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落地窗被霓虹灯点缀的格外瑰丽。
趴在桌子的人昏昏睡着,桌边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昏暗的橘黄光线,暖暖的洒在她周身,将娇小的身躯牢牢裹在光影里。
夹在鼻梁的厚重眼睛歪斜,如墨般的长发散乱,一两缕鬓发耷拉在脸颊。
桌件铺展开,散乱又狼狈。
褚江辞杵在她身侧定睛凝神看了她很久,抬手,轻轻将她歪到一侧的眼镜给取了下来,搁到了桌。
他看了一眼开着的电脑,左下角显示的时间是晚十一点四十五分。
来了公司后,他也忙的连轴转,顾不得其他人。
等他缓过神来,公司的人基本下班了,连林岩也被他差遣着回酒店了。
要离开时,褚江辞才猛然间想起来苏乔安跟着自己过来公司的事。
等他找到这间小办公室来时,苏乔安已经睡了,趴在桌睡得正酣,连有人进了门都不知道。
褚江辞凝着她的睡颜,翘睫如扇,翕合在眼睑落了一片浅影,嫩唇抿着,秀挺的鼻梁被眼镜勒出了一条红痕。
手举着迟迟没有落下去,蓦地,他听见一声嘤咛这才垂了手,紧了紧,拳握了又松。
苏乔安睡得不舒服,幽幽转醒时,眉心蹙着,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
她还没察觉到身边有人,捂着嘴打哈欠,憨态可掬。
“我眼镜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旁站着的人眸色深深,视线胶着在她身。
后知后觉的苏乔安转过头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个轮廓,很模糊的影子。
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去辨认,重影严重根本看不清什么清晰的影像。
“起来。”褚江辞沉沉出声。
苏乔安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时起猛了,膝盖撞到了桌沿,她弓着身子,小脸惨白。
身边的人似乎走开了,脚步声远离。
门一关,苏乔安一屁股坐回了办公椅里,一手揉着膝盖,秀气的眉紧锁成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迫于没有眼镜,只能眯着眼睛勉强视物。
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渐渐逼近,坐着的办公椅被强行挪动,旋即,苏乔安便感觉自己腾空,她一惊,手本能的缠了对方的脖子,勾着不放。
沉稳的步伐,她侧靠着都能感受到他身的温度、强健的体魄。
褚江辞将她放在沙发,苏乔安乖乖的缩回了手,清眸茫然,她只依稀能看清楚眼前有个人在晃动,至于他在做什么,苏乔安辨不清。
腿被轻触,苏乔安一缩,有点局促。
男人掀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抓着她的脚踝强行将她的腿抬起。
裤腿被卷去,露出了莹润笔直的小腿,卷过了膝盖,看到膝盖的猩红,褚江辞默不作声的倒了药油在掌心,手覆在她膝用力推拿。
苏乔安缩腿,脚踝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推拿的力道重,苏乔安眉心紧拧着,死死咬着下唇。
褚江辞掀眸看了她一眼,出声问,“很疼?”
她没吭声,褚江辞放轻了力道,淡淡叙述,“连疼都不会喊吗?”
“我喊了…有什么区别吗?”她又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况且也不会有人因为她喊疼心急如麻。
闻言,褚江辞手一顿,深幽的眸光在她脸掠过,“偶尔收起你那点骄傲,外人也不会那么针对你。”
苏乔安扯了扯唇角,唇间泛苦。
她的骄傲不过是一种伪装,还不是因为过得不好又不希望别人看笑话,咬牙死撑罢了,她也同样羡慕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送吃食,受委屈了有人安慰陪伴的女人。
只不过她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了这些平凡的要求,这辈子都是个奢望,要从一个不爱她的人身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太难了。
长久的沉默,苏乔安视线模糊,原本清隽的轮廓被晕染成模糊的影子无法重叠,她凝着褚江辞,许久才强迫着自己将视线从他身挪开。
“那天的事,谢谢。”褚江辞忽然间出声。
她一怔,不明所以。
褚江辞正视着她说,“谢谢你帮我将东西找回来。”
“……”苏乔安反应迟钝的点点头。
察觉到他已经停了手,苏乔安才慢慢的缩回了腿,坐在沙发,红唇微掀,“你不用跟我道谢,我不过是凑巧捡到了。”
闻言,褚江辞眉心微微拢起,片刻便舒展。
她没看见男人眼底的复杂深色,褚江辞深凝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戳穿她。
那天从戚沅沅家里离开,他确实是有事在身,事后也从林岩嘴知道了那天晚苏乔安去了很多地方找她,还差点被陷在大学城附近的低洼路段。
如果不是施救人员去的及时,说不定她们两人被困在车里窒息而死了。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苏乔安了,她要什么?为了一个原本跟她无关的东西这么拼命,因为…爱?她口所说的感情,能有几分可信度?
“阿嚏!”苏乔安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长发从肩滑落,遮住了小巧的脸颊。
褚江辞看了她一眼,“感冒还没好?吃药了?”
“好了,我只是鼻子有点痒。”她怕褚江辞一时心血来潮要拉着她去医院看病,要真是进了医院,那什么都兜不住了。
他也没有为难苏乔安,想起来她之前做的事,他心口有点窒闷,一时也说不来那是种什么感受。
沉吟了许久,静谧到诡异的氛围被不合时宜的咕咕声打破,苏乔安捂住了小腹,抿着唇,嘴角扯了扯,有点窘迫。
褚江辞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起来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说着,他顿了顿,复又问,“你能走吗?”
“能。”她默默的扯了扯裤腿,将卷起的裤腿扯下去后,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看不清东西,举步维艰,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褚江辞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手拢着她双肩,让她借力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