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顾烟寒正在给暖暖收拾碎发的手一顿。

呼延无双愈发挑衅的瞥了眼席慕远,笑呵呵的离开。

这件事那日席慕远与顾烟寒坦白对常雅容不过是留着有用之时,没有明说。至今顾烟寒都不知道为何。

她知道以席慕远的脾气不可能接受常雅容,可两个人关在书房里那么久,连她也不见,到底还是让顾烟寒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冰凉的手蓦然被一阵温热覆盖,席慕远紧紧抓住她:“别听呼延无双挑拨离间。”

顾烟寒微微颔首。

席慕远见她不看自己,心里有些慌张:“本王与那女人真没什么!”

“那你们在干什么?”顾烟寒问。

“本王不过是在询问她落入乌苏里江之后之事。”席慕远忙解释。

“问了那么久?”顾烟寒挑眉。

“反复在问。”席慕远解释,“她说自己落江之后失忆,一直生活在一群牧民之中。直到近期才恢复记忆。本王是在询问具体过程。反复询问可以找到破绽。”

顾烟寒还是有些吃醋席慕远单独与常雅容呆了那么久。要换做是她和陆篱呆那么久,席慕远气得得拆房子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是细作么,还有什么好问的?”顾烟寒问。

“本王想尽快从她口中将突厥暗桩都挖出来。”席慕远提起这个有些懊悔。他当时想到自己枉死的五千先锋营将士,就急着为他们报仇,这才疏忽冷落了顾烟寒。

谁知,常雅容见缝插针的功夫那么厉害。

别人一口一个洛北王最爱的女人,席慕远自动带入顾烟寒。可常雅容在他旁边晃晃悠悠,愣是趁着他不注意,把自己包装成了他最爱之人!

想起这个席慕远就觉得恶心!

“别气了,本王也气呢。”他将顾烟寒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顾烟寒冷哼一声,倒也没难为他。

她知道席慕远情商低,事情说清楚了自然也就不会拿着不放。

王妃没有生气,洛北王这才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很快便是呼延无双启程返回突厥的日子。

洛北王夫妇去送他,暖暖爱凑热闹自然也在。

呼延无双望向拉着顾烟寒衣角的暖暖,慢慢蹲下来:“暖暖?”

“唔?”小家伙歪头望向他。

呼延无双从怀中拿出一串项链挂在她脖子上:“叔叔给你的礼物。”

暖暖最喜欢礼物了!这下小脸就笑出来,觉得这个金头发的叔叔最好了!

席慕远望着那东西微微皱眉:“狼头扳指?”

呼延无双颔首:“不用谢我。”他送给暖暖的是一枚祖母绿扳指,上面刻着天狼图腾,代表他的身份。

即使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他,但呼延无双凭借着自己的战功,在突厥人民中的威望并不低。

这扳指他原本想送给顾烟寒。可事到如今,他自知没有可能,只能转而送给暖暖。只有这样,顾烟寒才会毫无芥蒂的收下。

这孩子虽然不是他的,但他也会一样爱护。

暖暖低头玩扳指,顾烟寒也不知道其中蕴含的深意,教暖暖道谢。

“咧咧……”小家伙口齿不清的吐出“谢谢”两个字,呼延无双笑的眼眸灿烂。

席慕远有些不爽:“你还打什么主意?”

“当然是打烟儿的主意。”呼延无双玩世不恭的说着往后一跳,成功躲开席慕远招呼过来的拳头。

他翻身上马,扬着马鞭冲顾烟寒挥了挥手:“烟儿,我走了。往后记得来漠北找我玩!”

顾烟寒一笑:“再见啦。”

席慕远剜他:“有多远滚多远!”

呼延无双冲暖暖眨了一下眼睛,策马而出。

今日阳光明媚,马背上呼延无双想着漠北的天真是越来越干燥,竟让他的眼眶也干涩起来。双眼不断有湿润的液体涌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般。

他这一生,从未想过会这般将一个人深藏心底。

初遇顾烟寒之时,也不过是敬佩她的胆大与果决。可最终,还是一点一滴的沦陷其中。

也许是在她为自己疗伤之时,也许是看着她与席慕远在一起之时,心生羡慕的那一瞬间。

他也想要有这么个人陪伴在身边。

顾烟寒就很巧的在那个时候出现。

可终究不是他的。

他会夺得可汗之位,他的大妃之位永远会为顾烟寒留着。

可这些,顾烟寒如今不需要知道。

她很幸福,她的幸福里,他不该去打扰。

白驹飞出云中关,苍茫草原之下,只有孤狼驰骋,背影苍凉而孤寂。

席慕远望着暖暖脖子上的扳指怎么看怎么不爽,吩咐顾烟寒:“把扳指丢了。”

“人家送给暖暖的。”顾烟寒完全不知道席慕远不满意什么,“咱们暖暖这么受欢迎,你不该高兴吗?”

席慕远冷哼。

暖暖欢喜的举着扳指:“高兴!”

顾烟寒哈哈大笑,抱着暖暖回屋,将扳指给她妥善的收入库房之内。

日子再一次波澜不惊起来,暖暖身上的淤青全部褪下,顾烟寒这才彻底放了心。

然而,席慕远却忧心起来——皇帝禅位给平王。

收到这个消息之时,王府的所有幕僚都炸了,一致提议席慕远进京勤王。

王府暗卫消息灵通,席慕远知道的消息自然比他们多。

这件事的原委是平王沈岱宗勾结西南诸王,用诸王的兵力控制京城。从而秘密控制皇帝,胁迫皇帝写下禅位诏书。

忠毅侯等掌权军侯将士尚不知道沈岱宗并非皇帝亲生,只当是皇帝终于被席慕远气得绝望,故而才传位于平王。

席慕远一向看不起沈岱宗懦弱,如今沈岱宗倒是一鸣惊人,让他也高看三分。

帝后被软禁在宫内,但约摸是为牵制席慕远,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席慕远思索半天,决定让人守好洛北,其余之事不必多管。

幕僚诧异:“王爷,您真的不管吗?”

“沈岱宗要做皇帝,就让他去做坐。西南诸王哪一个是吃素的?本王若是带兵进京,反倒让他们渔翁得利。”席慕远才不给他们当枪使,“即日起,停下洛北对京城的朝贡。严格盘查进出洛北之人,别让细作混进来。”

席慕远是个极有自我想法的主子,见他心意已决,又说的有理,幕僚等人只能照做。

帝后、沈岱宗和西南诸王见席慕远久没有动静,不免都有些坐不住。

帝后是担心席慕远真的不来救他们。

沈岱宗担心席慕远会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西南诸王一早就盘算席慕远与沈岱宗拼一个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牟利。

谁知席慕远竟这般沉得住气。

沈岱宗挑了个黄道吉日举行登基大典,传话让席慕远进京朝贺,席慕远没有理会。

忠毅侯称病卧床不起,暗中却是让秦少安秘密前往洛北。

席慕远对他的来到毫不意外。

秦少安却有些着急:“王爷,你真的不理会吗?平王与你一道长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这江山交到他手上,还不得给他败完?”

“与本王何干?”

“你该继位才是!”秦少安也是被他这态度气狠了。

席慕远神色依旧淡然:“本王不在乎。”

“王爷!”秦少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只有他一个皇子,是没办法。如今有你珠玉在前,我是不知道皇上舅舅怎么会瞎了传位给他!”

“他约摸是中毒了。”席慕远瞥了他一眼,将沈岱宗控制皇帝之事说出。

秦少安一怔,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这是真的?”

席慕远颔首。

秦少安不敢相信:“这话可不能乱说,王爷可有证据?”

“沈岱宗并非皇帝亲生。”顾烟寒将此事如实告诉秦少安,秦少安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怪不得席慕远这么确定皇帝不是自愿禅位呢!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告诉父亲才是!”他匆忙就要起来,被席慕远出声拦住。

“舅舅约摸是已经猜到什么,又没有证据,才让你亲自来漠北通知本王。你留在漠北。”

秦少安不放心:“可父亲母亲还在京城,平王篡位,万一要对他们不利……”

“沈岱宗想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就不会做出这等事。更何况,舅舅手上有实权,他巴结还来不及,暂时不会动他们。”席慕远相当笃定。

秦少安还是不放心。

顾烟寒道:“你是秘密出京,此刻若是回京,一旦被发现,沈岱宗便会知道舅舅派你来漠北。你若是被抓,反而会拖累舅舅。”

这才打消秦少安回京的心思,惴惴不安的在漠北住下。

然而,席慕远不想跟沈岱宗一般见识,沈岱宗却是因为他寝食难安,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先礼后兵,再一次给席慕远发函,要洛北王进京朝贺。

席慕远没理。

沈岱宗又派言官写信苛责为何洛北朝贡停了。

席慕远回信三个字:你配吗?

沈岱宗气得要吐血,恨不得即可发兵攻打漠北。

西南诸王也觉得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几兄弟一合计,怎么算也是沈岱宗比席慕远更好控制。眼下还是先将席慕远收拾了,往后再慢慢对付沈岱宗。

双方再一次一拍即合。

由西南诸王出兵,新帝沈岱宗发缴文,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历数出席慕远数十条罪状。

顾烟寒拿着缴文抄本就在炕上与席慕远说笑:“王爷,你看我真眼瞎,竟然看上你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席慕远挑眉:“嫁都嫁了,你难不成还想反悔?”

顾烟寒配合着假意惋惜:“诶呀,人家现在可后悔了呢!人家本来的目的是出任贵妃,升职皇后,当上太后,成为站在宫斗顶端的女人!以一代妖女的名头遗臭万年!结果这会儿只能当洛北王妃了。”

席慕远被她这故意装出来的模样逗的轻笑,眼神瞥过顾烟寒手上的缴文,若有所思:“快了。”

顾烟寒不解:“什么快了?”

“你的人生目标。”席慕远起身吻过她的脸颊,“本王去处理军务。”

顾烟寒只当他玩笑,没往心里去,一笑置之。

屋内铺了柔软的羊毛毯,暖暖裸着双脚奔跑其中,欢喜的闹腾声使得整个王府都活泼起来。

新帝发兵洛北的消息就在暖暖喝炖奶的时候传来。

顾烟寒因为诧异,喂食的动作微微一顿。

暖暖舔了舔嘴圈上的炖奶,伸出小胖手拉住顾烟寒:“娘亲……”

顾烟寒这才回过神,又给她喂了一口,问席慕远:“你打算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席慕远将伸手想要从顾烟寒手上将整碗炖奶都要抢过去的暖暖拎开,“已经派干云去迎战。”

因为席慕远不听话,皇帝一怒之下就将干云出任辽东总兵的差事撤了。

席慕远回到洛北后,直接掉干云从京城调回漠北。原本打算留在京城的镇远侯无奈,只能继续回辽东。

西南诸王的军队长期在西南与各个土司的私兵鏖战,战斗力也不弱。但西南和漠北地理条件差异太大,许多士兵长途跋涉劳累不堪不说,还有很严重的水土不服。

反观洛北的军队,都是主场作战,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越战越勇。

干云旗开得胜,席慕远也算是正式和沈岱宗撕破脸皮。

沈岱宗在京城得知消息,立刻发缴文说席慕远谋逆。

席慕远则直接将他不是皇帝亲生之事捅出。

一时之间,朝堂市井议论纷纷。

尽管沈岱宗力压流言,但席慕远的威望大过他,相信此事的人还是不少。

没有办法,沈岱宗只能又去见如今被称作太上皇的皇帝。

迫于体内毒素,皇帝只能承认沈岱宗是他亲生,心里却把张贵妃全家都给问候了几十遍。

皇后与他软禁在同处,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具体消息,但见沈岱宗那般焦急,就知道席慕远肯定是有所动作。

她不由得欣喜,忍不住想象到不远的将来,她与席慕远母子相聚的画面。

听着皇帝在隔壁屋大骂席慕远不孝,居然还不来救驾,皇后暗中对他翻了个白眼。

如今沈岱宗作成这样,往后席慕远回来,皇位肯定是他的。皇后完全不需要再忌惮皇帝,更不需要如之前那般为席慕远能够顺利继位而小心翼翼的伺候皇帝。

作为一个妻子,她唯一对不起的他,是暗中让宫内所有的嫔妃都服了绝子汤。

可皇帝当年娶她是为了前途,娶了她还想要废掉她改立秦子鱼为正妃,才是真真正正的对不起她!

这些年,她都刻意不去想这些事,可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她作为一个妻子,除了子嗣之外,事事皆以皇帝为中心,做的并不差。

可皇帝对她,不过是面子上的敷衍。

这些年她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呢。皇帝呢?找了两年,就撤了大部分人手,只留下几个在寻找,根本不上心!

因为他还是一个儿子。

每次看见皇帝抱着小小的沈岱宗在御花园里玩,皇后心里就涌过一道冷笑。

抱别人家的儿子也那么开心?

沈岱宗是张贵妃从宫外买回来的,皇后一开始就知道!

她之所以隐忍不发,就是为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沈岱宗七岁那年,她以思念皇儿为名,求皇帝让她抚养沈岱宗。

皇帝因为忌惮安西伯军权在手,有朝一日匡扶沈岱宗继位,从而威胁到他,没多想便同意。

皇后留着沈岱宗,若是皇儿找得回来,那沈岱宗便去死。若是找不回来,沈岱宗继位,她还是屹立不倒的太后。

皇帝在隔壁屋怒骂席慕远的咆哮又一次传来,皇后冷笑一声,用棉花塞住耳朵,和衣睡下。

她的儿子,她疼都来不及,谁也不能那么骂他!

干云守城效果良好,西南军队不敢再强攻。但因为南方战线牵制住洛北兵力,漠北诸国如回纥等,再一次蠢蠢欲动。

席慕远仔细分配兵力,发现若要保证有足够的兵力对付胡人,能够分去给干云的兵力并不多。

幕僚提议:“王爷,镇远侯那里还有不少兵力,不如我们请他相助?你与他怎么也有二十来年的舅甥情谊。”

席慕远不想让边关百姓冒风险,写信派人送去辽东。

镇远侯很爽快的答应,但需要席慕远册封江清玫为侧妃。

“滚!”席慕远恼怒的将回信丢到辽东信使的脸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天下女人死绝本王都不会多看江清玫一眼!”

幕僚想要劝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纳就纳了。可看见席慕远盛怒,又生生忍住。

信使颤巍巍的回去禀告。

镇远侯听得席慕远将自己女儿说的如此不堪,心中也恼怒,决心不再多管漠北之事。他全然忘记完全是自己主动提起此事,才会受辱。

然而,他不帮忙,沈岱宗这个猪对手却会推波助澜。

干云一如既往的在城墙上巡逻,看见对面西南军队里的一个人,脸色微变:“快去通知王爷!老王妃被绑了!”

只见对面秩序井然的军队之中,老王妃被绑在中央,嘴巴还被封住。

西南将军华一飞喊话:“去告诉洛北王!他再不投降,本将军就杀了他亲生母亲!”

沈岱宗为保证自己继位的合理性,坚持不承认席慕远是帝后亲生的皇长子。反而污蔑他是皇后为与张贵妃争斗而拉拢的棋子。

席慕远得知此事之时,正在与幕僚商议玉门关的防守。

他微微一怔,问:“确定是她?”

小兵点头:“是老王妃!侯爷与小的亲眼所见!”

正说着,白虎也来了:“王爷!出事了!我们的人在护送老王妃回辽东之时,半路中埋伏伤亡惨重,今日才有人逃出来报信!”

那便确定是老王妃无疑了。

席慕远放下手中用来列军的小旗:“你们继续商议。”自己转身出门去。

干云所在的城池需要骑马一天一夜才到,但席慕远有闪电,当晚便已经到达。

干云忙禀告:“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先稳住敌军。他们绑架老王妃,为的就是逼您投降。可若是投降,你与老王妃都没有生路!”

席慕远自然清楚这一点。可老王妃千错万错有一点没错,她的的确确抚养了席慕远二十年。

“能救出来吗?”席慕远问。

已经先一步达到的朱雀面露为难:“属下派人去看过,老王妃被看守的极为严格,没有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救出。”

若是一旦被惊动,对方很有可能撕票。

沈岱宗还真是长本事了!

席慕远一夜未睡,站在城楼上思索办法,终于在天亮之时想出来一个办法。

“派人传话给华一飞,他的亲眷也在本王手上。盯紧那里,追踪所有出去的西南人。”席慕远一一吩咐。

华一飞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但一道送来的还有一枚装有艾叶的香囊。

他一下子慌了。

席慕远听闻华一飞不断派人出去,嘴角扬起一抹笑,问随后赶来的顾烟寒:“你怎么知道那香囊是他夫人的?”

顾烟寒一笑:“西南多虫,女子身上大多都挂香囊驱虫。这是西南今年最流行的香囊款式,华夫人与华老夫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想必都有。”

干云不解:“我听盈君说,不是每个人的绣工都不一样吗?华一飞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他娘还是他夫人的?”

“给你一个香囊,你能认出来哪个是你夫人做的吗?”顾烟寒问。

干云摇头。

“那不就得了。华一飞不懂女红,自然也认不出,肯定会派人回家看看。”

至于接下来,就看暗卫们了。

华一飞派出去的人十日后被王府暗卫易容后回去,上报华府中的确没有主子!

华一飞大惊,当即就冲到城楼下将席慕远大骂一顿:“洛北王!亏我还敬佩你是英雄好汉!没想到也这么无耻!”

“你绑架妇孺就不无耻?”席慕远挑眉。

“放了我娘和夫人!”华一飞大喊。

“你先放人。”席慕远道。

华一飞有军令压着,怎么敢轻易放人!可他又实在是担心:“你给我看一眼我娘和夫人。”

“不给。”

副将提醒华一飞:“将军,小心有诈。”

华一飞连忙道:“洛北王!你不让我见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质在手?”

“那你为何今日在城下叫战?”席慕远问。

华一飞一愣。

与此同时,关押老王妃的营帐内走来一人:“将军有令,让你们带老王妃去前线。”

里面有两人看守,一人闻言下意识的去解锁。然而,另一个却是拔剑对向来人:“你是何人?为何我没有见过!”

去解锁那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质问:“将军让我们兄弟看紧老王妃!你是何人?”

传话之人嘴角扯过一道冷笑:“我是你爷爷!”话音未落,只看见营帐内白光闪过,血溅三尺。

两个守卫已经被割断喉咙倒在地上。

老王妃被堵住了嘴巴,惊恐的望着那人。直到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见是朱雀,她才松了口气。

朱雀去给她解绑,郑重嘱咐道:“王爷派属下来救您!您换上他们的衣服后,一会儿跟着属下走,千万别出声,免得惊动他们!”

老王妃不乐意:“远哥儿怎么不自己来?”

“王爷还在前头牵制华一飞。”朱雀解绑完,又去将地上一人的盔甲扒下来递给老王妃。

老王妃不满的蹙眉:“你要我换这个?不行!我不穿!”

朱雀急的满头大汗:“您就别挑了,眼下保命重要!”

“那也不能让我穿死人的衣服!”老王妃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夫人。

朱雀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更是焦急:“您就换上吧!属下给您在门口守着!不然走出这个门,您立刻就会被发现!”

老王妃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不同意。

朱雀也急了:“您要是不穿就算了,就当属下没有来过,这就去给王爷复命!”他们为了混进来,死了两个兄弟,老王妃居然还挑三拣四?

要换了顾烟寒,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逃回洛北了!

见他真的要走,老王妃慌了:“你站住!这是你办差的态度吗!”

“是您不愿意走,属下没有办法。”

“混账!”老王妃骂了一句,又想起自己被囚禁着实狼狈,怒目剜了眼朱雀:“转过身去,我换衣服!胆敢偷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朱雀转身,心想您都多大年纪了,他又没特殊癖好。

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结束,一直到老王妃走到他身边,朱雀才带着她要走。

老王妃却先一步走了出去,朱雀又拦住:“走这里。”

老王妃小心翼翼的跟在朱雀身后,今日是个阴天,天色很暗,时刻都会下雨。视线不好,他们又穿着敌军服饰,倒是没有被人看见。

然而,为了防止席慕远劫囚,华一飞将老王妃关押在军营最中央。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需要横穿半个西南大军大营。

朱雀带着老王妃走他之前摸清楚过情况的路线,然而走了没几步,忽然与三个闲逛的西南士兵撞见。

朱雀低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王妃因为这几日被关着,感觉备受****,狠狠瞪着那几人。

对方察觉到她不善的眼神,当即也不瞒起来:“看什么看!你们是哪个营的?我怎么没见过?”

朱雀心中叫苦不迭,连忙出来打圆场:“我们是伙房的,正要去搬柴火。”

“这几日你们做的菜真难吃!往后做好吃点!”那兵士剜了他们一句没有在意。

走了没两步,忽然中间那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打量着老王妃:“我怎么看那人有点眼熟?”

左边的人嗤笑:“大概是每日与伙房的时候见过吧。”

那人摇头:“不是……”他努力想着,忽然一惊,“洛北王妃!”

朱雀一惊。

另外两人也是一惊,当下亮出武器:“转过身来!”

朱雀心下一瞬转过千万个念头,最后还是乖乖转过身来:“什么洛北王妃?兄弟看错了吧?”

“不会看错!那****就站在不远处!是那个老女人!”那人说着就要喊人。

朱雀哪里会给他那个机会,当即冲上前去,用藏在袖间的小刀割断他的咽喉。

另外两人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当即与朱雀动起手来。

朱雀一人对付两人有些困难,动作忽然一顿,复尔又咬牙继续,依次解决完那两人。

一转头,老王妃却已经不在!

竟然趁着他与人鏖战之时逃跑了!

朱雀连忙去追,发现老王妃逃错方向,竟然往大营人最多的地方而去。

他连忙追上,老王妃本能的尖叫出声,还好被他捂住了嘴巴:“走这里!”他低声提醒。

老王妃这才松了口气。

朱雀松开她,快步带她往前走。

老王妃有些不满:“走慢些,我追不上!”

“您快点!”因为受伤,朱雀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老王妃冷哼:“我又不是你们这样年轻的时候了。”

要不是席慕远吩咐,朱雀一点也不想来救人!

两人以极慢的速度赶到辕门口。

朱雀面露喜色,带着老王妃就要翻过围墙逃出去,却没想到几步之遥竟然出来一对巡逻兵!

“先别动!”朱雀连忙嘱咐老王妃。

可老王妃看自由就在眼前,不顾朱雀的警告,竟然当着巡逻兵的面就钻进那木栏上的洞里!

她很快逃出去,却也惊动了巡逻兵!

“什么人!”一声怒问,朱雀知道事情败露,连忙也退出去。

然而辕门外也有巡逻兵,此刻已经被惊动,纷纷赶来。

朱雀护着老王妃与二十个巡逻兵打在一处,哪怕他武功再好也力有不逮。

千钧一发之际,老王妃瞅准一个逃跑的机会,推开他往一边躲去。

朱雀没防备她会这么做,竟是被老王妃直接推倒敌人的刀口上。

刀刃没入体内顿时传来割裂般的疼痛。

朱雀停在原处半息,很快又杀了那人,抽出刀来。

只是这短短半息,他已然落了下风。

老王妃自以为聪明让朱雀是挡刀,却没想到她没有朱雀的保护,竟然再一次被敌人挟持住。

她本能的挣扎,朱雀埋伏在外面的暗卫也赶来相助。

双方缠斗之际,挟持着老王妃的人终于被朱雀一道毙命。他正要带老王妃走,却没想到老王妃故技重施。面对危险,她本能的想要用他去挡刀。

朱雀下意识的躲开她的手,身后一柄明晃晃的刀猝然刺入老王妃的咽喉,令她当场毙命!

朱雀整个人都愣住。

“头儿!”暗卫的大声呼喊将他的思绪拉回,一群人拼死才逃出,只带回老王妃的尸体。

朱雀跪在门口请罪,胸口是一寸长的刀伤,还在流血。

席慕远命他先去疗伤。听随行暗卫说完经过,眉头深深皱起。

顾烟寒叹了口气:“生死有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本王若是不去救她,她是不是还能活着?也不会有暗卫死。”席慕远有些后悔。

“可你不会放任她不管。虽说死者为大,但她当初如果不推朱雀,朱雀不会受伤,能把她救回来。”顾烟寒道。

席慕远神情失落,但还是去看了朱雀,让他好好休息。

老王妃的尸体被妥善处理。席慕远又给辽东发消息,与镇远侯商议老王妃的后事。

镇远侯坚持将老王妃送入席家陵园,让她与老王爷合葬,被席慕远拒绝。

镇远侯一怒之下,索性不管了。

席慕远派人护送老王妃灵柩回辽东,毕竟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择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她,也算是全了母子情分。

镇远侯却是恨上了他,认为是席慕远害死的老王妃。

席慕远也懒得解释。

镇远侯想要与沈岱宗合作,被世子江清琰拦下:“父亲糊涂!新帝是什么人,王爷又是什么人,您心里难道不清楚?王爷才是皇上亲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更何况,他喊了您这么些年舅舅,您难道就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镇远侯不满:“你也不是没看到他那个模样!那么说你妹妹!如今你姑姑都死了!”

“王爷与王妃夫妻恩爱,妹妹就是嫁去了也没用,父亲何必强求。”

“你懂什么!他将来继位,你妹妹就是皇妃!”

“我们江家难道还差一个皇妃?”江清琰反问。

“怎么不差?”镇远侯觉得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这些年皇帝身边都没个帮他说话的人。

江清琰一五一十的分析:“父亲,我们江家这些年与洛北王府的关系一直都不错。王爷带我也与亲兄弟无异,对您更是一直尊敬。如今,他起事写信来,您该直接答应才是。”

“往后他称帝,咱们也有一个从龙之功!亲缘加上功劳,他难道会亏待我们?您怎么能听信二弟的话,借机与王爷谈条件?您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威胁!”

“您再看现在,新帝若是真的有办法对付王爷,又怎么会派人抓姑姑?他分明是黔驴技穷!这场博弈,赢得只有王爷!父亲一向聪明,这一回怎么要站到输家那头去?到时候新帝战败,咱们江家还不得抄家灭门?”

长子分析的有道理,镇远侯这会儿懊悔不已:“可如今已经与他撕破脸皮,可如何是好?”

江清琰仔细想着,道:“不如父亲写信将事情给王爷说清楚,并且将辽东的兵全部交与王爷,以示诚意。”

镇远侯有些不放心:“全部的兵?若是他真的翻脸……”

“王爷不是不念旧情的人,您也是被姑姑的死气着了,受了新帝的挑拨。”江清琰分析。

镇远侯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同意:“那就依你说的办。”

信由江清琰亲自带去,又在席慕远面前好话说尽,席慕远才收下兵权。

老王妃一死,席慕远便没了顾忌。沈岱宗是个赶尽杀绝的人,杀心已起便不会湮灭,席慕远索性挥军南下。

沿途大应城池的守将大多与他是熟识,或是主动投降,或是直接被打退。

受到最严重的反抗来自西南诸王的军队。

他们都很清楚,若是直接让席慕远打进京城坐稳皇位,他们绝对没有活路。

然而,他们屡战屡败。

短短几个月,席慕远已经从洛北打到京城门口。一路上,他伤亡极少,而且因为收编沿途的军队,手上人马反而更多。

京城外,席慕远带着数万军队站在门口,气势恢宏无比。

守将是沈岱宗新换上的,下令严守。

双方僵持着,守将光是看兵临城下的人数,就手心出汗。

然而,就在这样诡异的安静中,一道“吱呀”声极为响亮。

守将一惊。那是开城门的声音!

“关城门!”他大喊着跑下去,“何人胆敢私开城门!”

忠毅侯一席紫衣站在城门口,风吹起他的发白鬓角,却依旧能看到当年的风华。

“怎么会是你!”守将大惊,抽刀上前。

秦少安第一个焦急的拍马上前:“爹——”

忠毅侯望向会朝自己挥刀而来的人,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大势已去,何必挣扎?”

话音未落,那柄道已经来到他面前,却被他巧妙的躲开,最后送入守将自己的心脏之上。

“恭迎王爷回京!”

一时之间,整个城楼上都回响这这一句话。

席慕远亲自上前将忠毅侯扶起:“舅舅辛苦了。”

忠毅侯一笑:“本侯已经等后王爷许久,是否现在就进宫?”

席慕远颔首。

城门口的巨变早已经传入沈岱宗的耳中,他在宫内禁军安排的人手全部被忠毅侯暗中替换下,此刻犹如身陷敌营。

他慌张的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蓦然,他想起还被软禁在宫内的帝后!留着他们,不就是为了牵制席慕远么!

不知道宫内还有谁值得信任,沈岱宗亲自握剑去松安园。

皇帝中了软骨散,此刻力气全无,只能被沈岱宗拿刀架着脖子送去神武门的城楼。

席慕远正要也在这一刻到达。

沈岱宗望着他冷笑:“席慕远!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老子!”

“不是你老子么?”席慕远反问。

皇帝因为中毒,原本脸色就很差。听到沈岱宗和席慕远的话,更是气得要吐血。

“远哥儿!”他大喊,话还没来得及说,沈岱宗已经将剑刃逼近。脖子上的疼痛传来,令皇帝止声。

沈岱宗又看向席慕远:“席慕远!让你的人退出去!”

席慕远听若惘闻,伸出手。

煮酒会意的将弓箭递上。

沈岱宗大惊:“席慕远你要做什么!”

皇帝也急了:“远哥儿!朕还在这里!”

席慕远自顾自的搭弓,将箭簇对准沈岱宗。

沈岱宗害怕的往后退去,然而还没能退出席慕远的视线,长箭离弦,“嗖”一声直射而出,正中沈岱宗的肩膀!

皇帝趁机挣扎,沈岱宗忍着肩上的剧痛持剑追上前来。皇帝是他的保命符,决不能被他逃掉!

然而,还没等他在靠近,席慕远已经用轻功先一步飞上神武门城楼。

沈岱宗顿时面如死灰,颓力倒在地上。

席慕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睥睨,冷冷吐出两个字:“遗言。”

“我不服!”沈岱宗大喊,“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凭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出色!我不服!明明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储君!我才是新帝!我不服!不服!”

“不服憋着。”席慕远望着几近癫狂的他,躲开沈岱宗挥剑而来的攻势。

身后便是高耸的城墙,沈岱宗没能停住脚步,一头栽下去,血溅当场。

席慕远回头望了眼,眼眸幽暗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然而,身后却传来一声赞叹:“远哥儿!做得好!”

皇帝咳嗽着撑起身,望着席慕远的眼神满是骄傲与自豪。

席慕远瞥了眼城楼下倒在血泊中的沈岱宗,躲开皇帝的手,命人去开城门。

皇帝被送回养心殿调养,皇后听闻席慕远赶来,喜上眉梢,欢喜的跑来。

“远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她欢喜的抓住席慕远的手,被席慕远不咸不淡的推开。

皇后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远哥儿……你……你还没原谅母后?”

“暖暖脸上的疤还没有消失。”席慕远冷冷道。

皇后难过要哭出来:“母后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拦着你父皇!远哥儿,母后真的很想你……”

席慕远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转身出门。

皇后想要追上去,却被席慕远带来的人拦住:“王爷有令,娘娘这些日子受惊了,往后请安心。”

“远哥儿呢?我有话跟他说!”

“王爷还有要是要办。”

皇后无法,只得等着席慕远将京城之时一一安排妥当。

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席慕远。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

在她的坚持下,席慕远终于来见她。

皇后当即就抓住他的手:“远哥儿,你父皇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你时刻可以准备继位。”

“洛风正在为皇上诊治。”席慕远道。

皇后的眼神涌起一道责怪:“还治什么!谁不知道他被沈岱宗下毒!你何必多此一举?他一旦驾崩,你就能继承大统!远哥儿,听娘的!娘知道你跟小神医关系好!”

席慕远诧异的望向她:“你想他死?”

皇后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席慕远更加诧异:“他是你丈夫。”

“傻孩子,这后宫里哪有什么丈夫能依靠?唯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才能不叫别人欺负了去!”皇后又是感慨又是难过。

席慕远蓦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了许多。

皇后又催促:“远哥儿,你听娘的!娘只有你,不会害你的!你喜欢顾烟寒,往后就封她为皇后好了。娘不逼你了。但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性离开!你父皇那里……药石无医!”最后一句像是在给席慕远什么暗示。

席慕远纠正:“洛风说,虽然解药制作起来麻烦,但能解。”

皇后嗔怪:“你这孩子!他若是活着,你怎么继位?”

“本王不需要他传位。”席慕远丢下这句话决然离开。

然而,三日后,皇帝还是死了。

席慕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把顾烟寒母女接过来。

洛风气急败坏的在养心殿骂人:“怎么会有断肠草!人都快活过来了!哪来的断肠草!”

席慕远看向笔直跪在皇帝遗体面前哭泣的皇后,背后涌起一阵凉意。

“你做的?”他问。

皇后身子微颤,紧闭双眼忍住眼泪,点头。

席慕远骇然。

洛风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人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帝的遗体和他们母子。

“为何……”席慕远难以置信。

“你是我儿子啊……母后都是为了你……远哥儿……”

“本王不需要!”

“可母后需要……”皇后哭的声音嘶哑,“母后这些年……过的太苦了……后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美貌。”

“你父皇的心,从来不在母后这里。后宫的女人,若非忌惮我皇后的身份,忌惮你舅舅是丞相,恐怕也早就将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如今你回来了,难道又要走?又要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里深宫里?”

“远哥儿,母后真的是怕了……你不在这两年,你不知道你父皇的脾气有多差……母后实在是怕,也实在是厌倦了他……”

“所以你就杀了他?”席慕远还是不能接受。皇帝可以死,可怎么会死在皇后手里?

哭成泪人儿的皇后抬头望向他:“他不死,你怎么继位?”

席慕远只觉得浑身发寒。

原来真的所有的皇位交替都浸染着至亲的血。

皇帝驾崩,在皇后和齐丞相府的可以渲染下,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沈岱宗头上。席慕远请来小神医为病入膏肓的皇帝诊治,孝心可嘉。

国丧过去,礼部一群人已经在商量为席慕远择日认祖归宗,举行登基大典。

站在龙椅前,席慕远却道:“本王姓席,这一生唯有席斐然一个父亲。本王不是继位,是另立新朝。”

朝臣骇然:“王爷慎言!”

“本王心意已决。想留下的留下,想走的不送。”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容商量,丢下这番话便离开。

一群人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当初功劳最大的忠毅侯请教。

忠毅侯心里不同意席慕远这么做,但也知道他此番不会再改变主意。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也想开了,对前来讨主意的大臣道:“反正都是沈家子孙,他不当皇帝,难不成还是你我去?”

大臣忙推脱:“侯爷严重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忠毅侯一笑:“你们知道就好。王爷的为人你我都清楚,性子也执拗,他既然已经决定,诸位照做就是。难不成这会儿就不听新主的话?”

经过他一点拨,众大臣也都想通了。

管他什么朝代呢,反正都不是自己做皇帝。自己当官是为天下苍生,跟着明主好好干就是。

也有老顽固不同意的,当即告老还乡。

来一个,席慕远准一个。

气得那些欲情故纵的老臣愣是没敢继续吱声。

新帝元年二月初八,万事皆宜,席慕远登基。立国号为晏,封发妻顾烟寒为皇后,爱女席思瞳为皇太女。

忠毅侯听闻此事,眼皮一跳。

当即又有老顽固跳出来:“皇上要让公主继位?”

“你有意见?”席慕远斜睨了眼他。

“这是女帝啊……皇上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子嗣,此事不急在一时。”

“女帝不行?”席慕远反问。

“这……”要敢说不行,太祖能从棺材里跳起来踢爆他的头!

“既不是不行,那是你想当储君?”席慕远又问,吓得那大臣哆嗦着不敢言语。

这一小插曲就波澜不惊的掠过,登基大典安然无恙,席慕远一家入主紫禁城。

皇后还被安养在凤仪宫。沈岱宗之前为掩人耳目,封她为圣母皇太后。

席慕远登基之后,她就一直等席慕远给她改封号。然而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席慕远完全没有想起她这个人一般。

终于,皇后忍不住去找席慕远,却只见到在陪暖暖玩的顾烟寒。

暖暖丢了个小蹴鞠跑过来捡,正好就在她脚边。

皇后捡起来。

小家伙眨着漂亮的凤眼的望向她,粉雕玉琢的小脸如同一个糯米团子,看的皇后心都被萌化了。

“给我。”暖暖萌萌哒冲她伸出手。

皇后将蹴鞠递出去,暖暖欢喜的接过,转身就朝顾烟寒跑去。

转身的一瞬间,皇后看到她脸颊侧边的伤疤,顿时明白席慕远为何不原谅她与皇帝。

那么可爱的孩子,一道伤疤竟然要伴随她终身!

皇后顿时自责无比。

顾烟寒也注意到她,让夏至带暖暖去别处玩后,自己走上前来。

“想去找重麟?”顾烟寒问。

皇后点头。

“如果是为了封号之事的话,你死心吧。若非心知老王爷不愿背负骂名,不想搅得他死后都不得安宁,重麟这会儿已经追封他为先帝。”

皇后眼皮一跳。顾烟寒从前跟她说话,总是还带着几分尊敬。如今却锋芒毕露。

“当了皇后,你倒是露出本性来了!”皇后忍不住嘲讽。

“我原本敬你是因为你是重麟的长辈。但在你对暖暖下手的那一瞬间,你就什么也不是了。”顾烟寒比席慕远恨得更深。

“本宫真的不知道会那样!”

“我说过,无知不是你脱罪的借口!”顾烟寒打断她,“你是太后,前朝太后。重麟与我会奉养你安享天年,死后与先帝合葬。重麟与我死后,会另择宝地长眠,绝不进沈家陵墓半步。”

“这是不孝!”皇后叫起来。

“朕父母双亡,还有谁来尽孝?”席慕远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令皇后一惊。

她还想要说什么,席慕远已经先一步开口:“是京城紫禁城,还是承德避暑山庄,你都可以去。但别再打扰朕的妻女。”说完也不顾皇后难看到家的脸,他牵着顾烟寒的手离开。

西南诸王被席慕远登基几年后被逐个击破,席慕远重新派大将驻守西南。

镇远侯如愿回到京城安详天年,侯夫人替江清琰求娶秦雨涵被拒。求到顾烟寒这里,被顾烟寒以当年之事妻子可以被轻易牺牲之事反驳回去,不敢再提。

沈岱宗与顾静怡生了个男孩。在生孩子之时,顾静怡被齐芷芊设计害死。孩子寄养在齐芷芊名下。

沈岱宗叛变后,齐芷芊相当支持他。席慕远攻入紫禁城之时,齐芷芊躲在东宫内被抓获。

齐家的人将齐芷芊秘密领走,不知死活。

那孩子也被一道抓获,顾烟寒暗中养了几天,最后掩藏身份,经由老太君过继给顾雪珊。

顾国公旧疾复发,没几年便去世。

顾雪珊继承了顾国公的爵位,与那孩子相依为命。日子过的不算滋润,但作为皇后的娘家人,也不算差。

顾烟寒给她派了个办事妥帖的嬷嬷过去,顾雪珊也学乖了不少。她做不出什么大事业,就安静带着孩子过日子,将自己失去孩子的爱全部给了那孩子。

秦少安娶了门当户对的护国公家的孙女,秦雨涵依旧在苦恼自己的婚事。老太君与长公主怕委屈她,怎么都要坚持给她挑个最好的。

席慕远登基的第三年,宫中依旧只有顾烟寒一个人。不少大臣进言请他选秀。

第二日,席慕远就给这些大臣每人送了五个美貌姬妾过去。

爱说这些繁衍子嗣的都是些老臣,即使如今还能人道,五个一起来也消受不起。

更何况谁家里还没个母老虎?

这些大臣的夫人当天就哭着喊着来找顾烟寒做主。

顾烟寒暗笑席慕远使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也很无辜,她也很无奈”的表情来:“几位稍安勿躁。他们爱跟皇上提这个,皇上就让他们享受齐人之福,有何不好?这都是他们自己提的啊!”

几个夫人年纪都快赶上老太君了,都是人精一般的人。顾烟寒的话说到这里,几人一对眼,还有谁不知道帝后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连忙找了借口告辞,回去收拾自家多嘴的老头子。

一来二去多了,谁也不敢跟席慕远提选妃之事。

顾烟寒的日子过得美滋滋。

又是一年初春,席慕远拥着她窝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该早朝了。”顾烟寒睡的迷迷糊糊的提醒席慕远。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席慕远眼睛都没睁:“不去。”

“你是皇帝,不以身作则?”

“既然朕是皇帝,自然朕说了算。芙蓉帐暖度**,浪费可耻。”他吻着顾烟寒,慢慢压上……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正文完】

第066章 孩子不要就不要吧第031章 成为太子妃第046章 出嫁第92章 席慕远苏醒第002章 中毒第056章 本王信你第024章 你嫁一个,我杀一个第95章 休夫书第82章 又见合欢散第061章 本王死,你也要殉葬第125章 放胡入关第93章 靠本事骗来的,凭什么要还第104章 王爷,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第035章 太子出事第064章 风月宝鉴第114章 陆篱的打算第119章 滴血认亲第89章 席慕远归来第006章 献艺第84章 本王想你了第060章 王爷去了秋姨娘的院子第88章 突厥攻城第076章 席慕远的身世第073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第126章 本王就喜欢与王妃挤在一起第017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第78章 冤有头债有主第85章 仁至义尽第004章 交易第024章 你嫁一个,我杀一个第066章 孩子不要就不要吧第041章 捉奸第010章 打脸第115章 皇嫡长子第103章 洛北王府从此断子绝孙第055章 本王的女人不靠本王靠谁第069章 爱妻陆氏顾烟寒之墓第027章 断腿第98章 嘿,本王要当爹了第75章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第014章 贼喊捉贼第85章 仁至义尽第032章 我不仅打你,还要废了你第102章 烟儿,孩子不能留第115章 皇嫡长子第92章 席慕远苏醒第024章 你嫁一个,我杀一个第008章 惊艳第122章 如有来生第014章 贼喊捉贼第85章 仁至义尽第069章 爱妻陆氏顾烟寒之墓第006章 献艺第032章 我不仅打你,还要废了你第023章 高烧第055章 本王的女人不靠本王靠谁第046章 出嫁第056章 本王信你第96章 顾烟寒有喜第108章 本王只有暖暖一个女儿第025章 求平安符第017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第96章 顾烟寒有喜第107章 暖暖的,很贴心第037章 债主上门第107章 暖暖的,很贴心第016章 杀人第063章 你想爬王爷的床?第021章 引毒第065章 本王想要个孩子第107章 暖暖的,很贴心第128章 她们是席慕远的软肋第108章 本王只有暖暖一个女儿第042章 哪有什么真心 任性万更~第025章 求平安符第063章 你想爬王爷的床?第107章 暖暖的,很贴心第124章 本王还能屠了整个紫禁城第025章 求平安符第81章 瓮中捉鳖第076章 席慕远的身世第130章 与呼延无双的交易第79章 席慕远见陆篱第018章 夺权第99章 手撕常雅容第001章 解药第013章 一夜夫妻第019章 玉碎第068章 本王是清白的第011章 未来王妃第88章 突厥攻城第118章 席慕远才是皇长子第88章 突厥攻城第041章 捉奸第009章 解毒第022章 面壁思过第067章 喜当娘第066章 孩子不要就不要吧第104章 王爷,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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