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陛下请伍士瑞伍大人给咱们送来了犒劳,全体听令,随我叩谢陛下圣恩——”话音落下,程东当先单膝跪倒在地,随即四百余边军将士,也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随着程东齐声高呼:“边军将士叩谢陛下圣恩——”
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士,伍士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从始至终都是冷着脸,并不远和这些苦哈哈的兵卒靠近,自己可是朝廷大员,最少也要向是程东这样的折冲将军采购和自己站在一起,如今人物也完成了,伍士瑞也就打算就此撤回去,只是此时程东站起来,陪着一脸的笑荣:“伍大人,不如留下来和弟兄们一起喝几杯。”
皱了皱眉,对于程东的没颜色有些着恼,只是轻哼了一声:“喝酒就不必了,我还要回去向陛下回复。”
话音落下扭头就走,连程东的面子也不给了,不过程东并不在意,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一旁张泰却按耐不住,不由得啐了一声:“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老子一枪就能挑死他——”
这话一出口,就有亲兵应道:“就是,当个破官就看不起咱们这些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往上推十八代说不定就是个要饭的——”
这一番话引起了共鸣,当兵的没有学问,却不代表他们就傻,自然看得出伍士瑞是不愿意搭理他们,甚至说是有些厌恶他们,不过说归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像伍士瑞这种人,定然是出身在世家弟子,出身却是高贵,但是那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可不好受,更何况伍士瑞连他们将军的面子都不给,如何能不气人,不过说归说,还是都随着程东回了大营,一时间有笑闹起来。
丁枫坐在程东身边,一直看着程东的所作所为,先前并不说话,直到程东坐下来,喝了一会酒,自己躲在一边,这才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将军,刚才你可是故意在伺机弟兄们呀,故意制造矛盾,就不怕弟兄们闹将起来?”
猛地睁开眼,程东诧异的朝丁枫看了一眼,到是笑了:“丁枫,我还看不出来,你还能看破这一点,孺子可教,我的确是在故意让弟兄们对伍士瑞产生厌恶乃至于憎恨,只是你知道为什么嘛?”
丁枫一呆,一时间迟疑着说不出话来,看程东脸上笑意更浓,却只是叹了口气:“将军,你就不要考校我了,丁枫愿闻其详。”
“那你可记住了,咱们出来多久了,已经有两个月了,孤军在外,将士们早已经厌倦了,更何况如今又是过年的时候,也是将士们最想家的时候,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问题,懈怠,士气大降,甚至一点诱因都可能造成哗变,能控制这种事情的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凭着为将者的威望,虽然可以压制,但是终究不是好办法,不爆发出来只是越压越深,这威望也是越用越少,那么第二种办法就更适合,那就是将视线转移,我现在就是在这样做,激起将士们对这些官员的愤怒,他们心中想着别的事情,就能一致对外——”轻轻吁了口气,看着丁枫眼中多了一丝什么。
丁枫呆呆的望着程东,这一番话冲击着他的内心,怎么会这样子的,一直以来都认为程东在边军之中威望很高,却没有想到程东心中竟有如此的忧虑,这一番话丁枫倒是明白了,也赞同程东的做法,内部一旦出现问题,最好的不是去弹压,而是转移视线,让将士们一致对外,如此就能化解矛盾。
或许是看出了丁枫的疑惑,程东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丁枫,你也不用把我看得太高,我在边军之中没有那么高的威望,现在的边军很复杂,有原来的边军,有上谷大营的边军,也有从各部落劫掠来的兵卒,更有一部分冀州兵卒,虽然平时我能依靠严格的军纪压制这些矛盾,但是一旦到了特定的时候,威望不足这个问题就会暴露出来,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矛盾,其实不瞒你说,看上去我好想很风光,但是其实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有一场失败,一旦战事失利,所有的矛盾就会再也遮掩不住,我只希望短时间之内能够一直胜利,来慢慢地消弭这些矛盾,哎——”
程东真的累了,这些话根本不能和别人说,无论是投靠过来的李邵鞠义,还是原来的老人如张泰孙成崔明等人,还是如巴布扎阿突骨力等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一旦程东变得软弱,如阿突骨力这样的人只怕就会反叛,如李邵鞠义这样的人就会失望,乃至于离开,再如张泰崔明等人,就会不知所措,从而开始绝望,毕竟这些人和程东相处的时间太短,边军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程东长胜的基础上,一旦失败所有的一切都要暴露在众人面前,那时候这些矛盾就会爆发,不用外人来攻,只是内部矛盾就会让边军自己将自己消灭了。
至于程东给丁枫说,则是因为丁枫还不算是边军的人,最少如今丁枫还没有真正融入其中,而且丁枫也是个可造之材,又与边军各方势力并无往来,而程东之所以会说出压在心里的话,或许也是因为今日是年关,往常的时候都是和父母家人一起过的,但是如今只有自己,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一切。
“将军——”丁枫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到程东的落寂:“你心中可不能松懈,你可是咱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拍了拍丁枫的肩膀,程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从刚才的颓废猛然间振作起来,随即一跃而起,只是高喝了一声:“弟兄们,用不了几日,咱们就能回去了,纵然此时有些人看不起錾们,咱们也暂时忍一忍,大家记住了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边军弟兄不比任何人差,只要我程东还在,就不会让弟兄们比别人矮一等。”
“将军——”刚才还说起伍士瑞瞧不起人,此时程东一句话,便引起了共鸣自然不会有人多想什么,只是兴奋地呼喊着,刚才的恼怒不翼而飞,只怕此时程东要攻长安,这些将士们也不会犹豫的,酒有的时候的确能刺激人心。
程东哈哈大笑,将士们气氛高涨,一时间整个大营都震动了,一旁丁枫看着这一切,只是怔怔的回想着程东的话,究竟刚才有些颓废的程东,还是此时这个慷慨激昂的程东,那个才是真的?总觉得程东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不经意间的事情,好像都有不一样的含义,最少此时将士们的士气高涨,先前随处可见的思家带来的沉闷却是一丝不见。
眼见着一顿酒喝的将士们都醉醺醺的,尽管程东已经回了大帐,但是将士们却还是热闹着,只是谁也想不到已经到了快要子时,竟然还有人会来,还是一个程东都想不到的人,当亲兵唤醒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程东的时候,程东真的愣住了,会是谁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程东还是爬了起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停了,将士们酒足饭饱也都纷纷回了大帐休息,只有值夜的兵卒还站的笔直,朝营门口走去,果然远远地就看到几辆大车,还有一些人站在那里,竟然穿的都是便装。
究竟会是谁呢?当程东走到跟前的时候,其实还是没有看得出是谁,因为来的人自己不认识,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消瘦,皮肤略黑,穿着一身黑袍,看模样像是一个文士,此人会是谁?程东晃了晃头,朝来人一抱拳:“不知阁下是——”
“咱们没有见过,我是李儒,字文优,如今为朝廷的郎中令,今次——”黑衣人只是一脸的淡淡的,不过眼光在程东身上上下打量,倒显得很有兴趣。
“你便是太师的女婿——”程东一呆,如何也想不到这时候李儒竟然会亲自到来,疼猜不透李儒此时到来的意思,就算是董卓在意自己的那个计策,还不至于能劳驾李儒这个时候来慰问,心念一转只是低声道:“不知太师让李大人此时来是为了什么?”
李儒微微一笑,虽然还是淡淡的,却没有什么瞧不起人的样子,相反眼中兴趣更浓,不过张嘴一句话,却让程东差点没趴下:“程将军猜猜看,我来是做什么的。”
看着李儒一脸的笑意,却又不是开玩笑,程东脸上抽了抽,忽然苦笑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李大人,你这可是难为人了,让程东如何去猜,纵然是来慰问边军弟兄的,但是程东也好,边军也罢,决不至于能劳驾李大人前来,除非——”
程东想到一种可能,却不由的脸色大变,要是那种可能,程东可真要欲哭无泪了,只是好像除了这种可能,却好像有没有其他的可能,见李儒笑意更浓,程东咽了口吐沫,嗓音有些嘶哑:“难道太师对这门婚事还有些意思不成?”