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高考。
旭日东升,烈日灼心。没有别的,因为今天是高考的日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降临。这一天牵动着大夏王朝亿万少年和他们背后家庭的命运!亿万学子带着忐忑和紧张踏上这片战场。
眼前只有一座名为高考的独木桥,对面是美好的彼岸,挤不过去,淹没在滚滚浪潮之中,苦海无涯;挤过去了,则是人上人,踏上一条通往天上的璀璨之路。
扬州九江郡之下,这座小小的县城学院的广场上早已经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学院门口,两排笔直的士兵,身穿兵服,手拿长枪,腰跨钢刀,个个威武雄壮,神情严肃,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弥漫开来。
考场重地,闲人勿进!
因为有这些士兵,院门口鲜少有人敢放肆喧哗。
八点半,随着一声悠扬清脆的铃声,院门大开,考生陆陆续续踏入学院里等候考试。广场上拥挤的人潮伴随着热烈的议论声、小贩的叫卖声,汹涌而来的嘈杂之声犹如涛涛声浪,几乎将屋顶掀翻过来。
一道无形的威势冲天而起,搅动四方风声大作,众人顿时一惊,只觉得胸口一阵压抑,就像是面对夏日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阵阵黑云压城欲摧城,胸口的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强大气势像是一柄巨剑劈开汹涌的人潮,一个穿着天蓝色道袍的男子从容行走,面部仿佛被一层烟雾笼罩,怎么也看不清晰,身上散发出犹如春日阳光般柔和的光芒,闪耀却不刺眼,洋溢着蓬勃的气机。
另有一曲线妙曼,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与男子并肩而行,这女子气质更显高贵,彷如天家贵女,虽面遮轻纱,但轻灵似浮光掠影,飘逸如谪仙临尘。
两人衣服前后都印着一个似符似画的文字,犹如云中神龙时隐时现,目光触及便被笼罩在一片神秘浩瀚的气息之下。
在两人身后跟着一群县城里高高在上、有头有脸的官吏。为首的是一县之尊的知县王大人,有同知章大人,主簿蔡大人等等,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官人老爷,今天竟然一个不少跟着这对青年男女身后,众官员毕恭毕敬、亦步亦趋,脸上的笑容热情似火,恨不得冲上前去鞍前马后。却始终跟在那两人三步之外,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一男一女缓步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踏入学院大门,众官员在外等候。
好奇之声,猜测之声,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嗡嗡的喧闹声再次响起,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九点整!九声悠扬的铃声再次响起!
“高考开始!”
头顶一道威严清冷的声音响起,接着就看到学院中光芒万丈,上万道光芒汇成一道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洞穿云霄,虚空破碎,隐隐可见光柱没入一只漆黑的巨洞,犹如苍天之眼,俯视众生。
高考正式开始,院门外数万人观看等候这一盛典。
日上中天,随着一声铃声响起,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为时四个小时的高考宣布结束!
在大夏王朝,高考只有一天时间,从九点到下午一点,考试结束之后,成绩便立即宣布出来。这也是众人一直等在门口的原因。
那一男一女再次走出院门,站立于学院门前的广场上,身形笔直如剑,锋芒毕露,威严的视线直视前方,四面八方,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人头攒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那道天蓝色身影有种高山仰止,难以企及的感觉!仿佛其身影化为一个巨人,将青山踩在脚下!
伸手一挥,两块巨大的光幕凭空出现,一道道名字和分数从高到低一行行清晰的排列开来。
这就是众考生的高考成绩,这也是众多人聚集在广场上观看的原因。
右边的那块光幕之上,约莫有百来个姓名,如幽州某某某多少分,兖州某某某多少分、、、、、、这些分别是各州的榜首!分数从低到高,从下到上一一出现。
左边的那块光幕上名字稍少,但却是众人最为关注的,这是本学院的考生成绩。上面约莫有十来个人,分别是姓名,高考分数,头像、姓名、考号等身份信息。
一道道激动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忽然这两个名字同时金光大方,众人这才发现左边的院榜上的第一名与右边州榜的第三名一样时,广场上一阵惊呼声响起。
同时广场上的那青年身上光芒万丈,半空中似乎一声雷霆,霎那间头顶上仿佛是泰山压顶,莽莽巨峰镇压而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比恐怖的感觉升起。又像是大海发怒掀起的万吨巨浪,瞬间淹没了人群,鼎沸的人声顿时集体失声。
青年头顶出现一尊百米巨人直立在云团之上,身披浅绯色官袍,腰佩银鱼袋,身旁一只巨大的苍鹭展翅高飞,云烟滚滚,气浪排空。
天地为之一静!
周围的喧闹和嘈杂彻底安静了下来,瞬间安静得能够清晰听到微风卷起树叶的簌簌声。
在场数万人尽皆色变,哪怕是再胆大妄为的人此刻也有些两股战战,诚惶诚恐!
“拜见修士大人!”
无数人自发的双膝跪地,匍匐在巨人脚下,像是信徒面对神佛,朝着空中那巨大的神人参拜,心潮澎湃,且又崇敬肃穆。这是一种规矩,也是对于神秘强大的修士,最为本能的信仰、最为朴实的敬畏。
因为这青年是修士!
只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被尊称士,他们是大夏王朝最为尊贵的存在,难怪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员乡绅会心甘情愿的低下高傲的头颅,马首是瞻的跟在青年身后。
“贺司徒然获本次高考探花!赐福万民!”
接着只见青年修士朝人群拱手微微一礼,随后轻轻拂袖一挥,空中成千上万道光芒飞射而去,犹如甘露天降,天空中下起了绚丽的光雨,每一个人身上都落下一滴光芒,不多不少,落在身上自发动融入身体里,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般舒适,洗去了身上的疲惫,为掩埋在冻土之下的生命注入新的生机,一股祥和安宁的气息抚平了众人心头的激荡和不安。
“天佑我大夏!”“天佑我大夏!”无数声音应和,数万人顶礼膜拜!声震四野!
神威如狱,神恩如海!
匍匐的人群里一个虎头虎脑的七八岁男童忽然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天蓝色身影,拉着身边的手抬头喃喃道:“阿姊,这就是修士吗?”
男童身边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满怀肯定回道,“修士!那是修士!大夏王朝最为尊贵最为强大的存在!”
男童激动的心潮澎湃,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修士,若不是亲身感受,如何能相信修士的强大和神奇!
环顾四周无边无际虔诚跪拜的身影,那些身影里包括了知县大人,主簿大人…眼前的大门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天河,将天与地彻底隔开。
“大丈夫当如是也!”男童热血沸腾,“阿弟,阿姊我要成为那样强大的修士!到时让你和爹娘都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好好!阿姊成为修士,小成也要做修士!!”
“那小成会好好修炼,阿姊也好好修炼,将来我们一起做修士!”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满是童稚的声音传了开来,周围的大人却没有人笑话他们。他们脸上也露出缅怀之色,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般的稚童,他们也是这般的童稚,他们也有这般美好的愿望,可是,那毕竟只是孩子时期的一个美梦,一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美梦!
漆黑的夜里淅淅沥沥下了半宿的雨,整片天地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夜过半晌,黑夜显得漆黑而神秘。
在扬州九江郡内,和州城外十余里处的群山之中,孙家堡一间老宅内,有一个少年正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塑,久久不曾挪动过分毫,屋外的绵绵细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让人烦躁的愁绪。
地上除了一块草编的旧蒲团外,还有了一盏油灯,边上还摆着一本破书。
油灯是寻常人家照明用的普通油灯,形状有些像圆底高脚酒杯,由于经年累月的燃烧和侵蚀,一层洗不掉的黝黑物质覆盖在油灯表面,几乎快看不出原来的黄铜材质。
铜碗里一层清亮近乎透明的香油,露出一截短短的灯芯,上面挑着一团蓬勃的火焰。少年紧紧盯着眼前的明晃晃跳动的火焰,猛地睁大双眼,飞快的从怀里取出一根毫毛细针,从拇指指尖狠狠一扎,尖锐的银针刺入血肉一寸才缓缓停住,顿时一点米粒大小的鲜红的血滴从经络中渗出。
十指连心,那种痛入骨髓的刺痛足以让一个成年壮汉都会为之色变,而少年的神色一直保持平静,但明显可以看出他脸色慢慢有些发白,显然少年忍受了无比的疼痛!
少年的目光如虎,手指猛地一弹,一滴鲜血立即飞入眼前灯油之中。将银针则随意丢在地上,也不管手指上的伤口,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油灯。
若是此时仔细观察少年的手指,定会发现少年的每一个手指上都有很多相似的针孔。
准确得来说,少年是盯着那盏清冽见底的灯油,在油灯底部,那里沉没着一颗比红豆稍大的球状物体。球体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好似一细小的珍珠。
血液准确的落在小球上,洁白无瑕的球面上荡漾着一层浅浅的血丝,须臾,清冽的灯油重新恢复清澈透亮,闪耀着莹莹的光泽。
但是那一刹那,少年的嘴角一弯,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异样的潮红,像是紧张又像是激动。两团小小的橘色倒映在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眼睛里燃烧。
咔嚓,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一种朦胧的联系,让他感觉到灯油之中有某种神奇的东西正努力破壳而出。
一个透明的、毛绒绒的躯体出现在少年眼前。
“成了!真的成功了!”
少年像傻了一样喃喃自语,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却激动的难以自抑。
那如同珍珠一般璀璨无暇的小球就是一颗虫卵,孵化出眼前这一只看起来丑陋而恶心的软体虫子!
少年一点都不觉得恶心,更不会觉得害怕,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股奇妙的联系从这个小家伙传入自己的心底,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传遍全身,那是亲切和依恋,犹如母子之间的慕儒之情。
少年屏住呼吸,两眼小心翼翼得盯空中的小家伙,眼睛都不敢乱眨一下,深怕自己的一个呼吸,自己的一个眼神会惊吓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新生命。却怎么也舍不得挪开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家伙的身体扁平细长,头部被较大的前胸盖板盖住,显得头部尤为的小,小脑袋上露出两根呈平丝状的触角,像是少女垂在脑后的双马尾,腹部可见6~7节透明的腹部,在小家伙的腹部末端。
两年的筹备,经历漫长的等待,每日以心血浇灌,用心灵感应,孵化出来的灵虫。
这少年15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颇有些魁梧之感。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脸颊带着些微还未长开的婴儿肥,皮肤经年久晒显得有些黝黑,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少年。只是少年脸上的表情很少,显得有些死板和讷。
但是他的眼睛圆溜溜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生机勃勃,甚至有些婴儿才有的天真和狡黠。
少年的目光落在边上的破书上,眸光闪动,眼神也有感激也有执着。
书页显然有些年头,劣质的书皮摸起来极为的粗糙,表面覆盖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褐色污垢,书页从前到后,每一页纸上都有着明显的被水浸泡过的痕迹,使得有些地方的字迹模糊得无法辨认。甚至连封面都似乎曾被火烧掉了两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