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肖尧甩手而去,小玲被他的行为吓着了。她不知道肖尧是被打傻了还是气傻了,可肖尧那么干脆的离去,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咦,小玲?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肖尧呢?”
小玲不知道自己傻站了多久,但他听到朱久勇的话,就知道他不是路过这里恰巧遇到,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出去办事,恰好路过?
“你少在那装模作样的,就你自己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顾玲一点也没有因为朱久勇的假意问候而留情面,她早就被朱久勇烦透了,再加上今晚肖尧的事,令她心情很烦躁,她那一向乖巧可人的性格,在朱久勇的面前,再也表现不出来。
“小玲,你知道……”
朱久勇并没有被小玲的话影响心情,他还想对小玲说什么,但小玲根本不予理睬,转身就回厂里。
她可不想在这里被别人撞见和朱久勇单独在一起。即便纯属巧合,她也难以解释清楚,这也不是她所愿承受的。
肖尧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那里发呆。许久之后,他才拿起毛巾就着脸盆里的剩水,擦洗脸上和耳边的血迹。每当扯动到耳朵的伤口,他都疼得龇牙咧嘴。
穿衣镜里的肖尧,此时完全不是他平时的模样,退去上衣的双臂上,也有乌黑的抽痕。他侧身看看自己的后背,全是乌青一片,就像穿了一件青乌色的背心,只有颜色轻重区别。
这一夜,肖尧趴在床上没能入睡,肿胀的脑袋和后背,虽过一夜也没有多少好转。天刚麻麻亮,他不等路上有人,就只身一人出厂。
他没有想过再外逃,而是直接回到村庄家中,躲在自己的房间。他不想因为被父亲打了跑出去,给老爸留下坏名誉。
肖尧自以为自己这么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可他的一切行动,都掌握在王师傅的手中。
只要肖尧不外逃,王师傅只是暗中监视,不去干涉他的自由,如果他有去往车站的迹象,王师傅就会出来抓他,不管王师傅能不能打得过肖尧,但肖父量他儿子不敢。
“小玲,你把这些消炎药和早点给他带去,他这两天不管去哪,你都跟着。你厂里的工作,我安排别人去做。回头我让你阿姨多带点菜回去。”
在生气的时候,肖父恨不得揭了肖尧一层皮才解气,可事后又非常后悔。对待肖尧,不严加管教,他怕肖尧以后走歪路,真打的太狠了,又不得不让他心疼。
只不过,这一次肖母并有因为他那样严重的责打肖尧和他吵闹,只是对他不理不睬,心里有气不说而已,肖父觉得这样也安心不少。
“嗯,我这就去。”
厂长的安排,正合小玲的心意,她已经在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请假,只是以为请假她不好名正言顺的去看肖尧而犹豫。
其实,从肖尧一回来,她就在盼望着肖尧出门,那就会和上次肖尧从上海回来一样,厂长一定会安排她盯紧肖尧,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肖尧,开门啊,厂长让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肖尧家中的房门外,小玲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她只好把厂长抬出来压制肖尧。
可肖尧抱定主意就是你们谁也不知道我在家,喊几声没人答应就完了。
“肖尧,我知道你在里面,难道你爸爸打你,你还和你爸爸生气吗?”
“谁说我和我爸爸生气了?你别在那乱说,我是生我自己气。”
肖尧被小玲一个激将法给弄得绷不住了,只好气呼呼的下床起来开门。其实,关键还是他肚子饿了,听小玲说带了吃的就更受不了了。自从在山里饿了几天几夜之后,只要肚子一饿,他就魂不守舍。
“你爸下手可真狠,都把你打成这样。”
看到肖尧伤势比昨夜见的更加严重,小玲的秀目泛红,有水雾生起
“唔,不狠我爸根本打不疼我,可跪汽水瓶真不是玩的,随便往上一跪我就受不了,谁给我爸出的这主意,千万别让我知道了。”
肖尧嘴里吃着早点,小玲给他后背擦着消炎水,他把昨晚的事几乎忘光,但一想到跪汽水瓶,他还是心有余悸。
“跪汽水瓶?不是跪玻璃渣啊?我和小姑还以为厂长要空瓶子,是要砸碎了让你跪玻璃渣呢。”
“什么?跪玻璃渣?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馊主意啊?玻璃渣跪上去,那还能好吗?我爸知道这个方法吗?”
肖尧吓得把吃进嘴里的米饺都吐了出来,跪瓶口不会见血,跪玻璃渣那一定是会见血的。要是被父亲掌握了这条消息,保不齐他以后会受到尝试。
“我不知道,我昨晚也是听小姑说的。”
“小姑?你不是一直喊她肖颖吗?怎么昨晚一晚就改口了?”
第一次肖尧还没在意,小玲再一次说小姑,肖尧才注意到。
“昨晚小姑在我那睡的,她对说了好多你小时的事。你想知道吗?”
“不听,不听。肯定没好话,你告诉她啊,我爸要是让我跪玻璃渣,我就找你俩算账,她就是小姑我也不会放过她。”
“原来你也有怕的啊?阿姨对我说,你是打死都不怕,今天打了明天就忘了疼。说你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嘿嘿嘿……。”
小玲见到肖尧那么紧张跪玻璃渣,不惜恐吓自己和小姑,心情也好转起来。
“你慢慢吃着,我去煮鸡蛋,一会来给你消肿。”
就这样,肖尧在家一过就是七天,这七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的伤,早就在小玲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如初。
在这七天里,肖尧也没与村里小伙伴来往。他除了看书就是听音乐,或者吹吹口琴和小玲自娱自乐,早晨起来连连拳脚,傍晚给栽种的花草浇浇水,剪剪枝,每天重复着一样的日子。
小玲这七天同样也过的很惬意,她除了晚上在肖玉房间睡觉,白天去了两次厂里往家里拿菜,几乎整天就和肖尧粘在一起,肖母连做饭、洗碗都不让她插手。
就在肖尧把一切都丢在脑后,只顾在家享受一片安宁之时,肖尧的老师加好友郝旭伟,来到肖尧的家里。
对于郝旭伟,小玲在厂里也见过,她在和郝旭伟打过招呼后,就主动去到厨房,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肖尧和郝旭伟。
“郝老师,现在正是上课期间,你怎么有时间来?”
“我能不来吗?你的名字,都传到我们学校了。”
郝旭伟没好气的往板凳上一坐,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也没让肖尧久等,接着说道:
“我学校接到县教委通报,通报上说,以你为首及其他两个初中同学,纠结社会青年,组织一起百人大战,打伤在校生,为逃避处罚外逃。如此恶劣行为,影响极坏。你们三个,已经被县教委通报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呗,这我早就知道了。我一到思路镇,就知道学校开大会开除了我们。看你还巴巴的为这事跑来,你消息太慢啦。”
肖尧伸手耍给郝旭伟一根烟,自顾点燃之后,才把火柴扔给郝旭伟。他俩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肖尧除了口头上称呼他郝老师,其实早就把他当做好朋友一样看待。
“你别嬉皮笑脸的,你以为这通报开除和学校大会开除是一个道理啊?那完全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开除吗?”
看到郝旭伟如此严肃,肖尧也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为了你的事,我特意去思路中学找了马校长,原来这是早就有人汇报到县教委,马校长也是想控制事态发展,所以才抢先在全校开会,开除你们在思路中学校念书的资格。”
“这我知道,我只想知道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你们老师说话,怎么就不能直截了当点?”
肖尧听着有点不耐烦,不就是不给在思路中学念书了吗?大不了我再到省城复读一年。转学对他来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早就想好了,今年预选上了不给参加考试,算他倒霉,他明年再复读一年,预选上就参加全国统考,预选不上就不再念书了。
“到老你都改不了你这急躁的毛病,直接了当就是你不能再念书了。没学籍,转学都转不了,懂了吧?”
“没学籍?我学籍搞哪去了?”
肖尧被郝旭伟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不是教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
“你急着知道结果,现在不还是要我慢慢说?”
肖尧现在真不急了,他自己抽口烟,等着郝旭伟把嘴里的烟气全部吐完。
“马校长先斩后奏,就是希望能保住你们学籍,可教委并没有采纳马校长的意见,以很高的通过票数,开除你们三人的学籍。说白了,你们仨现在已经不再是学生。想转到哪念书,都没学校会收你们。”
“开除学籍?这是谁干的?”
这时候,肖尧才知道这开除学籍的严重性,他不由的怒火中烧。
“谁干的不知道,马校长也想找到是谁,想托人走关系把这事给压下去,可查不到头绪,但这事肯定和被你们打的学生有关,他只要咬死不放,谁也不敢包庇,你们打架这事,影响太大了。”
郝旭伟说道这里,有点忧心忡忡,他干教师这一行,知道教委文件已经发下,再想翻案,势必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