子,怎么,心疼了?我告诉你,我不去找你麻烦,就别碍着我的事,给我滚。”
陈柔此刻也稍微镇定下来,偏头看着不远的身影,正是怒气冲冲的叶文,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体壮硕的男生,陈柔原本有些欣喜的脸色忽然又冷了下来,两眼盯着叶文。
“放开她!”叶文躲避着陈柔望向自己的目光,朝着刘洋喊道。
“蚊子,别以为你找了个靠山你就得瑟了,早晚有你好看的时候。”刘洋恶狠狠道。
“哦,我倒是看看,你能把他怎么样。”叶文身边的男生一手按在叶文有些颤抖的肩上,朝着刘洋挑了挑眉毛。
“兄弟们,去两个挡住豹子,其他人先把蚊子收拾了再说!”说着刘洋一挥手就朝着蚊子扑出。
一场惨烈的斗殴就在陈柔面前上演了,而陈柔确实出奇的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中神色复杂,就那么木楞楞的站在那。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谁喊了声,“巡检的老师来了!”刘洋立马喊着身边的几个人飞快的挤出了人群逃之夭夭了。
而叶文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三颤的走到陈柔身边,低着头弱弱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陈柔忽然板着脸问道。
“我……”叶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喜欢我?”陈柔忽然说了句。
“我……”叶文突然想解释什么,后又沮丧地低下头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管你怎么做,你依然还是一个混混!”说着陈柔转身离去,留下叶文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柔与馨怡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陈柔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松开馨怡的手臂,站在馨怡的眼前,两眼望着依旧不语的馨怡,叹了口气道:“回去洗把脸,不要急于求成,多给自己点时间,我走了!”说着陈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馨怡第一次就这么默默地站着,没有呼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