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客气的坐下来。
她也是病人,还在这个怪胎的颐指气使下忙了半天,不过身子的确不那么痛了。
“看到了吗?”千羽鸿指向那座像狼口一样的山。
山外围或支起或垂下的山石映着水面的波光,看起来更像森森的狼牙。
“那座山藏着一个秘密……”
秘密?除了不是用太湖石堆就而似天然生成之外有什么特别?莫非是因了形状?
而千羽鸿神秘兮兮的语气和表情则是在说那的确有个巨大的秘密。
“刚才你过去的时候有没有抬头看?”
当时只顾着关注脚下了,哪还想到要抬头看?
“就在上面那块山石的正中,盘着一条蛇。”千羽鸿一本正经:“那蛇专喜欢啄人的眼珠,当时如果你抬了头,就……”
以手捏做蛇头状,“咻”的袭向洛雯儿面门。
洛雯儿一把打开,怒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吗?”
“我是说方才!”
“方才啊……”千羽鸿眨眨眼:“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吗?”
洛雯儿气得想揍他。
“其实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眸中忽的幽蓝一闪:“若我当时告诉了你,你定是要忍不住抬头确认,到时……”
洛雯儿扭过头不理他,却听他仿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一百八十八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人。”
她隐约觉得此话另有深意,回头之际,又在他眸中见到一闪即逝的幽蓝。
“你又打算骗人了?”她冷笑。
“若是不信,可以再去试试。”他笑得人畜无害。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突地一笑:“我忽然觉得你有点像个算卦先生。”
千羽鸿哈哈大笑,蓦地盯住她,眸中霎时燃起两朵幽蓝:“那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
洛雯儿望住他的眼睛,歪了头,仔细查看:“我只以为先前是我的错觉,却不想,你的眼睛真的会发蓝光。这就是你的神奇之处吗?”
千羽鸿一怔,不觉抚上自己的眼睛,忽又一笑:“也难怪,自是只有你才能看到……”
洛雯儿又迷糊了,却见他重浮出惯有的邪魅,凑近了她:“你知道吗?但凡能看到这蓝光的,都是与我心灵相通之人……”
洛雯儿看着那骤然逼近的令天地亦为之失色的脸,蓦地呼吸一滞。
然后便见他诡计得逞的一笑,往后一仰,顺拨开身侧的长发,的确风华无边。
“我已经告诉你两个秘密了,你说,我该要点什么奖赏呢?”眸子斜盯着山石上方探出的一根树枝,貌似思考。
“这算什么秘密?”洛雯儿不以为意:“我倒觉得这王宫隐着一个更为巨大,更为邪恶的秘密。”
“哦,说来听听?”千羽鸿舒服的靠在山石上,语气轻巧好奇,眸中却是一片了然。
洛雯儿乜了他一眼,看着远处那丛月季道:“有一个人,骗得别人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毛病,一到晚上就扮作女人四处游逛,还……”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却听千羽鸿笑道:“还怎么样?”
洛雯儿怒了:“还能怎么样?说,你到底想怎样?”
千羽鸿大笑,忽而正色道:“这的确是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他严肃的钩钩手指。
洛雯儿鬼使神差的凑了上去,然后便听他道:“代王上巡视后宫!”
洛雯儿怒视,他却一本正经:“你想啊,王兄这么多女人,哪照顾得过来,万一……”
洛雯儿实在受够他了,起身就走。
千羽鸿也不拦着,只在后面懒洋洋道:“昨晚睡得好舒服,今夜我还去找你啊……”
结果洛雯儿直接踩中了自己的脚,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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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洛雯儿为了躲避千羽鸿,藏到了床下。
待听到一慢两快三声更响过后,她心想,已是三更了,怪胎不会出现了吧?
她打了个呵欠,又坚持了一会,忍住上床的冲动,直接睡了过去。
然而只是片刻,她仿似有预感般的睁开眼睛,然后便见眼前多了个人,与她一同躺在床下,正对她展开天真无邪的笑。
第二夜,洛雯儿藏到柜子里,将衣服全摞到自己身上。
依旧是片刻的神志恍惚,醒来后,正见一身酒红的千羽鸿蹲在地上,歪头看她:“姐姐,这个姿势舒服吗?”
第三夜,好说歹说,让盼云和念青挤去了,洛雯儿睡在盼云的床上。
她发现,每次都是刚刚睡着千羽鸿就出现了,好像他单挑人最无防备的时候飘过来,这回她死活不睡,看他是怎么“迷倒”众人,蒙混过关。
可是刚过了三更,她就挺不住了。明明不想睡,偏偏有一股力量逼着她睡。
在意识消失的瞬间,她对自己说,那小子绝对是个妖孽。
等她于片刻后醒来,果见千羽鸿躺在身边,冲她微笑。
而她……她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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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洛雯儿为如何甩开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而绞尽脑汁,处心积虑得已经忘记了千羽鸿的允诺时,念青满面忧色的站到她面前。
“大将军来接姑娘了……”
洛雯儿正踩在绣墩上,琢磨着如何在门上拉一根绳,上面拴上铃铛,或者直接放上个盛石灰的盆子。闻言,顿时定住。
盼云听闻消息,本是长长的出了口气,见状,不觉小声提醒:“姑娘……姑娘……”
洛雯儿方回过神来,直接从绣墩上蹦下:“他在哪?”
念青吸了吸鼻子:“正在碧迟宫跟王上说话,胡公公遣人来告诉姑娘先准备着……”
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只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几乎想高歌,然而见大家都望着她……
急忙敛了神色,又见念青鼻尖红红的,忍不住心一软:“我给你的美容方子都收好了?”
念青点点头。
“别难过,只要我一有机会进宫,就来看你们!”
念青肩头一颤,终于哭出声来。
盼云亦是眼泪汪汪,牵过念青,一同给洛雯儿行礼。
又取出这几日绣出来的帕子:“姑娘只夸我的针线好,这两条帕子,就权当给姑娘的新婚贺礼吧。姑娘见谅,奴婢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来,这点心意……”
洛雯儿急忙接了帕子:“说什么呢?心意比什么都宝贵!”
她亦打算给二人留点什么,可是左思右想,忽然瞄住了镜台上的首饰盒。
“姑娘,这可使不得……”二人急忙推脱。
然而洛雯儿硬是把东西塞到二人怀里。
虽然有些舍不得,可一想到她们还要在这深晦的宫中熬上几年,还未必能安然离去,心里就……
“若是有可能,我想把你们也带出去……”
念青当即眼睛一亮,盼云却暗地里掐了她一把:“姑娘的好意,奴婢和念青明白,只是,姑娘一走,奴婢和念青就要回到娘娘身边。奴婢们虽不堪用,怕是娘娘也不肯放人呢……”
洛雯儿正在黯然,就听一个小宫女疾步进殿:“姑娘,公公在外面催着呢。”
“姑娘保重!”盼云携着念青又施一礼。
洛雯儿还能说什么呢?只留下一句“你们也保重”,就狠了狠心,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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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青站在窗边,直看着洛雯儿的身影消失,方无力的靠在墙上。
盼云瞪了她一眼:“诡计落空了吧?”
念青惨然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落空了,这几日,长公主都没有来找过姑娘……”
盼云走到她身边,亦向窗外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又拍拍她的肩:“念青,什么人什么命,如果强行更改,不仅害了别人,更害了自己。”
“其实,我倒真想随她而去……”
念青再次望向窗外。然而此刻,只有正午的阳光白亮亮的洒了满院。
“我看你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盼云冷了脸:“姑娘不懂宫里的规矩,你也不懂?这宫里,进来难,出去更难。咱们虽不明朝政,可是平日里大家心里念着的,纵然口中不说,我也不信你看不出三两分。若你当真跟了她去,要以什么身份?你又能拿出什么来让宫里放了你?大将军会随便收一个宫里的人入府?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什么看不清?纵然姑娘到时想护着你,可是如果你危害了大将军,也便是危害了她,她还如何护着你?她还能护着你吗?”
“别说了,这些我都懂。”念青靠着墙,闭上眼:“我只是不甘啊……”
盼云听到她这般语气,一丝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她本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念青倔强的脸,紧闭的眼睛……她的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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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洛雯儿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溥清门。
不是因为不舍,而是……
千羽雪,那个如同雪花堆就的惹人怜惜的公主,那个一见如故又心事重重的女孩,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她是否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而且以后再见便难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